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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年货,贴春联,放鞭炮,空气中到处飘荡着年味,打眼就能到红灯笼红春联,一九九三年的春节就这样不经意间到来了。
因为杜小桔还在坐月子,几家人第一次在秦东的小院过年,秦东就主动承包了杜源原来的差使,亲自下厨做饭。
“大经理当厨子,”武庚笑着走进厨房,给秦东打着下手,在柳枝的熏陶下,他的手艺也不赖,今天的年夜饭两人包圆了,“你得露一手。”
“只要是山菜,你想吃什么,尽管点。”秦东拍拍冰柜,过年了,里面有人家送的和自己采买的各种食材。
门外,小桔妈叮嘱杜小树,“小树,你学着点,你姐夫,人家都当上经理了,还会做菜,到时你到丈母娘家也得露一手。”
“我端菜。”
家里的女人都在里屋,秦南从上海回来,着小侄子就不撒手了,杜小树主动承担起端菜的任务。
“行了,你这是端菜还是吃菜,跟猫叼一口狗咬一口似的。”杜源今年是真正当上了甩手掌柜,着杜小桔左吃一口火腿,又夹一粒花生米,他就开始唠叨。
“吃吧,吃吧,过年哪有不吃不喝的,”武庚从厨房过来,“今年,市面上流行喝皇冠,”他又朝厨房里喊了一句,“往年可是我们嵘啤的酒供不应求啊……”
“武厂长,我也弄了两箱,尝尝?”杜小树就挤眉弄眼道。
“你们不是嵘啤的经理科长吗?”杜源着这两人,“怎么喝起别人的啤酒来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道敌人的啤酒,怎么打败他们!”不等秦东回答,武庚自己答道,“他娘的,上酒!”
“好来。”杜小树笑着答应着。
从奥迪车里“呼哧呼哧”搬了两箱啤酒,却又拐进厨房里,“姐夫,我忍不住想说……”
“嗯,”秦东手里的锅颠得跟玩儿似的,“什么叫城府,多少次忍住不说就叫城府……”
“我明白了,姐夫,”杜小树小声道,“我得有城府。”
有城府的浑小子打开啤酒,分别给自己的父亲和武庚倒了一杯,“尝尝,咱也尝尝,尝尝德国皇帝喝的啤酒……”杜源轻轻喝了一口,“大东,还是人家的啤酒好喝,比鸣翠柳好喝……”
可是,里屋自己的姑娘不答应了,“爸,你是着皇冠啤酒的牌子,要是普通啤酒,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一眼秦南手中的秦巡,“笑笑,你姥爷说别人的酒好喝,还是我们的酒好喝?你爸厂里的酒好喝?……”
夜色降临,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不同往年的是,今年多了萨日郎还有杜小桔怀里的秦巡。
金鸡唱晓!
一年一度的春晚大餐也端上了桌。
1993年的春晚,是迄今为止最别开生面的一届。
在6位主持人中,除了此时的三巨头赵忠祥、倪萍、杨澜外,还邀请了三位主持人:香港的梁雁翎、宝岛的李庆安和新加坡的张永权。
此时的相声还可以和小品平分秋色,侯跃文的《侯大明白》,姜昆的《楼道曲》,还有最经典的牛群与冯巩作品《拍卖》。
不过,整场晚会最让人激动的,是大量港台明星的到来。
对于当时崇尚白衣飘飘的内地观众,港台的流行文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王杰演唱了《回家》,邝美云演唱了《除了你还有谁》,梁雁翎演唱了《像雾像雨又像风》,郭富城演唱了《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成龙大哥表演了武术击鼓《龙鼓喧天震四海》。
自从这场春晚之后,港台明星纷纷踏浪而来,在内地形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群体。
相比于后世春晚的塑料质感、工业水平的联欢氛围,开场的戏贡郑重其事地把民间风俗请上舞台,带着百分之一百二的喜庆。
年画、寿桃、闹洞房……随便搂一眼都是过年的感觉啊!
“真热闹。”武庚一边举杯一边感叹。
“热闹好。”杜源笑着接口道,两人把杯里的皇冠啤酒一饮而尽。
“好了,最后一道菜,酱焖鲅鱼。”秦东笑着端上最后一道菜,顺手摘下围裙,却朝里面走去。
正着春晚的秦南就瞅他一眼,“我哥一会不见他的宝贝儿子,就难受……”
杜小桔见他挑了门帘进来,她本来是想下地吃饭的,可是小桔妈坚决反对,“你出去吃饭吧,我这里有的吃。”各式的菜都给她拨到了一盘一碗里面,她也不忌讳长肉发胖。
“好兆头必有好年头,好年头自有好兆头,好山好水好风好雨好潮流……”
电视上突然就传来一阵歌声。
“正是那好时光,好时令那个好时候,种田的田里香得喷了酒,赶海的海边富得冒了油,新疆的个体下广州,北京的倒爷震东欧……”
“嘿,这歌儿有意思。”武庚手里的杯子就放下了。
“合作企业火火火,股市行情牛牛牛……”
“唱得好。”秦南放下手中的鸡腿,今年股市行情好,小姑娘挣下了普通人家几辈子挣不下的家底。
“……开春大吉发发发,人心大顺六六六,大哥大那个忙不休,信息快那个最抢手……”
“……中国人准了好年头,多少好景在前头,中国人迎来了好兆头,多少好戏在后头……”
“这歌唱得带劲!”杜源笑着举起杯子,又催促女婿道,“大东,出来,喝酒。”
“人家这啤酒就是好喝!”杜源又一次向手里的啤酒,也又一次感道,“真厚实。”
“这是我姐夫的啤酒厂……”杜小树一万次在心里呐喊,可是也一万次忍住不说。
饭还没吃完,秦南钟家洼的女伴们又来了,家家有电视,再也不用围到一起电视了。
可是,郭天王在舞台上的劲歌热舞,仍是呆了秦南,萨日朗和一众女伴。
“你们再吃点,喝汽水。”这些女伴,有的成了工人,有的当售货员,杜源都是着她们长大的,鲁旭光、钟小勇、马小军也进了屋,人多热闹,杜源就越发高兴起来。
“小南,我这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杜小树听完涛声依旧,就开起秦南的玩笑来,可是迎来的只是秦南两块鸡骨头。
电视上,白头发的国足队外教施拉普纳,顶着一头地中海造型,冯巩一脸痛心疾首:
“放心吧,白头发我们就留了一根,因为您脑袋上也不富裕……”
“洋人不灵,”武庚有些脸红,“他们吃的是汉堡,中国人吃的是包子……”
“他们吃的是牛排,我们吃的是地瓜。”杜小树支起一张桌子,铺上一块毡子,“哗啦啦”搓起麻将来。
桌上就剩下武庚和杜源两人,每年的年三十晚上几乎都是这样,吃着吃着,年轻人就都离席,打扑克,电视,打麻将,但是每年的人都是越来越多,这不,怀着孕的郑小姣也来了,明年一个小鲁旭光也要出生了。
年三十的饭是不催的,桌上的人也不会少,一会儿钟小勇上桌敬杯酒,一会儿马小军上桌说会话,这一桌傍晚摆上的团圆饭,菜凉了再热,吃完了再做,非要吃到午夜时分吃饺子时分不可。
“包饺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