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这列车上的第三名死者了,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乘务员们片刻后抬走了尸体,他们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迅速的擦干了血迹离开了车厢。
窗外突然有雪片贴上了厚厚的玻璃。
这是列车在向北前进的信号。
骑士号的轨道.asxs.就在全年无春的广阔冬国。
难道说这一车人都要被运到极北之地去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名乘客站了出来,“在座的有器和鞘吗,我们必须把杀人凶手找出来,在这列车上我们不会有人来帮助我们,必须自己解决,有愿意出手的器和鞘吗?”
男人高呼着,乘客里一时没人回应。
确实现在如果不主动出击,谁知道那个凶手会不会再次行动,谁有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但是目前来看,死者都是乘务员,且都是落单的乘务员,这一明显共同点让坐着的乘客们心存侥幸。
只要不一个人跑出去,那个凶手又怎么能得手?
人群里迟迟没有人站出来。
希尔坐在位置上看着那男人,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她不可能响应,这种时候她身为贵族的姿态就无形间露出了,她怎么可能去响应一个普通车厢里普通男人的号召?即使她有心解决这件事,也绝不可能去随着那些平民一起行动。
“我来吧。”真的有一组男人站了起来,他们的衣着看上去倒是十分整洁。
“确实不能这样下去了,得抓住那杀人狂才行。”
一开始带头呼吁的男人点了点头,又喊了一声:“还有人吗?”
没人回答。
“你们最好都是普通人!”那男人显然对这样的状况很不满,扭头就推开了下一间车厢的门,看上去是要去动员整个列车的乘客。
那两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搭档的男人不吭声跟上了领头男人的脚步。
随着三个男人“哗”的推开车厢门,车厢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黑暗刺激了原本隐藏起来的微妙气氛,不管是谁都僵住在这黑暗之中。
但很快大家就意识到,这只是进入了隧道而已,没有了光线是很正常的。
乘客们被这黑暗吓到,这才意识到车上的气氛确实不太妙。
列车很快驶出了短短的隧道,光线又重新从窗户照进来,虽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光线了。
许多人暗子为自己的过度紧张自嘲的笑了笑,还没完全笑出来,嘴角僵住。
浓烈的血腥气息升起。
粘稠的水声砸在列车的地板上。
希尔从座位上弹起来,看向血气的方向,那之前响应号召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死死的用手捏住自己的脖子,血却不断的从手缝中洒下,男人都脸上满是惊愕。
他用另一只手抽搐着抹了一手鲜血放在眼前,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割破,大量的血漏了出来。
他渐渐沿着身边的座位坐下,坐在了走道之中,周围的乘客甚至同样发不出声音,所有人静静的看着无力的男人胸腔剧烈起伏,坐在地上发出破风琴般的声音。
希尔突然惊醒,那个凶手一定在附近!不能就这样看着!
她刚站起身,眼前又是一黑。
又是一个隧道。
呲。
清晰的刀刃划过皮肤的声音。
车厢亮起,血红已经染红了一片,脸上粘上温热的女乘客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随着这声叫声,车厢终于落入混乱,所有人看着第二个倒下的人,正是响应号召的男人的搭档。
卡斯滕太太满脸苍白,唇上已经没了血色。雷柏这个宽厚男人的双手居然在止不住的颤抖,很难想到这样温和的人有这样的神情。希尔注意到这一点,忙压下嗓音的抖动问道:“雷柏大叔,你还好吗?”
雷柏脸上的肉都抖动着,他突然回过神来,手下意识捏住了身下的座位,“希尔,快,快,快离开这里!”
他疯狂的打开脚下的行李,粗暴的把东西扔出来。
“雷柏叔?”
“快离开!希尔!还有小安!快和我们离开这里!”雷柏的手在包里终于摸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块晶莹的石头,上面刻着奇怪的文字。
希尔知道那是什么,符文。
雷柏捏紧了石头,抓过希尔的手臂,“快和我们离开,这石头能让我们回到黎瓦!”
雷柏的妻子也颤抖着抓住丈夫的肩,另一只手揽住孩子。
“这前面!”雷柏的语气十分急促,“这前面是卑斯山脉!”
卑斯山脉,处于黎瓦北方的绵长山脉,最高处自古来被山雪覆盖,隔断了冬国和南方国家的风。骑士号的轨迹为了穿过这山脉,修路之时耗费了不知多少精力和时间。
同时代表着平安号这前方,有无数的黑暗隧道等着它。
“希尔,听着,这石头的能量应该够我们一共五人逃离这鬼列车。”雷柏急促的说抓着希尔的手臂说道,“这前面,那疯子一定会用再次利用隧道的黑出来杀人!我们必须逃走!”
希尔的心脏同样跳动的急促,她一直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但抖动仍然细微的存在。
看着雷柏手中的那块石头,那无疑是现在他们的救命稻草。
如果说之前看了前面两名乘务员受害人的尸体,希尔内心深处还觉得有一战之力的话,那现在这黑暗中的两次击杀,让希尔的呼吸开始紊乱起来。
这两次的出手,希尔一次都没有抓到凶手的身影,他太快了!虽说有黑暗的因素,然而以希尔的敏锐五官,应该能抓到他的细微气息才对,但事实是她根本没能捕捉到。
下一个黑暗隧道即将来临,雷柏紧张的迅速扭头看了眼窗外,没等希尔回答,咬紧牙,猛的把她拽过,顺带着白刃一起强硬的握住,卡斯滕夫人已经抱着孩子拉住了丈夫的肩。
黑暗来临,石头发出蓝色的光芒。
车厢里孩子的哭声也同时响起,希尔的心突然被这声音刺动了一般,急促的喘了口气。
异样的温热弹在了脸上,雷柏大叔发出一声闷哼。
咚隆。
有什么砸在了地板上。
短暂的黑暗散去,映入眼帘的不是陌生的景观,是一片血红。
血液溅在希尔的半边眼睛上,让她的视野满是红色。
“呃!”雷柏弯起腰,发出压抑的吼声。
咕噜噜的,那颗符文之石在地板上滚动到一边,旁边的一摊血红之中,是雷柏的右手。
“雷柏叔!”希尔控制不住的叫出来。
“妈妈?”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儿贝蒂颤抖着伸出手摸着卡斯滕夫人的脸。
雷柏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扭头,顾不上仍在出血的右臂,强烈的不详感冲击着这个胖男人。
转过头,看见的是这个一生温和的男人永远都会无声哭泣的画面。
他的夫人,马琳·卡斯滕,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在遇袭的时刻她闭上眼睛正等待着自己的丈夫运用符文将一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她整洁的衣服上粘上了鲜红,脖子上的一抹猩红在夫人白皙的皮肤下显得那么刺眼。
“卡斯滕夫……”希尔僵硬的转过头,那逐渐消散生命列队躯体就那么摆在她的眼前。
几小时前还在温和的对她微笑的女士再也不会摆出那令人安心的笑容了。她不是个坚强的女性,希尔知道,不然就不会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恐惧却让自己发现了,就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说出:“放心吧,卡斯滕夫人,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这样的愚蠢话语来。
在独自面对死亡的那一瞬,她在想什么?希尔捏紧了手,指尖泛白。
她会怨恨这个叫希尔的没有履行承诺吗?
不会。
卡斯滕夫人大概会突然的害怕,痛苦,遗憾,但绝不会怨恨自己,希尔十分清楚,她是个温柔的人,绝不会在最后一刻带着这样无聊的想法离开。
视线被冒出的泪滴模糊,希尔用力的把眼眶里的眼泪抹掉,卸下身上的白刃推到雷柏怀里。
为什么不怨恨我?
“雷柏叔,带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