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小芬带我来到这间位于江边的小诊所时,整好晚上八点。进门前,她在车上问我要钱还要是要命。我什么都没说。我中了听话喷雾,神智处于恍惚状态,冒然回答一定会引起她的疑心。而且主动权在她的手里,我的选择又有什么分别。她见我不言语,便翻走了我揣在外面的几百块钱。所以说,在裤衩上缝一个兜是很有必要的。
单看小诊所,没有一丝的毛病,失落得干干净净,有营业执照,又有行医许可证。若非里面坐诊的医生是一个糖果屋中老巫婆般的老太太,我说不准真就相信小芬带我来是体检的。我进来的时候,小诊所里有几位正有打点滴的病号。她把我按在一张椅子上,让我老实坐着后,就不知闪哪玩去了。干巴巴坐了一个来小时,等那些病号纷纷走掉,老巫婆才慢吞吞的关上门窗,拉上帘子,让我躺在一张简易床上!
我乖乖的躺上去,心里害怕的想大哭。大姐,哦不,阿姨,哦,也不对,奶奶,你该不会是想采阳补阴吧!吱个声,就算被你弄死,我也要拼命反抗。如果你补着补着就能变成一个绝色美女,我闭上眼睛也就认了。求你别像狗似的在我的身上闻个不停,我肝颤。
“丫头,丫头。”仿佛连眼珠上都有褶子的老巫婆大声朝内屋里喊,嗓音沙哑得如同在喉咙中塞了一块年糕,呼噜噜的响,里面的痰水没有八两也会有半斤。
“怎么了姥姥?”小芬围着一条浴巾,光着脚从里面跑出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没了脸上厚重的粉黛,她更像安吉利亚朱莉了!所以身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胆量把那条浴巾撇一边去,再练练跆拳道。不过她叫老巫婆姥姥,那老巫婆是黑山老妖么?
老巫婆拿枯树枝般的手指不停的戳我的脑袋:“哪儿弄的,哪儿弄的?”
“老地方。”小芬歪着脑袋,扑着头发上的水走了过来,用纤细手指在我坚实的胸膛上捅了捅:“有问题?”
“问题大了。大了!”老巫婆边说,边用鼻子把我从头到脚又闻了一遍:“没人味儿,没人味儿!”
你才没人味儿,你长的都不像人。
“是吗?”小芬附身闻我脖子。香风灌进我的鼻孔。耷拉着眼皮呆呆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条深邃的峡谷吸收了我眼角所有的余晖。我忍不住想起武冰,忍不住想起朱萸,也忍不住想起白素心。这年头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都发育的这么好吗?
小芬抬起头讪讪的说:“是没什么怪味!”
“怪味儿,怪味儿,我让你怪味儿......”老巫婆伸手就去掐小芬的大腿里子。小芬一边往后退,一边拿手去拨袭来的爪子,“又掐我!又掐我!我都多大了!”闪着闪着,没闪明白,裹在她上身的浴巾一下瘫了下来,两只兔子似带着噗噗的响,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我......淡定。我已经有朱萸了。我可以在朱萸的身上找到母爱,并且想怎么找就怎么找。
“没闻出来就没闻出来。”老巫婆转身又在我的脑袋上戳:“他就不是个人。”
你才不是人!你敢不用妖法,我就敢拿板砖掀你。
“他该不会真是通灵大师吧!”小芬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倒也不急着往上半身遮浴巾,“他来玉兰市有些日子了吧,如果不是常人,十七局早该发现了,会发布相应的通告。”嘟囔着,她竟然走到我的眼前:“喂,你到底是谁?”
真是考验我的定力。我目不斜视:“我......呜.....乔.....布斯。”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老巫婆有些惊慌:“他是不死者,不死者。”
“姥姥,他说的是乔布斯,布斯,不是不死。”小芬没好气的看着老巫婆:“你太敏感了。不过,竟然有人叫乔布斯!”
“送走,送走。”
“不抽他的血了?”
“送走,马上。”老巫婆气得全身颤抖,眼珠子通红。
“行,送走,送走。”小芬转身往内屋走,边走边碎碎地念:“怎么越老胆子越小!”
“你懂什么,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老巫婆大嚷:“咱们只是供血商人,只是供血商人。”
“有一天我也能像大为哥那样。”小芬白了姥姥一眼:“哼。”
“离那只吸血鬼远点,远点。”老婆咬着槽牙:“你在他的眼里只算是一份牛排,牛排!”
“知道啦,知道啦。”小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老巫婆往那边盯了半天,转过身来长长的叹了一气:“唉——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懂事。”
没教育好呗。我真想搭话。
老巫婆看向我:“对不起,我代冒失的外孙女向你陪个不是。”
我心一跳,她知道我在装痴呆?
老巫婆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大沓现钞,塞进我的衣服里:“如果有一天你记起是小芬迷晕了你,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这些钱仅当略表心意。”
别略表,多给些。被她外孙女抄走几百,
“好了好了。”小芬穿衣服的速度还挺快,露脐小背心加超短裙的装扮很是性感:“我这就带他走。”
老巫婆盯着小芬的大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晚上别穿这个少。”
小芬没搭茬,不出声的说了一句“老古董”,然后指挥我起来。我刚从床上做起来,房门就咚咚地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
“哪位?”老巫婆腿脚还行,两步就窜到了门前。我偷偷的祈祷,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是我。”门外响起男人的声音:“大灰狼。”
老巫婆打开门,走进来的男人腚大腰圆,啤酒肚鼓起很高,“1000CC。”他道:“这次我要1000CC。”
“这么多?”老巫婆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看到了我:“他是......”不等老巫婆祖孙两人回答,他像唐装男那样一闪,就到了我的近前。但好像没有唐装男快,从门到我的面前拉起一道残影。仿佛在一瞬间制造出无数个分身,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了。他也是一个吸血鬼?他轻轻的把头探向我,嗅了嗅,接着又端起我还贴着创可贴的伤手,在鼻子前闻了闻:“有病?味道怎么这么淡。”
“灰狼先生也觉得淡?”老巫婆走了过来。
“就像凉白开。”大灰狼放下我的手:“不,应该是蒸馏水。”
老巫婆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灰狼先生觉得他会不会是一位能力者?”
大灰狼打量了我几眼:“哪有那么多的能力者,这家伙就是身体素质好一些而已。”
好一些而已!你是不是拿我跟你比呢?
大灰狼从身上摸出两根一指长的金条,递给老巫婆:“豆芽阿姨,我要1000CC的B型血。”
“好好。”老巫婆向小芬使了一个眼色,小芬让大灰狼稍等,转身去了里屋。
“和你们说也没什么。”大灰狼压低了声音对老巫婆道:“郁香川叛逃了。”
“什么?”老巫婆全身一晃:“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灰狼悻悻地道:“如果我能混成副监察长,打死我都不会有二心。”
“支部的意思......”
大灰狼道:“全力捕杀。”
“全力捕杀!!”老巫婆的眼睛瞪得老大,都把上面的褶子抻平了:“支部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支部长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大灰狼道:“说他盗取了什么蛾子的卵。”
“蛾子!”老巫婆浑身恍地一激灵:“魔蛾之卵?”
“对,就是魔蛾之卵。我都没听说过那是什么东西。豆芽阿姨,你知道......”大灰狼的话还没说完,叫豆芽的老巫婆居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你怎么了豆芽阿姨?”他手疾眼快,连忙扶住。这时小芬正从里面走出来,一见老巫婆倒在大灰狼的怀里,抬手就把手中的大号保鲜盒砸了过来:“不许咬我姥姥。”
大灰狼一挥手稳稳接住保鲜盒,另一只手托着老巫婆放到我的身边:“我没咬豆芽阿姨。”
“外婆,你怎么了?”小芬跑了过来。
“我有事先走了。”唰。话音未落,大灰狼便消失在屋子当中,但映下的一溜长影,一个接一个消陨在空气中。小芬还没跑到老巫婆的身边,老巫婆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搬家,快搬家。”她满脸惊色的关上房门,并反复地锁了几道,又用力拉了拉,觉得锁结实了才转过身来对小芬说:“我们走后门。”
“怎么了姥姥?”小芬完全搞不清状况。
“我们马上去京地,马上去京地。”老巫婆拉住小芬的手往后面拖。小芬不明所以:“到底怎么了?”
“阴妃欲临凡,魔蛾清世男。屠城只旦夕,血染半边天。”老巫婆用力扯着小芬:“玉兰市不能呆了,不能呆了。”
“姥姥我没听明白。”
“玉兰市的人都要死,都要死了。”老巫婆又喃喃的说:“西域四九国,百年皆没落。阴妃起二心,楼兰遭横祸。”
“姥姥你别念诗。”小芬看了看屋子:“家里这么多东西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不要了,不要了。”
小芬指了我一下:“那他呢?”
“到明天太阳出来他自己就会离开的。”老巫婆拉着小芬走进了内室,絮叨的声音越来越小。估算着她们出了后门,又装了半个小时痴呆,我才从床上跳下来。飞快地冲过去拉开老巫婆拿出那沓钱的抽屉,发现里面一张现钞都没有!没辙,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把里面的一根金条当成今晚的精神损失费,揣进兜里。为了支持国家提倡的低碳减排,绿色生活,临跳窗走之前我特意关了灯。
到了外面,卷起裤腿充当夜跑族,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开始锻炼身体。一口气跑出三四里,发现银行,留下两三张将身上其余的现钞邮寄给了明秀。又找了个地方,买了一大瓶小烧,到一个地广人稀的广场上统统干光,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下紧张而躁动的心。
怎么老是遇到非人类!是我作孽太多,还好事办的太勤?可每次又都逢凶化吉,干巴巴地遭受惊吓。若再有两三次,非闹出心脏病不可。看来玉兰市是真不能呆了,来到这不但没遇到好事,还丢了贞操。老巫婆不是也说了么,玉兰市的人都要死了。虽然不清楚要发生什么,但那魔蛾之卵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以我这个文化人对两首诗的理解,便是有一些城市一些国家的灭亡是因为女人。两首诗的中心思想大概是自古红颜多祸水!所以,魔蛾可能是个女人。妖女。长得祸国殃民的妖女。说不准会施展有关色诱的群体攻击,让全城的男人为她着迷。男人与男人们打起来,打得血流成河,最后都死了!恩,应该是这个样子。
老祖宗告诉我们没事别凑热闹。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纷争,我决定带着朱萸远走高飞。
“老公,你在哪?”我刚把电话打过去,朱萸就接通了,仿佛是在电话前专门等我一样。听她的声音语气都和平时一样,没有虚喘,没有疲倦感,也没有不耐烦,显然她并不打算给我找下家的机会。也许是我征服新事物的能力,在她的身心发挥着余热,当她接下来的那句“我想你了”一说完,本应该跑到我小肠的酒精一下子窜到了头顶!
“我也......”我应该说的很深情,一深情了,她或许会再给我三十万!要说的深情就得慢慢说,一字一顿,要酝酿足情绪,“我也想.....”
“你。”这个字不是我说的。一个女高音恍地在我的耳畔爆起。震耳欲聋。我下意识的看过去,由于视线角度的关系,只看到了两只长在人身体上的排球,“小点声。”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有急智。管她谁谁,首当其冲要稳住朱萸:“你这么大声会吓到你婶儿的。”立刻将电话那远,声音压的稍微小一些,“别抢,别抢。”把声音压的再小一些:“别跑。”
挂了。我扭过头,大喊:“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我受够了,死就死了。这些日子过得太压抑了。再次见到张盈盈,我忍不住爆发了:“长得漂亮就能吓唬人吗?这大半夜的!”
张盈盈愣愣地看了我几眼,忽然一举手里的小酒壶:“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