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有什么害怕的?”刘砚有些奇怪罗安妮的表现。
看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起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不成她是背着他做了什么虚心事?
难怪。难怪她在路上铺垫了那么久,要他打赌今天之内不能凶她。
她的小聪明让他感觉到好笑,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哪怕烧了他的厨房他也不凶她。
刘砚只当看不见罗安妮的反常,端了水盆往井边走,指了指亭子说:“你去亭子里吃甜瓜吧,晚上吃烩面,我现在去做饭。”
罗安妮仓促应了一声,急忙回屋把她的素描本拿出来,去了亭子。
本子上是一个没成型的青年男子,只粗粗描出了大概的身形,从脑袋开始细化,不过只画出来半张脸,她改了又改,已经有不少橡皮擦过的痕迹,却还是觉得不满意。
不过罗安妮不着急,时间还多着呢,走之前肯定能画好送给刘砚。
罗安妮一边啃着甜瓜,一边画着画,根本就没注意墙头上多了一颗人头。
这个鬼鬼祟祟的人,赫然就是夏书锋,自打那回上门道歉了以后,夏书锋心气就一直不顺,憋着一肚子的恶气打算出一出。
同时追罗安妮的目标也不能放弃,偏偏在他卯着劲的当口,刘砚带着罗安妮出门去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天。
他最近时刻都在注意刘家的动静,听人说刘砚今天回来了,他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侦查。
夏书锋虽然离得远,但在墙头上视野很宽阔,一眼就看见了罗安妮手里那画本上,画的是刘砚。
他之所以能确定是刘砚,不光是视力好,而是罗安妮一边画,还一边嘟着嘴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刘砚是丹凤眼,眼尾得稍微上翘一点,一会儿又说他的鼻子怎么怎么的,时不时还把本子拿起来举得高高的端详一阵,说什么‘长得真好看’。
看的夏书锋咬牙切齿的,真不知羞!看样子这城里闺女也不是什么好女孩,既然这样他就不客气了。
他悄悄地从墙头上滑了下去,打算等晚上带点好东西过来。
吃完晚饭,罗安妮把箱子里那些笔和本都整理了出来,数量很庞大,刘砚倒是没多少意外,上山的时候他就感觉出来了,箱子沉甸甸的,肯定装满了这些东西。
看到这些东西,他心里隐隐有些惆怅,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他们从那个雨夜里不打不相识,她对他张牙舞爪,心心念念要回她的京城去。从那时到现在,他见证着她一点点敞开心扉,一点点融入这里,到现在,她能做到这一步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有着五彩缤纷的羽毛,带给人惊喜和快乐,可惜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飞的远远的,天高任鸟飞,他再也看不见她。
他眼底的伤感稍纵即逝,很快笑了笑,走过去看她忙活。
这些都是她的心意,不管她买了什么他都觉得高兴,这是第一次有人参与到帮助这些学生们,他心里其实一直激动的翻江倒海,却偏偏不能表现出分毫。
他蹲下身,随手拿了几只笔按了按,以掩饰自己呼吸的沉重。
“挺好的,这些够用很久了,谢谢你了妮妮。”道谢的语气很真诚。
罗安妮都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前段时间我还让刘生买了一部分呢,过段时间他就送过来,加起来应该够用好久。”
两个人一起把这些东西堆放到旁边的空屋里,外头天也差不多黑了。
罗安妮惦记着她送他的衣服,忍不住催问:“你还不回房吗?”
刘砚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回啊,准备回去练练字。”
罗安妮眼神有点不自然地避开,抬脚往堂屋里走,“那你快去,我看会儿电视就睡。”
刘砚眉梢轻微挑了一下,突然想起下午那一幕,带着疑惑掀开帘子进了屋里,打量了一眼,除了平整的床单上多了一个陷进去的窝窝,枕头翻过来了,其他大致没什么变化。
他走到床边拿起枕头,发现拉锁里有深色的东西,而且枕芯的手感摸着也不对。
刘砚皱皱眉,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拉开拉链,把枕芯掏了出来。
掏出来的除了枕芯,还带出一件男士外套。
崭新的,没被穿过,吊牌还在。
刘砚低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拿起衣服,转身往外走,只是走到门边时,脚步又硬生生顿住了,手把着门把足足站了半分钟,才又松开,退回了写字台边坐了下来。
他心里闷闷的,堵得有些难受,本来还不太确定她对自己是不是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可现在他有几分确定了。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只因为怕他不高兴,怕他会拒绝她的礼物,她一路上绞尽脑汁地给他设着套子,回想起她在路上耍小心眼的模样,他只觉得无比亲切可爱。
他感觉到无奈和心痛,某个瞬间甚至有些嫉妒,也不知哪个男人最终会有幸和她在一起结婚生子,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回避着一切,眼睁睁看着她再留不到两个月,然后离开这里,渐行渐远。
金小灿也许有私心,可她那番话却没说错,身份、背景、家世,他们之间相隔了千万条巨大鸿沟,她的心意他要怎么回应?
他把抽屉拉开,最外面放着一个锦盒,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块圆形的玉坠,玉料很普通,可瞧着很顺眼,温润透彻。
他们算不算心有灵犀?其实他也给她买了礼物,原本想悄悄放着,等她临走时送给她,算是个惊喜,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东西不能送了,他不能再做出任何让她产生误会的举动。
刘砚缓缓站起身,深吸口气,拿着那件衣服出了门,隔壁亮着灯,电视机的声音很小,想必她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他的动静。
可是他要让她失望了……
他闭了闭眼,再一睁开,眼睛里多了一道坚毅,推门走进了堂屋。
几乎在他踏进堂屋的一瞬间,罗安妮也同时转过了头,目光从他脸上掠过,落在他手上的新衣服上,顿时透出几分紧张和期待。
她还故意装傻充愣,“你不是在练字吗?”
刘砚深深看了罗安妮一眼,把衣服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试了下,不合身,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多少钱,我回头把钱给你。”
“啊?不合适啊……”罗安妮的语气有些失落,脸上神情慢慢蔫巴了起来,好在堂屋的灯泡是橘红色的,使得她的窘迫看起来没那么明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