每个村子里都有那么一两个不务正业的老赖,不出去打工,在老家坐吃山空,胆子大,性子野,心狠手辣,村里人多多少少都怕着他。
赵二麻子就是青冈村里的老赖,手下几弟兄都是在牢房里待过的“狠角色”。也许正是因为他有这种特殊的“魄力”在,北山矿场才选他作为村子里的“招工主任”。
经赵二麻子送进矿场的工人起码有30几个,全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庄稼汉,从去年12月北山矿场开工起,直到今年2月底,已经过去3个月。
下午,李元贞询问了几家也去北山矿场打工的人户,每个月15号,工资准时发在卡上,8000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打工的男人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李元贞也联系了信息部,让他们帮忙查一查北山矿场的事情,结果确有此事,而且所有证件齐全,似乎完美得让人找不到任何漏洞。
“也许是我多虑了呢?”
刘军的第七魄也不一定是在矿场丢的,或许是他吃不了苦,偷偷逃出了矿场,半路上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魂魄被勾走了?
“老人家,刘军在矿场工作的那段时间,也是每个星期都给你们打电话保平安么?”
“不一定是打电话,也有发短信,因为矿山里面信号很差,打电话很多时候都听不清楚。”
“方便把短信内容给我看看么?”
“没问题的。”
石小琴找出了手机短信递给了李元贞,“每个星期天晚上9点就会收到短信和一两张他的生活照。”
李元贞把短信大概浏览了一遍,内容几乎都是“想家”,“工作辛苦”,“你们还好吗”“我很好”……看似没有毛病的语句,却总感觉有些刻意,还有一些生活照片,很像是在摆拍,一点儿都不自然。
而且这些短信里,一句也没问起过他们的孩子。一个才当父亲不久的男人,怎么可能不问孩子的情况?
这些信息,这些图片,这个矿场,就是因为他刻意追求逼真,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很假。
工资准时发放,平安准时报告,一般单纯的农村人都会去担心太多。
傍晚,天刚刚黑完。
李元贞用稻草编制出了一个小人,取下刘军身上的鲜血和一戳头发,裹进写好生辰八字的符纸里,再将符纸裹在小人身上,轻念引魂咒,试着招魂引魄:
“天地无极,阴阳妙法,百鬼殊途,引魂归尊!听法者,失魂者,速速归来如律令!”
“当当当!”
李元贞用筷子在碗口轻轻敲了三下。
瓷碗里有半碗水,敲了三下以后,水面泛起阵阵波纹。敲击停止,波纹仍在荡漾。
“哭!”李元贞一声令下。
刘老太和石小琴,以及怀抱中的婴儿,一世三代,泪如雨下:
“我的儿啊,你快快回来……”
“我的夫啊,你快快回来……”
“哇哇哇……”
李元贞都被这满屋子的哭声感动得不能自己,刘军却坐在大门口,呆呆傻傻地看堂屋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老母和妻子,一点儿反应
都没有。
母亲念儿子,妻子念丈夫,孩子念爸爸,如此滔天的亲情念力,还是不能把刘军的魄给召回来……
这时,桌台上那半碗水,波纹越来越猛烈,就像“翻江倒海”一般溅射了整张桌子——
“嘭!”一声脆响,瓷碗四分五裂。
“李大哥,是不是我丈夫的魂魄回来了?”石小琴和刘老太立马凑了过来。
李元贞望着桌上的残片,眉头紧皱,“你丈夫的魄被人拘禁了,他是很想回来,但拘禁他的法器很强,一道反斥之力,撞破了瓷碗。”
“啊?那是谁拘禁了我儿的魂魄啊?我儿可是出了名的憨厚老实,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老天要对他这么不公平啊……”刘老太伤心至极,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妈!”石小琴赶紧去搀扶。
李元贞搭手把刘老太扶上椅子,安慰道:“老人家你别着急,魂魄被禁锢,解禁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去哪儿解禁啊?”
“先带我去找赵二麻子问问——”
“谁要找我啊?”
李元贞话音还没落下,一句尖锐的嗓子从屋外传来。
一个35、6岁的光头男,带着3个壮汉,拿着手电筒大摇大摆往院子里走,他大笑:
“刘老姨,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你们要发财咯!”
人家儿子魂儿都丢了,哪里还有好事可言?
“赵二麻子,你想干啥子?!”石小琴张开手拦在门口,不让赵二麻子进屋。
赵二麻子瞪着石小琴的胸口,淫呵呵发笑:“小嫂子,你丈夫就在旁边,我能把你干啥子嘛?”
“哈哈哈……”身后的几个汉子一齐发笑。
石小琴狠声骂道:“你这个老流氓!快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赵二麻子也不生气,不紧不慢从挎包里掏出两沓钞票,笑着递给石小琴:“我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刘军出了这种事情,我也有责任。这2万块钱就当时赔偿,你拿着,以后莫去矿场里闹了,听到没?”
“呸!谁稀罕你这点钱?我要我丈夫重新变回来!”石小琴拍开赵二麻子的钱,呵道:“我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找到我丈夫这个样子的原因了,就是你们矿场搞的鬼!我们一定要查下去!让真相大白!”
“臭婆娘!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今天让你死在这儿?”赵二麻子身后的3个大汉攥起拳头,瞪着杀人的眼睛上前威胁。
赵二麻子却抬手,把所有人退下,“你们干啥子?威胁别人?老子又不是流氓!老子是‘矿场招工办主任’!”
他整理了一下那身人模狗样的西装,又从挎包里再掏一万块钱,手把手塞给石小琴:“小嫂子,见好就收,刘军又不是断胳膊断腿,能陪你3万块钱就已经很不错了,拿着这些钱,去给娃儿买点好奶粉吃吧。”
“我不稀罕你的钱!”石小琴一巴掌把钱打飞,推进屋子里就要关门。
赵二麻子也怒了,一脚踹大门上,石小琴被震得差点儿摔倒。
“你这个婆娘还真他妈不知好歹,
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个娃儿的份上,老子一分钱都不会陪给你!”赵二麻子冲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逼近屋子里,威胁道:
“今天这个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收了,就把嘴巴闭严实,如果让我听到你在村子外面乱说,或者写举报信给公安局,哼!到时候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了!”
石小琴和刘老太吓得不敢吭声。
李元贞默默拦在了她们身前,冷眼盯着赵二麻子,命令道:“把刀放下。”
赵二麻子打量着李元贞,“你TM是哪个?不想死的就滚开!”
李元贞啐了一口唾沫,以疾风之势夺走了赵二麻子手中的匕首,反手刺在他的有肩胛骨上!
“啊!”赵二麻子疼得大声惨叫。
身后几个壮汉见状,冲上来就要干架!
“嘭嘭嘭!”
李元贞把枪射击,3枪准确命中在几个人的小腿上!
“枪!”
“他有枪!”
“别动!别动!别动!”李元贞枪顶着赵二麻子的额头,狠声呵道,“全部双手爆头跪在地上!”
赵二麻子高举着双手,忍着痛跪在地上,急忙求饶:“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枪啊,小心走火……”
“你放心,该杀你的时候绝对不会走火。”李元贞把赵二麻子摁在地上,摘下他身上的挎包,一打开,全是一沓一沓的红钞票,数量不少于10万!
“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的工程款——”
“啪!”一巴掌。
“哎哟!”
“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耳朵割下来!”李元贞厉声呵道。
“我说,我说……是赔偿款!给刘军的赔偿款!一共10万块!”赵二麻子哀声讨饶,“矿场得知刘军的事后,确实觉得算工伤,所以就给我了一笔赔偿款,让我过来代发。”
“可以啊,10万块,只给2万,自己吞了八成!你TM的心是有多黑啊?”李元贞气不过,扬手又给了赵二麻子一个耳刮子,掂起他的衣领又问:
“我问你,矿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给我抖出来!”
“我只负责拉人进去,其他的事一概管不了!而且北山矿场是正规矿场,哪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二麻子这种货色,只要是个生意人都知道不能重用,他估计也就只是个“猎头”,没什么太大价值。
李元贞把挎包交给了石小琴,“这10万块不要白不要,你先拿着,就当是贴补医药费了。”
随后,他拎起赵二麻子就往屋外走,“现在,带我去矿场。”
“兄弟,我劝你一句,还是别去找麻烦了,矿里有些人也配了枪的,他们还穿着防弹衣……”
还有武装力量么?
“谁说我是去找麻烦的?我是去挖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