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龙惠连等人的说法,皇上像是有了决定似的,一直在静静看着他们几人在争执,始终没有表态。
直到龙凌箫的话说出口后,皇上才点了点头,眯了眯眼:“朕觉得惠连说得很对。”
皇上的话让大臣们不敢起哄,但也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龙惠连更是笑得灿烂了,正准备趁热打铁把这茬婚事定下来时,贤妃怒了。
“惠连,本宫知道你输给了段三小姐,但也不至于用这个法子来寻仇吧?”脸色气得铁青的贤妃一手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本宫不是不想晨儿痊愈,而是太医都说了,晨儿已没有了痊愈的可能——你又为何要对一个还未及笈的小丫头苦苦相逼?你以为婚事是过家家那般闹着玩的吗?这对一个女子而言可是终身大事!”
“贤妃,这事儿皇上还未做决定,你用不着这么激动。”皇后的不满地瞪了贤妃一眼:“再说了,本宫都还在,你抢着话来说算是什么意思?”
贤妃暗暗咬牙,但确实是自己的言行过激了,只好愤愤地坐了下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贤妃的话是对的。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出嫁可是终身大事,而嫁给一个多病羸弱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嫁给了一个废人——哪怕他是王爷,也浪费了最美好的青春,或许也会因此耽误了一生。
好比如段云歌。
段挽月的心沉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即将步段云歌的后尘。
段挽月的眼眸垂了垂,耳边龙凌箫和龙惠连各持意见继续劝着皇上,龙允暮也不时偷看段挽月,继续请求皇上赐婚。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上,段挽月忍不住趁着这个空隙去看另一个当事人——龙允晨了。
早在宫宴一开始时段挽月就已经打量过龙允晨了,这时再定睛一看,却发现他竟是坐在轮椅上的——难怪一直没有走动了。
段挽月在打量龙允晨,龙允晨也在打量着段挽月,只是比段挽月早一步收回视线,一脸淡然。
“挽月,和父亲说实话——这桩婚事,你可愿意?”段景阎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段景阎本想着段挽月今日出尽了风光,会给皇上皇后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以后段景阎来请求赐婚时也好开口,只是没想到印象好过头了,竟立刻就让皇上有了赐婚的念头,只是赐婚的对象实在是出乎意料。
“父亲的意中人是哪个?”
段挽月的目光在四名皇子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淡淡地问道。
段景阎的心思,段挽月是猜到了几分的——毕竟自己是手握兵权的元帅之女,而且又是嫡系的,婚事难免不会顺自己的心意,按照以往的狗血电视剧来看,通常订婚时,也要把将来是否能母仪天下而做打算的。
段挽月的眼睛眯了眯,下意识地看向龙允晨。
不过像龙允晨这种坐轮椅的,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抢到那个让人虎视眈眈的王位,再者,龙凌箫已经告诉自己了——皇上早在五年前就定了太子。
不过好歹龙允晨也是个王爷,要是嫁进去的话,物质和地位倒是不用愁了——而且照龙允晨这种体质而言,他也活不长了。
段挽月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要是龙允晨死了,自己虽说是守寡,但好歹也是个有权有钱的寡妇,换句话来说,自己不就能自由了?
“挽月!”段景阎的严肃有增无减:“为父并没有看中谁,为父只问你意下如何!”
“自然是不愿意的。”段挽月压了压内心的小激动,淡淡地应了一句。
段挽月把目光投向了高台上同样持静观其变态度的一帝一后,恰好迎上了皇上投在段挽月身上的目光,下一秒,皇上就开口了:“段挽月。”
皇上的这这一嗓子让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段景阎心生一阵不好的预感,暗暗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段挽月也知道段景阎无奈,但皇命难违,她段挽月不是皇子皇女,在皇上面前,是没有半点儿发言权的。
段挽月往前走了几步,福了福身子:“民女拜见皇上。”
皇上的目光在大殿中扫了一圈,在四名皇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龙惠连身上,缓缓开口:“你可愿意嫁给策王?”
段挽月抬起头,懵了一下,转过头去寻找哪个是策王,却见龙凌箫黑着一张脸指了指龙允晨,立刻了然。
“民女遵听皇上安排。”段挽月微微垂首,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半点儿情绪。
“那晨儿意下如何?”皇上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龙允晨身上。
龙允晨身后的一名褐衣男子推着轮椅,把龙允晨推到了大殿中央,龙允晨微微弯腰:“儿臣遵听父皇安排。”
“好!”
皇上的脸上堆满了笑,也不管身边的贤妃和眼皮底下的龙凌箫和龙允暮等人的眉头皱得有多夸张,又是满意地拍了拍手。
“那朕今日就为你们二人赐婚,”皇上满意的目光不停地在段挽月和龙允晨身上徘徊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婚期就定在挽月十五岁生辰那天,婚事就与及笄礼一并办了!”
“谢皇上赐婚。”
段挽月跪了下去,龙允晨则是弯下腰,异口同声地恭敬道。
大殿中的人见这茬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也不敢再说半句劝慰的话了,纷纷改成了一副祝贺道喜的态度,听着段景阎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也有笑得愈加灿烂的人了,好比如龙惠连和段雨辰。
“真是恭喜妹妹了。”段雨辰的脸笑开了花,款款来到段挽月身边,拉起段挽月的手轻轻拍着:“妹妹真是好福气,今日展了身手,立刻就与策王定下了婚事,二姐姐真是羡慕死了。”
“姐姐不必担心,父亲定会给姐姐寻个好夫家的。”
虽说段雨辰这一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但也看得段挽月一阵反胃,实在憋不出一个笑来,只好保持一脸的淡然来回应段雨辰的冷嘲热讽。
“真是恭喜了,野丫头。”龙惠连也走了过来,站在段雨辰的身边,笑容灿烂得让段挽月不得不眯了眯眼。
“多亏锦王殿下牵线。”段挽月大度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发现你不光有做怨妇的本事,原来还有做媒婆的实力。”
“你什么意思?”
龙惠连的笑容减了两分,语气也重了几分,然而段挽月丝毫不买账,嫌弃地看了龙惠连一眼,转身就走。
段挽月回到座位上,见龙凌箫也是绷着一张脸,脸色比段景阎的还要难看,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龙凌箫。
“怎么啦?”段挽月拧下几颗葡萄来,剥了皮,逐颗往龙凌箫的嘴里塞:“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再气也没用——放心,我也不会让龙惠连过得*稳的。”
“那是另一回事。”龙凌箫拍掉了段挽月的手,脸上的怒意有增无减:“明明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口请求或是推辞一下?你知道你这婚事是意味着什么吗?你的一生可就这么浪费了啊!”
“我为什么不知道?”
见龙凌箫动了真格,段挽月也不敢再开玩笑了,但又不敢和龙凌箫实话实话,毕竟那是她的皇弟。
段挽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着,嫁进去以后,就不会有人与我为难,也不会有人对我虎视眈眈的——这对我而言,倒也是一种解脱。”
龙凌箫沉默了,的确,她认识段挽月这么多年了,每年去元帅府探望她时她总是要么满身伤痕,要么即将受苦的——若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也可想而知,她在元帅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但你选择五弟也好啊!”龙凌箫还是一肚子的气,狠狠地剖了一眼段挽月:“为什么非要选择四弟?”
段挽月怔了一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飞快地组织着语言来回答龙凌箫。
“……因为不安全。”段挽月总算找到了借口:“五皇子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王妃的,那就意味着我还是没能摆脱那种斗个你死我活的生活;再者,我父亲是元帅,手里是有兵权的,这要是五皇子和我父亲联合起来的话,那岂不是……”
段挽月故意没有往下说,但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龙凌箫了。
“也是……段元帅手里可是握着荆国二分之一的兵权的。”龙凌箫的脸色放缓了些许,但还是难看得很:“你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了?还是说你是在糊弄我?”
“我敢忽悠你吗?”段挽月哭笑不得,龙凌箫狐疑地剽了段挽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回去吧,我找个机会再和父皇谈谈,我不会让你白白浪费了一生的。”
段挽月怔了一下,正想着回些什么话的时候,却看见段景阎正站在大殿门口朝自己招手,似乎是要回府了。
段挽月向龙凌箫道了别,带着若雪,跟在段景阎身后出了鹤祥园,一路沉默着走到了玄武门处。
“二姐姐呢?”段挽月留意到了一路上都没见段雨辰那讨厌的身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一直没在吗?”段景阎本来心情就不好了,见段雨辰也不知去了何处时,更是烦躁了:“次次都迟到,净添麻烦!”
段景阎不满地发着牢骚,段挽月和若雪却看到了段雨辰的贴身丫鬟天玉正朝着自己这边缓缓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