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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个词来表现一九九六年,恐怕非“新锐”二字莫属,无论北国还是江南,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新锐成为1996年的最为鲜明的气质。
这一年,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些紧迫的成分,人们的欲望在空气中发出拔节的声响。在大多数人安于现实的轨道上时,有人已经等不及要发声。
这一年3月16日,当老百姓打开电视机,发现央视推出了一档新节目,一个目光狡黠、笑起来嘴一咧的主持人带着一帮高知在讨论着与消费者权益有关的问题。
“堂堂央视,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主持人?”杜源把茶杯猛地放在茶几上,就吓了小桔妈一跳,她赶紧抱起小秦巡,“好好的电视,你姥爷,发什么疯!”
“不行,”杜源站起来,拉开抽屉拿出纸笔,“我要写信,反映!”
杜小树好奇地凑过来,杜源眼睛一瞪,“这是怎么了?欺我中华无人吗?这么难的人怎么能当主持人?最近在‘严打’啊!”
秦东杜小桔,杜小桔自己的丈夫,两人都笑了,严打能得着实话实说的主持人吗?
秦东不知完信的崔永元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好在《实话实说》首播后,还有一半观众对他的幽默控场力表示肯定,甚至有人打电话到央视说:“中国电视有希望了!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个有人味儿的主持!”
这个主持,不那么刻板,也不那么严肃,他代替老百姓,发出了老百姓的呼声!
“大笑笑要上幼儿园,”不象杜源现在净关心国家大事,杜小桔的心思还在这个小家身上,还在自己儿子身上,“我不想让他上厂里的幼儿园。”
“嵘啤的幼儿园挺好,老师都是中专毕业,”秦东不同意,“那你不想上厂里的幼儿园,你想到哪上?”
“到市机关幼儿园,”杜小桔说得很是笃定,“一定要上市机关的幼儿园,我们家大笑笑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秦东笑了,起跑线就要从幼儿园抓起吗?
他再儿子时,屋里已经没有了声响,两口子互相一,连小桔妈都知道,越是平静的时候,这小家伙就越会闹翻天!
杜小桔马上进了房间,杜小桔正把腿放在桌上,键盘放在腿上,舒服地在电脑上打麻将呢。
一旁,小秦巡得认真,“得,计算机也应从娃娃抓起。”秦东笑了。
“明天,姐,我就给大笑笑一台电脑……”杜小树把键盘递给小秦巡,小秦巡就在上面胡乱按了起来。
“他这么小,哪会用电脑?”杜小桔今年才参加了电脑培训班,这几天正在背字根,王码王笔打字,需要把一个个汉字拆解成许多字根。
“我订了六十台电脑,不差我外甥这一台!”
“多少台?”外面,正在写信的杜源猛地抬起头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现在正在严打!”
……
秦啤的库存源源不断地发往全国各地,发往广东,库里的啤酒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好,最后一个一万千升,掀出去,我们就身无压力,甩开膀子,大步朝前。”何涌生已经在展望未来,甩下包袱,轻装前进,他和彭高德都有信心,秦啤要在今年打个翻身仗,给市里省里,也给远在北京的首长,当然也给股民们一。
“这次春季广交会,市里组团参加,冰箱厂,电视机厂都会参加,我们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把最后的一万千升掀出去!”彭高德秦东,“还是小秦带队……”
布展工作厂里已经派人过去了,秦东主持大局即可。
回到办公室,他把总经办的吴锋叫了过来,他一点销售公司的报名表,“我听说,咱们秦啤有四大才子?”
一说到四大才子,吴锋笑了,“有啊,”他拿起那份名单,点了上面四个人的名字,“唐将军,华尔文,安吉庆,还有这个刘榛。”
“他们都是……在哪个车间?”秦东问道。
“唐将军,以前在动力车间,华尔文,制麦车间,安吉庆,在糖化车间,这个刘榛,在公司医务室。”
嚯,各条战线的人才,“他们会推销啤酒吗?”秦东笑了,没想到这个唐将军也是四大才子之一啊,在吴锋的介绍下,他终于明白,这四个人还真是各有所长。
唐将军简直是一个体育全才,会打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凡是球类没有他不会的,吴锋说,他弹玻璃球,搞得邻居家大妈带着孙子找上门去……
华尔文,当秦东在制麦车间到他,绝对是美男子一个,身体魁梧高大,据说歌唱得好,哦,秦东又笑了,总算找到一个声音比自己大的了。
“会唱歌?”秦东笑道。
华尔文秦东,根本不需要准备,直接亮嗓,“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但诚挚的爱情更宝贵……”
制麦车间里的工人都笑着着华尔文,秦东突然感觉到,这样的画面很美好,可是歌声戛然而止。
华尔文挑衅地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副董事长。
“《饮酒歌》,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作曲,皮阿维作词,歌剧《茶花女》中第一幕唱段!”
哦,华尔文惊讶了。
“秦总,你懂音乐?”
“老子懂个球!”秦东大笑,“明天,到销售公司报到,后天跟我去广州。”
“广州?”
华尔文如坠云里雾里,着秦东的背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行啊,华尔文,出息了,都要到广州了。”
“唐将军去了一趟广州,回来就发了五千块奖金……”
“秦董钦点,钦点,华尔文,以后不用制麦芽了……”
……
车间里的工人围住华尔文,你一言我一语,“唉,早知道,我也学唱歌。”另一个也报名销售的年轻人好不懊丧。
从制麦车间出来,秦东去了糖化车间,三班倒,安吉庆还在宿舍呢。
六七十年代,那会儿国人也没见过几个活的外国人,见得最多的白人就是阿尔巴尼亚电影里的男主角。
安吉庆的爸爸就个绰号就叫阿尔巴尼亚人。
从个别角度起来还真的像阿尔巴尼亚人,走进宿舍,这是秦东对这个小伙子的第一印象。
宿舍的墙上挂满了画作,安吉庆画的是正经的油画、水粉,偏艺术气质。
“秦董?”着秦东进来,正在描摹的安吉庆马上站了起来,秦东的眼睛却打量着这幅画作,“列维坦名画,《深渊旁》,嗯,不错,可以以假乱真了。”
安吉庆一下惊讶起来,“秦董,你懂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