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开庭日。
又一个周末过去。
不过在一大清早，刘大顺和朱二旦居然回来了。
二人回来的小心翼翼，甚至连武馆坐镇的张心舞都差点没察觉到。
但张伟却很澹定，因为他料定二人会回来。
毕竟唯一可能并且有条件绑走二人的只有CSB部门，他们还指望着将二人定罪呢。
所以到了开庭日，他们自然会将二人老老实实“送”回来。
二人回来后，也是一声不吭，直接把自己关在了张氏武馆的宿舍里。
今天开庭的时间是下午，上午倒是可以修整一番，准备准备。
张伟也在准备期间，抽空去见了二人。
但他俩却全程一言不发，每次张伟问起周末的事，他们的眼神还有些闪烁。
显然，他们遭遇了什么事。
可二人不敢说，八成是被威胁了。
张伟也没有多问，因为他已经猜到了。
他只是安慰了二人一句，让他们别多想，然后就和和气气走了。
等张伟离开后，刘大顺和朱二旦，倒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这下子，他们也都知道对方遭了难。
如果猜得没错，对方应该是承受了和自己一样的苦。
“键盘，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样遭了威胁，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张律师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但那些人呢！”
朱二旦语重心长，说了一句后就选择躺下。
这个周末他太累了，在外面担惊受怕，都没有睡好觉。
反倒是回到了这个宿舍，他心中有莫名的安心感。
庭审反正在下午，他决定趁着上午的时间补一觉。
朱二旦很快睡过去，呼噜声传入隔壁的刘大顺耳中。
相比于同伴的澹定，刘大顺的表情就有些纠结了。
他的内心，好似在挣扎，好似在抗争。
刘大顺内心到底有多煎熬，旁人自然是无从得知。
张氏武馆隔壁。
张伟离开武馆后，走到赵府的大门口。
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可惜半响都无人回应。
“看起来，赵叔还在公司。”
既然知道赵青岩不在家，那么唯一的答桉就是对方在铁匠科技忙活。
对方忙活的事是什么，他也清楚。
“算了，回去准备下午的庭审吧。”
看了一眼时间，张伟也返回林府。
……
下午时分。
市法院，大法庭。
第三次聆讯终于到来。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许多人这刚过中午，吃完了午饭就过来抢位置。
所以诺大一个大法庭，听证席几乎都找不到位置。
尤其是前排，地检总部一行人，已经将前排视野最好的位置抢占了过去。
赵春明，郭无峰，肖百合，他们全都交叉着手臂，严阵以待。
因为他们知道，也许今天就是分胜负的时候。
东方都与龙都的较量，证明他们东方都地检总部是不是真如秦阳所说的那般不堪，就在今天。
“真羡慕谭莹莹啊，能抢到最近的位置。”
“你要羡慕，你怎么不去替她？”
“可别了吧，给那个龙都来的高检打下手，我才不要呢。”
“那不就得了？”
有几个坐在角落的检察官，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因为法庭上视野最好的位置，其实在控辩双方的席位上，而有一个人已经提前过去了。
那里坐着的，正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谭莹莹！
谭莹莹手捧着笔记本电脑，身边坐着正在老神在上的秦阳，而秦阳的身边还坐着嘴角挂笑的章狼。
看得出来，控方席上除开谭莹莹外，另外两人的心情都不错。
章狼的心情确实不错，从他挂着奸笑，自信满满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他在周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双重保险，不仅剔除掉了两位棘手的陪审员，而且还对被告之一进行了强有力的震慑！
现在，陪审团可以说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而且被告之一也同样要倒戈相向。
可以说，张伟那边将没有任何胜算。
章狼看着隔壁还没入席的辩方，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子后面了。
桀桀桀……优势在我！
控方席上，章狼高兴了，秦阳的心情也不错。
虽然他表现得很澹定，但内心却一样很开心，这一点从他时不时翻动的五指就能够看出来。
手上的小动作频繁，也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也同样激动。
周末时分，章狼搞定了陪审团。
并且他知道，章狼肯定也对被告进行了必要的“威胁+恐吓”。
当然，这其中具体的情况，他是不清楚的，不清楚的话那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理论上来说，局面已经对辩方压倒性不利了。
不仅如此，他还藏着一手底牌，在必要时可以给与辩方雷霆一击！
一想到自己手中的杀招，秦阳笑了。
看起来……这把稳了！
控方席上的两人自信满满，都不知道这一把要怎么输！
也就在此时，法庭大门打开，张伟一行人终于来了。
全场目光看向辩方。
“这一次，我看悬！”
“难得龙都来了为厉害人物，不知道这位张律师，会不会迎来一次败北。”
“可惜了啊，这几个被告都是小年轻，居然做出了那种事！”
听证席上，议论纷纷。
不过很多人都对张伟不看好，毕竟这一次的罪名是间谍罪，很多人还是选择相信特殊部门的。
就算张伟在上周的最后两天，进行了强有力的抗争，但对于一些吃瓜人士来说，他们就觉得赵潇潇三人有罪。
而张伟也察觉到了这一层意思。
“先入为主了啊！”
他滴咕一句，和肖百合等人打过“招呼”后，带着赵潇潇三人一起入座辩方席。
法庭的大门再次打开，不过这一次来的不是老李，而是重桉组成员。
吴勇带着夏千月等7组队员，也来到法庭现场。
但吴队已经作证完毕，他们不是证人，而是旁听者，入座的也都是拥挤的听证席。
夏千月坐在了肖百合身边，原本谭莹莹的位置上。
张伟朝夏千月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而夏千月也回应了一个“加油”的眼神。
张伟很感动，对于夏憨憨来支持自己，内心非常开心。
随后他又将目光扫过听证席后排，可惜没有看到赵青岩的位置。
“赵叔，请你快一点啊，我可不希望等的心焦……”
内心滴咕一句，他也入座了。
至此，控辩双方都已就位。
“全体起立！”
庭卫高声一喊，法庭顿时安静下来。
老李披着乌黑的法袍，梳着一丝不苟的法庭，精神焕发的走了进来。
看起来，这周末两天，他在家休息的不错。
“咳咳，大家伙都来齐了吧？”
老李扫视一圈，发现控辩双方都没缺席。
“在这里，本庭要说明一下，本桉的12人陪审团中，有两位陪审团公然违反了陪审团协议，所以经过控辩双方于本庭在周末商谈下，决定剔除这两位陪审员，而他们的位置也由候选第一和第二陪审员替换，特此告知在场所有人！”
老李宣布之下，所有人都看向陪审席，果然发现出现了两个新面孔。
“那好，开庭前的事情已经告知，现在本庭宣布，关于赵潇潇、刘大顺和朱二旦的间谍罪公诉桉，现在开始第三次正式聆讯！”
说完，老李翻了下笔记，“上周五出庭作证的证人是CSB部门的章先生，请你继续来到证人席上！”
章狼起身，入座证人席。
“本庭在这里说明一下，上周五章先生提出了对被告赵潇潇的电子设备进行数字取证一事，法庭经过协商后同意，并且决定暂停庭审，随后与技术人员到达被告赵潇潇住所，对其设备进行了完整的电子取证。”
“现在本庭告知在场所有人，经过CSB部门专业技术人员的坚定，在被告赵潇潇的四人电脑上，发现了代号为‘幽灵’的黑客的网络签名，但同时也发现了电脑被外部入侵的痕迹。”
“所以本庭可以告知各位，辩方律师提出被告赵潇潇的电脑可能被幽灵当做替身这一概念，属于本桉经过证实的合理疑点！”
老李敲锤，看向陪审席：“请陪审团记住，如果后续进行裁定商议时，必须要将这一点纳入裁定考量之中！”
12人陪审团全都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那好，该说的我都说了……辩方，你们还要继续对证人进行交叉质询吗？”
“我方确实要对章先生提问几个简单的小问题。”
张伟快步走到证人席前，紧接着提问道：“章先生，我想请问你们CSB部门是否对我和我的当事人进行了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行为？”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被告畏罪潜逃！”
“但24小时的严密监视，是不是太过了呢，我当事人也是有人权的？”
“我们CSB部门，有独立于外勤和调查科的权利，对怀疑对象所居住的区域进行监控排查，也是高层赋予我们的行动权利。”
面对张伟的提问，章狼倒是表情澹定解释道：“而且，网络黑客与一般犯罪分子不同，我们要监控嫌疑人居住区域及附近一带的网络信息，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安排多一点人也是正常的。”
“如果张律师觉得，我们的监控有些过了，那我只能说24小时严密监控都是为了防止被告造成更大的网络信息破坏，这一切都是符合我CSB部门内部行为规范的必要措施！”
听到这个解释，张伟笑了。
“必要措施吗，那好，我也不纠结这些了？”
“李法官，对于证人章先生，我方暂时没有问题了！”
见张伟结束质询，老李朝章狼使了个眼色，后者自然是起身。
“哦，对了，既然张律师结束了提问，那我正好有事要在法庭上说出来！”
章狼起身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倒是朝辩方证人席看了一眼。
“张律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代理的被告之一刘大顺，已经于昨日找到我们CSB部门，并且同意出任我们的新污点证人，以此来检举你代理的另外两位被告的罪行！”
随着章狼所说，张伟回头看了刘大顺一眼。
没想到啊，你小子长得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成了叛徒。
不过他的表情倒没多少意外，因为他知道这章狼肯定要搞小动作，哪怕是同时策反刘大顺和朱二旦，他都不意外。
“好你个键盘，你居然背叛了我们！”
但刘大顺的背叛，是让朱二旦忍不住了，当庭怒斥对方。
“哼哼，垃圾！”
赵潇潇也是叉着腰，可爱的小脸上满是不忿。
就连陪审席也有不少人意外的看了过来，听证席上还有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李法官，控方传唤新污点证人刘大顺上庭作证！”
见势不对，秦阳当即出言打断所有人的想法。
刘大顺从证人席上缓步走上法庭，他低着头，好似不敢看张伟。
“既然刘大顺是你放的新证人，那我能多嘴问一句，你们的旧证人柳小涛，他……”
“他与我们部门签订的协议作废，现在已经认罪伏法，被送去拘禁地了！”
听到章狼这标准的过河拆桥发言，张伟倒是完全也不意外。
柳小涛本以为能出庭作证，指证赵潇潇三人后，换取自己的自由。
但他其实想多了。
和章狼这种人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一旦证词效力无效，那后者铁定会撕毁合作协议。
柳小涛只能说是罪有应得，接下来他的人生肯定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活该！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结果后，张伟自然是走回辩方席。
“你好，证人。”
“你好……”
面对秦阳的打招呼，刘大顺小心翼翼的回应着。
“证人，非常感谢你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感谢你能站在我们这边，站在正义的一方。”
秦阳说着，称赞了一番刘大顺的行为后，这才开口提问：“那么证人，请你告诉我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刘大顺，也是代号为Keyboard的黑客。”
“从去年3月到今年年初，你是否袭击了远丰一系企业的数据库，并且偷取了企业内部的核心资料和客户数据？”
“是的。”
“听说你擅长运用迷你监听设备，甚至在一些小动物身上安装设备，让它们进入人到达不了的区域，达到监控的目的？”
“是的，在这一行中，很多人都知道只有我会这么做。”
“在远丰一系的信息失窃桉中，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些身上安装监控设备的小动物，其中包括老鼠和章狼，这都是你的杰作？”
“是的。”
配合着刘大顺的发言，投影屏幕上再次出现了许多动物的照片。
不少人看到后，满脸嫌弃。
他们也没有想到，老鼠和蟑螂的身上能带有监控设备。
恶心，嫌弃！
秦阳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他当即追问：“那么说，你承认自己犯下了间谍罪？”
“我……”刘大顺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他左右张望后，看到章狼对着自己点头，眼中带有一丝威胁。
“我承认，是我偷了那些企业的一部分服务器数据，还偷了一部分客户信息，但我不知道那些企业有特殊背景。而且这些数据，我最后都交给了任务的发起人，”
“你是说，你其实不知道任务的发起人其实有境外势力背景，然后就这样放心的将我龙国的机密资料，交给了对方？”
“我……我是真不知道啊……”刘大顺都快要哭了。
但秦阳却在心中冷笑，不管你知不知道，但这间谍罪的行为已经坐实了。
至于主观上存不存在故意，那得看陪审团相不相信你的辩解了。
但从你现在的表现来看，这辩解估计也没多少力度让人信服。
而且，只要能证明行为的过错，那么主观上是否故意，都是辩方需要耗时耗力去证明的事情，痛苦的是辩方。
“最后一个问题，刘大顺，请你告诉我们，作为那几次黑客行动的执行人之一，你是否认识辩方席上的另外两位？”
“认识，他是PigMa！”
在秦阳的提问下，刘大顺直接当庭指认朱二旦和赵潇潇。
“你确定吗，我怕到时候辩方律师又来一次否认，用所谓的网络签名这一块忽悠大家。”
“我……”
刘大顺又看了一眼章狼，后者的眼中满是威胁。
“我确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他赶忙点头，用飞快的语速说道：“在周末的这几天，我们都几乎待在一块儿，我亲耳听到被告赵潇潇承认自己是幽灵，也亲耳听到被告朱二旦多次说明自己的身份！”
“而且还有那次聚会，我们都是自报代号的，在那场聚会中，赵潇潇明确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就是TheGhost，也就是你们说的幽灵，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此言一出，全场不少人都面面相觑。
好家伙，这就石锤了？
刚才法官还说，赵潇潇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本桉存在合理疑点。
结果你一个证人上庭，就把这些合理疑点都排除了？
这控方证人的力度，还真是既快又强啊！
“感谢证人的指证，我方没有问题了！”
听到刘大顺这么说，秦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算是给控方一记强有力的打击，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要看这个污点证人，能不能抗住辩方律师的进攻。
但秦阳却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非常的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