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见外,令齐白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却不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天色不早了,走吧。"
走?向哪走?走到哪?
原来天大地大,真的可以无容身之所。不是地方不够,只是天地太过宽广,大得让人找不到方向,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心休憩的居所。
"你现在算什么!不过就是个男人,至于这样要死不活的吗!"他早该知道的,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他做多少事,甚至都不及那个男人的一句话!
"连你也厌恶我了..."齐白从未吼过她,果然,她现在这样,本来就该遭到别人的另眼相待。
曾经的美貌,把原本的兄弟挑拨得反目成仇。
如今的丑颜,让感情变质,让耐心丧失。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厌恶?从来,从来,都是她一贯地逃避他,何时又轮到他厌恶她了!"多多,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或许会胡思乱想,但绝不会这么消沉。"
一路尾随她,看她在树下哭得那么伤心,想要上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心乱如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哭得那么无助。直到她哭累了,直到他想到用树安慰她,却原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你这样就哭哭啼啼,那我岂不是要哭死?被抛弃的人,成亲的日子眼睁睁地看着新娘子从眼皮子底下被人抢走的人,是我,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这么不甘,如果你真的这么舍不得,那你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听听他的解释!总比你在这白白浪费泪水有用!"
他原以为他对她,有无尽的耐心。只是,当她的伤心全是因为别人,他的耐心尽失,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虽然不知宇文罗圣是怎么想的,但是,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他不会因为多多变成这样就变成多多口中的"厌恶"。因为那个人,他的自尊,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多多现在这样疑神疑鬼,大概也是出于自尊心在作祟。她是在自卑,对美貌不屑一顾的她,却因为现在的容貌而产生自卑心理。没有人厌恶她,而她,只是在自我厌恶。
"听话,振作起来,这说不定也是个好事。"
多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说了什么,好——事?
"你可以把这儿当作是你和宇文,罗圣之间的考验。倘若他当真是只注重外表的人,那也可借机认清他的真面目。倘若不是——"
"倘若感情变质,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出于同情可怜呢?"多多打断他,她知道罗圣是个好人。凡是会同情人可怜人的都不会是坏人。只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如果明明知道是这样,还要跟他在一起吗?只因为你想要跟他在一起,所以要这样拖累他一辈子?如果是你,你会吗?"
齐白沉思了一会儿,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也颇为棘手。何况像多多那样性格的人,若真的这样做了,怕也不会快乐,只会寝食难安。
"看你的样子,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若是恢复原本的容颜,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很清楚,既是有人害她,使出如此毒辣手段,恢复原本容颜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算可以恢复,我也不要。"
他不问她的脸是怎么一回事,他那么在意袁梦儿拿着的那块布...这一切无非怕她以为他介意她的脸,怕她会因此再次从他身边逃开。
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正是他难得的体贴,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心痛之余,还觉得颇为委屈。
女人心,海底针。即便他眼力不错,这针他也着实捞不着。
难道他当初不多做考虑,当初问出口,一切就没问题了?怎么想都不大可能...
反正,罗圣是彻底耳濡目染,将某人的胡思乱想练得是炉火纯青。一路的修炼后,到"家",罗圣惊讶地发现"家"里竟然来了客人,而且是绝对的熟客和绝对的稀客。
"我这家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在他看来,无论是熟客还是稀客,都可以归为一类客人:不招待见的客人。
何况,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算是用指甲盖想,他也能猜到,这两个人出现,绝无好事。而他现在正心烦得要命,又哪有闲情闲工夫去应付这两个人。
只是,他这脚还没刚跨进去,整个人就被拽着往外拖...
"喂——喂——喂!"
"多多呢?"
声音很着急,但显然是在压低,是怕屋里那个人听见吧。
"你问我我问谁?"
脖领骤然一紧,"她人呢?为何没跟你一起回来?你把她藏哪了?"
"放手。"罗圣拂去那只抓着他衣领的手,"你怎么就确定她在我这里?"
潋锋时不时回头看看屋内那个人,"暗影队的消息,会虚吗?"
"暗影队?你出动了暗影队?"罗圣脸上出现难掩的愠怒,正了正脸色,"是在监视我,还是在监视多多?"
不等潋锋回答,退开一步,"枉我把你当兄弟,原来,你和她们是一伙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早该知道的。"你回去告诉你上头那位主子,无论她如何做,我都不会回去的。倘若她还有一丝心疼我,就不要再骚扰我和多多。"
"罗圣!"潋锋急急喊道,注意到里面的人已经向这边看来,忙又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先静下来听我说?"
冷哼,却不再插话。
"抢亲的事,你肯定知道了。"
从鼻子发出一声"嗯"。
凑近耳边,"这件事。我做的。"
"你做的!"
"你小声点行不行?"
"哦哦。你做的?"
"别粘我这么近...算了,我也不用你感激我。
"不是,这跟暗影队有什么关系?"
"就是暗影队抢的。"
"什么!"由于太过惊讶顿时提高了八度,不过这次很自觉地把声音压低,"你真是胆大包天。不怕上头治你的罪?"印象里,这个人好像不是这么不怕死的人呀?
"别提了,太后都差点被我气出病——"
"气出病?严重吗?"
潋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听话不要老听半截,我说的是差点,差点,你懂吗?"
"差点就说差点,真是,话都说不清楚。"
"..."潋锋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把多多藏哪了吧?"
"你知道多多的脸是怎么一回事吗?"
"脸?多多的脸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下罗圣有些怀疑了,"不是你把她抢来的?她脸毁容了你会不知道?"
"毁容!"声音完全释放,却无暇顾及屋内那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最后见她,她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地就毁容了?你们俩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这不问还好,越问越糊涂。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