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约莫是到了皇宫门口,侍卫拦住了我的马车细细盘问。
我贼好奇从前的皇宫长什么模样,挑开帘子望了一眼,只见宫墙深深,又高又大,像是一座巨大的监牢。
正在此时,我身侧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侧过眼去一看,是一架朴素低调的四轮马车,银灰色的宝盖下,也不知道坐着的是个什么人。
只见侍卫只看了一眼小厮递出来的令牌,便恭敬道:“原来是玉马亲王。”语毕便退开了去。
我心下一惊,赶紧拉开帘子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王爷的马车就“哒哒哒”地走进了厚重的宫门之中,只留下马尾巴还在视线里晃晃悠悠。
“好了,郡主请进去吧。”
我身边也没个可以问的人,也只能叹息一声,看着红瓦灰墙一路走一路到了大殿之外。
“郡主,请下马。”
宫里特意派的女官恭敬道。
我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侧脸见到东里溪同样下来,“哥哥,到我身边来。”
这倒不算是逾矩,东里溪于是站到了我身旁。
我笑道:“姑姑莫要怪,我这人怕生的很,万万不敢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行差踏错呢。”
888吐槽:“你就是不记得你哥哥说了什么,怕认不得人而已。”
我不理888,吐了吐舌头道:“哥哥,是吧?”
东里溪笑着答应了,“还望姑姑海涵呢。”
女官见状,也是掩唇一笑,“郡主和令兄还真是兄妹情深,下官欣羡不已。请随我来吧。”
一路随着女官,一步一步登上了大殿的阶梯。
我这才发现光是这一座举办宴会的大殿就已经如此规模宏大,难怪自古那么多人拼了命也想做皇帝。
……庭院深深,可谁又能挡得住对权利的欲望呢?
生杀予夺,万人之上。
谁不想做?
走神间,已然到了殿前,此时还只有三三两两的朝廷要员,带着各自的女儿攀谈。
女官道:“公子请随我来罢。”
我这才想起男女有别,东里溪须得坐到另一桌去。
女官带着我坐到靠近帝座的下方,面前还留了一张更长的案板,想来是给母亲留的位置。
我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发现东里溪那一边几乎都是些遮着面纱的男子,东里溪坐在中间,正和身边的人讲话,不少人都看着他,笑意盈盈,看起来倒是一派和谐。
只是,亲王似乎不在?
眼下女帝不在,众人自然是轻松许多。有些隐晦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起来,我只当做不知道便罢了。
“东里欢,你来啦!”
越过人群,我一眼就看出这是和我厮混的侍郎家的女儿——正是之前说要带我去千秋楼玩耍的那个人。
说起来,我和她,都算得上京城里个顶个会混的人了。
张淼淼今日是一身碧绿衣衫,见了我自然是凑上来好一通感叹,“原还想着找你上千秋楼呢,今日陛下这旨意来的巧妙!宫里也许久没有摆这样的宴席了,我这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这可不嘛,多亏了常威侯神威赫赫,摆平边境,我们才能在这儿安心摆宴呢!”
周边的人一下就恭贺了起来,我有些暗恨地咬了咬牙。
张淼淼笑眯眯地靠近我,低声道:“我不说总有别人会说,倒不如我来呢,你辩驳了,我也不暗恨你。”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此言差矣,真正神威赫赫的,自然是我们的陛下啊!若无陛下勤恳治国,哪里来的山河锦绣?哪里来的歌舞升平?”
我哈哈一笑,“陛下慧眼识珠,识人善任,才有我母亲如今的风光啊!所以,该感谢的,乃是陛下!”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识人善任!”
这一道沉稳的声音一出,众人赶紧俯身跪地。
“臣等,叩见陛下!”
我不敢抬头,又一次感觉到天威落到了我脑袋旁,女帝沉稳的声音响起,“长欢郡主,许久不见,倒是伶牙俐齿了起来。”
我并未故意装作害怕的模样,只是淡定道:“长欢不敢,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好一个实话实说啊……”女帝淡笑道:“抬起头来,叫朕瞧瞧。”
然鹅,陛下是很随心所欲的。
我抬起头时只看到陛下明黄色的袍子擦着我的脸过去了……
我:“888,她欺负我!!!呜呜呜!!!”
888:“……别嚎了,女帝看你呢!”
我于是端正态度,就着跪着的姿势转了个身子,再次抬头。
只见黄灿灿金亮亮的宝座之上,女帝目光威严,透过重重珠帘直直地望向了我。
即便是隔着那么多珠帘,我仍旧感受到了女皇的威压。
难怪,能从十三子夺位这个漩涡中胜选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呢?
女帝是淡笑着的。
“常威侯啊,你生了个好女儿,样貌也是我天玉一等一的好哇!”
下首恭敬站着的东里为站了出来,拱手道:“不敢,小女多顽劣,我也头疼得很呢!”
我打眼看去,只见我的将军母亲身量高挑,一身盔甲泛着森冷银光,浑身杀伐之气,光是这一眼,就知道是怎样一个厉害人物。
女帝摆摆手,笑道:“朕还记着从前先帝在时,总是说起你的事情,都说你侠肝义胆,又有趣得紧,那时朕年岁还小,一晃距离将军北地一战凯旋,也已经十八年了啊……”
东里为道:“为国捐躯,是我天玉将士的荣耀!东里为,万死不能辞!”
女帝笑道:“好了,都平身吧。”
这个下马威来得厉害,却是叫人半点挑不出错来,像是女皇多亲近我们常威侯府似得,还拉着我母亲回忆过去!
话里话外却都是敲打!
“众爱卿落座吧,今日是为了常威侯接风洗尘,诸位不必拘礼。”
我坐到了母亲身后,这才看见她的面貌。是十分英气的长相,我似乎不像她,大概是更像我已故的父亲吧。
常威侯注意到我的视线,摇了摇头,我乖乖地到她身后坐下,笑嘻嘻地扯了扯母亲的袖子,讨好道:“母亲,我不知道陛下来了,刚才不是故意的。”
东里为无奈又宠溺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等回府了再收拾你!”
我腆着脸嘿嘿一笑,“您舍不得的。”
常威侯气得吹胡子瞪眼。
宫里的乐师开始演奏,舞女也上来了。
女帝忽然道:“君后,怎的八弟还未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