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的门被敲响了。
杨天柱翻身下床,将手中那本《海绵爷爷》漫画合上放好,捋顺衣领,走过去,将门打开。
走廊处一片昏暗,站在门外的,是舵手大叔。忙活了一天,他显然还没洗澡,大胡子上还沾着不少盐粒。
门打开后,他径直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一张桌子上,将手中一把窄刃长刀拔了出来,用毛巾擦拭着。
这把刀造型古朴,刀鞘上积累了许多灰尘,显然搁置已久。
杨天柱自然是认得这把刀的,二十八岁那年,那时他的船很小,没钱请船工,出海时,船上只有他和舵手大叔二人。那个季节收获惨淡,只有零星的鱼苗,后来有一天夜里,港口经历了一场罕见的风暴……电闪雷鸣,夜海上,巨浪滔天。
在海崖之上,他看到一支商船在盘旋在风浪中,似乎遇到了麻烦。
二人知道,这是他们的机会。
于是他们两个冒着风暴,杨帆出发了……砍下船上那伙商人脑袋,抢走货物的时候,舵手大叔用的就是这把刀。
室内寂静,两人都不说话,只剩下擦刀的声音。
终于,舵手大叔将这把助他们二人拿到第一桶金的刀擦得雪亮,一颗尘埃都没有黏在上面。
随即,他看向杨天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示意的,自然就是趁夜色,找机会去绑了洛小明逼问进入禁地的方法,问出之后,就抹了他的脖子,抢走那枚c级海能结晶。
看了他这副样子,杨天柱干笑两声,摇摇头,拍拍舵手大叔的肩膀,说道:“要是我现在还是二十多岁,上船的时候我就宰掉那小子了,但我们不年轻了,快五十了,不要冲动,注意影响。”
船上员工不少,若是洛小明死得不明不白,只怕难以解释清楚。
“反正都要下手的,早一点,迟一点,没有区别。”舵手大叔哼了一声,说道。
“我看了预报,三天之后,会有一场风暴,到时趁乱,将他丢下海,就说是被浪拍走的,制造成意外的样子。”杨天柱说道,“风暴是吉兆啊,我们就是在风暴里发家的。”
说道此处,他不禁想起而是多年前,在海上打劫商船那个热血沸腾的晚上。
“那进入禁地的方法呢?你怎么问?”
“这个就看我女儿的本事了。”杨天柱拿起一个搪瓷杯,打开盖子,抿了一口茶。
“我倒是怕事出有变,夜长梦多。”舵手大叔身子往后一瘫,有些担忧地说道。
“怕什么,我们有那件神器在手,还怕他一个毛头小子逃了不成,况且这周围都是海,他逃无可逃。”杨天柱笑道,似乎已然胸有成竹,“那件东西,可是连e级强者都要忌惮三分的。”
夜渐深,海风渐猛,波浪哗哗地翻滚着,舒畅的声音飘上假扮,不断撩拨着人的耳膜。
月色很美。
安德列嘴巴半张着,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只见方才在身后说话的,是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她穿着一袭睡衣,赤足走在甲板上,头发慵懒地披在肩上,她头发上有着淡淡的桂花香味,顺着晚风吹了过来。月华如水,洒在她足背上,看起来像是一对凝脂美玉,每一根脚指头都长得精致,指甲精心修剪过,染成海蓝色,上面点缀以几颗小小的贝壳。
好美的女人,也难怪安德列会陶醉成这样。
这时,他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方框,里面是分析结果。
姓名:杨莉珍
筋骨:9
耐力:15
神识:22
爱好: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
起初洛小明还以为她是个清纯如水,天真烂漫的女孩,但看到爱好那栏文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
小姑娘,你这种爱好很危险啊。
洛小明转头看向安德列,发现他爱好一栏,赫然是杨莉珍三个字,起初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完全懂了。
感情这小子已经沦为裙下之臣了。
怪不得他对杨天柱毫无怨言,原来是想当人家女婿啊。
“我爹下手怪重的,我这里有一些消肿化瘀的药,我给你擦擦。”说完,她便伸出细如青葱手指,在一个棕色玻璃瓶里取了些药膏,放在指腹中央推得匀称,然后凑近身子,轻轻将药膏抹到安德列脸庞青肿的地方。
兄弟你快醒醒,不要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洛小明有些着急,但又不好直接点醒安德列,这小子看样子已经完全陷进去了,无药可救,自己要是乱说话,怕是只会挨他愤怒一拳。
此时安德列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洛小明眼睛瞪大了。
他看到安德列的舌头似乎微微伸了出来。
大兄弟,答应我,不要当舔狗好吗?
安德列和众多在单恋中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一样,以为自己最终会得到白月光眷顾,而此时杨莉珍如此亲近,更加坚定了他的幻想。
此时,他的手不老实地抬起了,下意识想要往杨莉珍腰上搂去。
但正当他要将这位魂牵梦萦的女孩搂在怀里,倾吐一腔心意的时候,忽然,杨莉珍往后退了两步,一张脸又板了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很清楚要用适当的亲近来给男人一点幻想,就像毒品一样让人越陷越深,而又懂得在恰当的时候拉开距离,让人在矛盾中进退两难,进而更加难以自拔。
安德列的表情一下就失落了,就像在夜路上遗失灯笼的小男孩,他欲言又止,心中暗流汹涌,他在怀疑那些温情,会不会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又心留存一丝幻想,觉得杨莉珍的确是心仪自己的。
人生最大的痛苦,又是恰恰就是希望。
“那我回去了。”安德列说了一声道别,“晚安,你也早睡。”然后他就很听话地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还不时地回头看上两眼。
最后,他进了船舱,背影完全消失了。
这时,杨莉珍才转过头来,一双明眸朝洛小明看了过来,说道,“您就是洛小明先生么?”
虽然只是一句礼貌性的打招呼,但洛小明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