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牛车代步,杜杏儿觉得在村里行走也没那么累人了。
而且为了遮太阳,杜杏儿还特地让人在牛车的顶上加个棚子,方便当太阳,买牛车的也是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要求了。
牛车晃晃悠悠到了河集村里正家的门口。
杜杏儿跳下车,眼前是几间瓦房,门口还铺着几块青石板,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面还有石凳石桌,颇有几分趣味,这里就是河集村里正范言的家。
难怪村里人一直说河集村的人有钱,这次杜杏儿总算是直观感受到了。
“范里正可在家?”杜青山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很快,从屋子里面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个子略高,身材匀称,看上去挺像个开店的小老板。
“哎呀,原来是杜里正,许久不见,许久不见。”范言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杜青山笑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个好说,都是给村民办事,我明白的,”范言道,“进来坐。”
说着就把几人带到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片刻后,就有人送上几杯茶水。
杜杏儿观察了一下这几个杯子,就是普通的白瓷杯,算不上多好,昨日买杂货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她最为诧异的是,范言只是一个里正,可这招待客人的方式,倒是有几分规矩的。
虽然东西都粗糙了些,但比起三冬村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确实显得不一样,也那怪长期以来三冬村的村民都对河集村的人高看一眼。
“这两位是我的孙女和孙女婿,他们想买几块地。”杜青山简单介绍了一下。
范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稍等,我去把东西拿出来,很快就好。”
范言说话间就进了屋子,杜杏儿拿起茶杯尝了一口,有些惊讶,“是茶叶。”
能够用真正意义上的茶叶招待人,这在他们这个乡下地界可是极为罕见的,村里的人平日说的烧碗茶,不过是用野茶叶子随意煮的,几乎没什么茶味。
没让他们等太久,范言捧着几个册子从屋子里面出来。
“让我看看,”范言翻开册子,里面记载了三冬村所有耕地的使用情况,“杜里正,现在村里可有卖地的呢?”
杜青山有些无奈,“咱们村原本就穷,哪里有人家敢把地卖了。”
对地里刨食的人来说,土地就是天,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天给捅烂掉。
“这可就麻烦了,从这图册上看,现在三冬村没有现成的耕地。”范言道。
“不一定要现成的耕地,”闻骁开口,冷静地指着图上的一块区域,“我看过,这块地方土地平整,完全可以开坑出农田,用来种地。”
范言之前没有太注意到闻骁,现下听闻骁这么一说话,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人似乎挺厉害。
“你们要买荒地然而自己开垦?”范言问道。
“目前看来只能如此。”闻骁道。
“开垦荒地也是需要人手的,当然现在村里没有现成的地卖,也只能这么办了,不知道你们准备买多少?”范言照例问道。
闻骁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偏过头来询问杜杏儿的意见,毕竟提这主意的人是她。
杜杏儿看着那图,想了想,他们家里只有两人,而且也不指着用地赚钱,所以够吃就好,“我觉得,六亩地吧,再多也伺候不过来了。”
范言看了杜杏儿一眼没有说话,心道,六亩地给你们两个,已然就伺候不过来的了,不过他也无意干涉别人的决定。
“可以,那我得随几位去田地哪里看看,然后把地方确定好。开垦新的田地,需要官府的人过来丈量,得花费些时日,还请两位耐心等待几日。”范言道。
杜杏儿自然没有意见,涉及到土地,肯定复杂,她理解。
“刚好家里有车,几位就跟我走吧。”范言下意识地认为杜杏儿他们是走过来的。
“不用麻烦了,我们赶牛车过来的,范里正跟我们一起就行。”杜青山道。
听闻这事,范言十分讶异,杜家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是不知道。
一段时日未见,杜青山竟然买得起牛车了。
“看来杜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范言自然觉得牛车是杜家买的。
谁知杜青山笑呵呵道,“是孙女婿有本事,打了头老虎,这才买得起牛车。”
这话是真的让范言惊讶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闻骁一眼,这个年轻人竟然有本事打下一头老虎,怎么做到的。
如此有出息的后生, 若是生在他们河集村多好。
时间紧迫,不容范言多想,不过他心里倒是记下了闻骁这个人。
转眼到了田地出,杜杏儿发现,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得范言,而且热情地打招呼,对比杜青山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果然人都是最精明的,谁手里有实权,谁才会成为巴结的对象。
杜杏儿眸光闪了闪,他们三冬村的事情,合该自己解决才是。
“这一片就是你们准备买的地吧?”范言指着眼前的一块空地道。
“正是此处。”闻骁点头。
“我看看,六亩地的范围……”范言从地上捡起一个比较高的树枝插在地上,紧接着绕着这里圈了一圈,大概划出了杜杏儿他们要买的范围。
“我只能大概标记一下,等我明日去到官府,然后官府那边会派人过来,前后估计要四五日时间。”范言道。
等个四五日,杜杏儿等得起。
在圈定好范围之后,范言便准备离开,却被杜杏儿喊住。
“范里正,您手里的册子是不是得留下?”杜杏儿道。
范言刚刚走出几步,回过头,扬起手中的册子,笑道,“这东西到官府还要用到,暂且不能给你们。”
“为何?”杜杏儿上前一步。
“为何,我刚刚已经说了……”范言微微拧起眉头,他感觉的杜杏儿似乎有些奇怪。
“我爷爷是三冬村的里正,这册子不是该给我们保管的吗?”杜杏儿问道。
范言现在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产生不对劲的感觉,眼前这个小丫头是想帮她爷爷“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