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望着夏紫羽的神情。
有错愕,有惊讶,有不解。
司月杉明了,他已经将幻境彻底打破了,尚还差了一些时间,看来始终是没有将幻境的结尾看完。
她也懒得去解释什么,这些事情自家老师心中都有算计。
至于夏紫羽看了幻境之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也不知道。
但他老师依旧是猜测出了一个大概,若是夏紫羽当真已经定局,那么这场幻境不仅仅会带给夏紫羽一些蜕变,甚至会造就一个征伐大陆的皇者。
成人之美算不上,若是说藏有祸心也说不得。
她的老师在谋划些什么,不要说她一个小小准皇境的弟子,就算是荒古神宗那几尊巨头都难以揣摩。
而他的老师也相信这位天地皇者,心中自有计量,吉人自有天相,懂得去如何取舍。
故而算是乐见其成,看不见的人,如夏紫羽自己,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分量之重。
荒古大帝不是没有想过将那天地气运从夏紫羽的身躯之中剥离,但转念一想当今大陆上,有几人能承受的起这份气运。
就算他身为大帝,依旧不能承受这份机缘。
心中沟壑万千,如夏紫羽这般能心怀众生的人,天地难寻,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天地意志能找到夏紫羽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天阳与冥阴的相助,也不是因为秦族的教导,而是生下来的环境,便已经造就了不一样的夏紫羽。
而夏紫羽继承天地之皇,无形之中更是为那份规矩定下了一个界限。
所以当今大陆上,若是有新的圣人出世,则不会受到天地压制。
而司月杉思考的并不是这些事情,她想的是,为什么自己的福缘一次次被人劫走。
话说回来,夏紫羽分去了司月杉半数的福缘,寻常人接纳了这份机缘之后,说不得早早就暴毙了。
在荒古神宗,都需要足足六位圣人境巅峰的长老才能接纳。
这份福缘,若是面薄如纸,别说是倾盆大雨,一滴雨水都足以让其破损打穿了。
或者是那怕命硬的很,却是一意孤行,什么都敢拿,什么都敢要,看似很小的因果,最终到来的就是山崩海啸,别说是圣人,就算是大帝境,也可能还会被摧毁的半点不剩。
就算是当初分刮司月杉那半数福缘的几尊荒古神宗的长老,在天地压制之下,被司月杉一场算计,别说是修为了,就算是性命如今都难以保全。
至于夏紫羽这边,她倒是很好奇,将来这承受了她这半数福缘之人,会落得一个怎么样的结果。
荒古大帝的初衷并未有恶意,但是夏紫羽会不会被这半数福缘给撑死,因福生祸,荒古大帝则是全然不在乎。
无非是事后间接证明,你天地意志看错了人而已。
司月杉轻声道,“其实这次前来并非是我的本意,机缘一事,老师没有直言相告,是因为时机不对。”
司月杉坐直了身躯,俏脸严肃的说道,“幻境之中的机缘是一部分,还有剩下的的一部分,但接下来这部分,需要征求的你的意见。”
夏紫羽闻言轻声呢喃道,“直言便是!”
“需要你入一趟轮回!”司月杉神色郑重。
夏紫羽亦是面色微变,嗤笑道,“轮回?你确定不是让我去死?”
司月杉摇头说道,“我不是很清楚,但老师说给你看一件东西,你自会明悟。”
话音落下,一道光团浮现在夏紫羽的身前,夏紫羽眼眸微凝,长青神瞳赫然开启,神色剧烈的变幻,许久才出声道,“行,那我便入一趟轮回,等我三个时辰。”
司月杉不解,但还是轻轻臻首。
夏紫羽双手结印,一道神念探入了光团之中。
————
这一缕神念,进入光团之中,降生在一个王府之中。
俗世王朝,灈阳王朝。
夏家府邸。
一名少年提剑站在府邸中央。
少年持剑而立,那森寒的剑锋之上还在滴着鲜红的血液。
少年的脸上,衣衫上,皆是鲜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杀了多少年他已经记不清了。
而在府邸的地面之上,躺着则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血流成河?
不,血流如潮,血液已经淹没了少年的脚跟。
月光之下,少年久久不曾动摇半分,他的目光看向府邸的大门之处,似乎在等待着暗中的敌人。
终于,等了许久,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府邸之中,有的只是剑身之上鲜血滴落在血潮之中的滴答声。
刺耳,宛若一柄柄利剑在呼啸。
月光照耀在少年的脸上,剑上。
少年的脸就如那柄剑一般,冰冷,无情。那双瞳孔之中更是冷漠。
地面之上的尸体都是他杀的,但是这依旧无法令他动容半分。
身躯之上的伤势?
对于少年来说,似乎就是笑话。
哒!哒!哒!
少年终于动了,他转身向府邸之中的房间走去,手中那森寒的剑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他走进大堂之中,看着那些香檀木的座椅,地面之上的青花石地板,少年的眸子终于是动了一下。
他缓缓走向大堂的主位之前,躬身一拜。
“父亲,娘亲,孩儿回来了!”
大堂内,除了少年的声音回荡不息之外,就只剩下门外那呼啸的夜风了。
大堂之内其实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少年罢了,至于为何行礼,也许便只有少年心中清楚吧。
少年面无表情的坐在右边的主位之上,目光看向门外,一双瞳孔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亦如他之前的手中的剑,森冷无情。
少年呢喃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呢!”
“为何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孩儿以后当如何?”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语,那风声呼呼,也解答不了。
那夜风之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儿,少年没有半分不适,就那么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
夏家,天风王朝第一大家族。
坐落于皇都,而少年,则是夏家家主之子。
夏紫羽!
珞家传承多少年,他的父亲也从未透露过。
但,灈阳王朝则是在夏家的帮助之下建立的。
如今夏家人去楼空,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人。
他明白夏家这些年来敌人不少,有来自灈阳王朝内部,也有来自王朝之外的。
但是夏惊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返回家族,便遭受到如此截杀。
他也想知道这些前来杀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是王朝之人,还是王朝之外的人?
少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那些人都是死士,宁愿死也不肯多说半句话。
“这人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杀进我珞家,天风王朝你们是真的眼瞎还是有意为之呢?”
“是想着我的家族已经仅仅剩下我一人,便要将我除之后快么?”
夏惊羽呢喃自语,身躯都不曾动摇一下,心中不断的推演着一切的可能。
他没有去在意自己身上得伤势,目光凝视在大堂之外的尸体。
骤然,少年的身躯猛然化作一道惊鸿向院落府邸激射而去,在他爆射而出的瞬间,之前那柄血迹斑斑的剑落在手中。
哧啦!
府邸之中寒光乍现,一道剑华在虚空之中闪过。
噗嗤!
月光之下,少年的剑刃之上溅落起一片血花,而少年的剑锋前方,一道黑影浮现了出来。
“你好啊,夏少主!”那到黑影阴冷出声,宛若九幽恶魔一般。
哪怕被少年的剑钉杀在院墙之上,依旧没有大吼,仿佛事情本就该是如此。
夏紫羽望着被他钉杀在院墙之上的黑影,“你是谁?”
“夏少主竟然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看来有些名不副实啊,要不我提醒惊羽少主一句,我们是杀手,是死士!”黑影冷笑出声。
夏紫羽依旧面无表情,伸出满是血迹的手将那黑影面庞之上的面巾撤下。
但,他失望了。
此人他并不认识,没有半点印象,此人与他之前杀死的那些人一样,皆是不知道来历,哪怕以他珞惊羽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随后他看向那黑影嘴角微扬,“既然没用了,那就去死吧!”
夏紫羽并指成剑,直刺向黑影的眉心,就要将那黑影就地斩杀。
“慢!”那黑影连忙出声道。
黑影那张苍白的面孔之上透露出诡异的笑容,望着面无表情的珞惊羽。
夏紫羽直视那黑影的双瞳,“怕死?”
“当然不是怕死,只是想告诉少主一个有意思的消息罢了。”黑影笑道。
“说!”夏紫羽冷漠的说道。
黑影笑了起来,玩味的看向夏紫羽,“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用夏少主动手,我自己就走!”
砰!
一声剧烈的炸响,响彻在府邸之中。
黑影瞬间炸裂开来,血肉横飞,夏紫羽的身形极速爆退,但依旧被那爆炸的余波冲击到了。
身形狠狠的撞击在一根石柱之后,噗的一声,珞惊羽吐出了一口鲜血,艰难的起身,望着那黑影炸裂的地方。
眸光颤了颤,他才吐出了两个字,“修士?”
他身形颤颤巍巍的走向那院墙的角落之处,看着那已经被炸碎了黑衣,冷漠而无情,“没想到,修士竟然已经出现在世俗之中了!”
夏紫羽捡起了长剑,看着满院的尸体与那汇聚起来的血液,感觉有些疲惫。
他四处看了一下,心想道,这一次应该是没有了吧。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大堂,坐在之前的位置之上。
刚才,他其实心中的那一口气一直都没有卸下,因为他察觉到府邸之中一直有一道诡异的气息。
但他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方位,于是为了让那暗中之人露出破绽,他先是在府邸之中站立良久,又在大堂之中端坐许久。
他一直都在等待。
现在那人死了,但是他也感到了疲惫。
心神长时间的紧绷让他吃不消,身躯之上的伤势更是加重,这让他的身躯重若千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倒下。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外面的月光。
他是一缕神念轮回,暂时没有苏醒,但是受到本体的影响,多多少少身上带着一缕本源神力。
对于一个禁法之地的俗世王朝,他本能的不会畏惧什么。
而他的出生也给予了他强大的底气。
不知不觉间,天地间竟然
已经雾霭渐重了,在月光之下婀娜婉转,缭绕在府邸之中,“不知不觉间竟然已是深秋了呢!”
夏紫羽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如今是否安好?天凉了,母亲是否又在为父亲编织衣衫呢?
他想他们了,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族人,但他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解决自己当下的困境了,院落之中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势力派来的?
他虽然活下来了,但是依旧负伤不轻,特别是最后那一人,更是以自杀式的攻击想要杀死他。
能自爆自己的身躯的,唯有修士。
但,灈阳王朝之中是不允许与修士存在的,这里是凡人的乐土,可是如今竟然出现了修士,这一切都充满了谜团。
修士进入皇都,但是皇家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让夏紫羽有些失望,也有些怀疑。
难道真的是皇家想要杀他么?
但是现在夏家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人了,为何要对自己动手呢?
还是说这灈阳王朝之中有官员与修士勾结,而外面的修士要对自己动手不曾?
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自己从八岁开始,就一直游离在外,被追杀的次数多到数不胜数,但也从未遇到过这么多凡人死士前来送死啊?
难道他们仅仅依靠最后那一名修士就像杀掉自己?
这未免过于可笑了,自己好歹夏家少主,在这荒域之中,有几人敢这般小觑他?
夏家存在的岁月之中,还从未见过有王朝之外的宗门敢前来天风王朝放肆。
还是说,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珞家离开了,知道现夏家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何时会回到天风呢?
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有跟随家族离开呢?
好多的谜团,夏紫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些谜团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就像那府邸之外升腾而起的雾霭,散之不去。
他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大堂之外,便听见了一阵有序而浑厚的脚步声。
哒哒哒!
夏紫羽嘴角微微扬起,静静的站在大堂门口正中,看向门外,他知道皇都的禁军到了。
果不其然,不过数息之间,门外便出现了一队整齐划一的士兵,他们穿着重重的铠甲,充斥着肃杀之气。
一个身穿盔甲的魁梧中年跨过府邸大门,看着府邸之中的场景身躯轻微的颤栗了一下。
随后,那魁梧中年望着大堂门前的珞惊羽,连忙单膝跪地,恭声道,“见过惊羽王爷!”
夏紫羽淡漠的开口,“司统领,让你的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吧!”
“遵命!”魁梧中年颤声道。
夏紫羽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偏殿走去,那是院落的东边偏殿,那处偏殿是他的住处。
至于那些士兵如何,他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他在府邸之中厮杀了两个多时辰,都不见皇家派人前来,更是不见皇都禁军的身影。
如今,血战结束了,这些人倒是出现了。
但是好灵敏的耳朵啊?
夏紫羽走到自己的房间之中,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珞惊羽的眸光有些惆怅,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房间依旧纤尘不染,自己的母亲看来经常都在打扫。
他走到洗浴阁之中,浴盆之中有一汪清水。
他低着头,双手捧起清水,看着月光照射之下,那水中自己的面庞。
夏紫羽嘴角微微扬起,将清水洒在自己的脸上。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重新自房间之中走出,这一刻的他才是他。
一双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一双凌厉的如剑的双眉,一张精致的面庞,呈现出一张完美的脸。
夏紫羽望着天空之中的月色,逐渐被雾霭掩过,等待月光重现之时,他恍惚间似乎看见那轮圆月透露出一抹诡异的淡蓝色。
但,那抹诡异的淡蓝色一闪而逝,待他再次凝望之时,明月有恢复了正常。
夏紫羽凝眸,“错觉么?”
他微微摇了摇头,走进房间,将房门关上,静静的躺在床上。
眼眸微闭,他很累。
无尽的谜团,自己的家族,那些追杀自己的人,还有最后那名自爆的修士。
他需要修炼了,自己沉淀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开始了。
想要揭开迷雾,实力才是根本。
翌日清晨。
夏紫羽早早起床了,看着空荡荡的府邸,他微微摇头。
以前府邸之中热闹时,父亲总是会在那大堂之外的枣树之下看书呢,现在却只剩下一刻光秃秃的树与那光华如镜面般的石桌了。
那满院子的尸体也被收拾干净,甚至连半点血迹都不曾留下。
他走到大堂门外,看了看大堂之内,还是没有走进去。
呢喃道,“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珞惊羽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玄墨披风,似乎感觉有些凉意,随后他便转身走向外面。
自北方而来的寒风刮起他的披风,扬起了他的长发,落在他那张白净的面庞之上,宛若刀子。
他却浑然未觉,自顾自地迎风而去。
一处小摊前,他找了一张桌子。
“掌柜的,来碗面,再来壶小酒暖暖身子!”珞惊羽熟络的说道。
目光却是看向大街之上稀稀疏疏的行人,脚步匆匆,为生计而奔波的凡人,总是这般忙碌,连好好坐下来吃口东西都做不到。
悲哀也是幸运。
如自己这般衣食无忧,却在深夜寝食难安,一个不慎便是魂入九幽。
吃完早饭回来,便直奔祠堂而去,等到皇城之事处理完,他也离开了,有些事还是趁早做了,免得后续忘记。
夏紫羽走进了祠堂之中,看着空荡荡的祠堂,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紫羽,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不告而别,你就去祠堂之中,点三炷香,拜三拜!”
父亲的话依稀在脑海之中回响,这是他五岁时父亲告诉他的。
他到现在都记得父亲说话时的神情,郑重而严肃,本来昨夜回来之时就该来了,一直拖到了现在。
虽然不知道父亲的交代是何意,他还是依旧照做了。
三炷香,拜三拜。
就在最后一拜之时,他发现自己脚下的青石砖似乎有些不一样,上面的花纹格外的显眼。
将香插在香炉之上,他蹲下身望着脚下的青石砖,用手轻轻的敲击了三下。
咚,咚,咚!
空的?
夏紫羽眸光微动,起身取出了长剑,剑光闪烁间,青石砖被掀开了。
地面之上显现出来一只一尺等宽的玉盒,玉盒之上雕刻着与青石砖一样的花纹,像是一头龙,而四只角上雕刻的却是他不认识的生物。
他打开玉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柄只有寸长的吊坠,看上去形似一柄剑,熠熠生辉,寒光凌厉,通透漆黑,上面还有着铭纹。
“会是什么呢?”珞惊羽有些疑惑。
他之前想过自己的父亲会给自己留下一些物件,却没有想到会是一件吊坠。
夏紫羽将吊坠从盒子之中取了出来,直接将玉盒收了起来。
嗡!
突然,夏紫羽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是哪里?”珞惊羽疑惑,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在黑暗之中不知道行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珞惊羽加快了脚步,快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走到光亮的地方,他才看清楚了那发光的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柄剑,一柄通体漆黑的剑,却是绽放着刺目的光芒,刺的珞惊羽双眸生疼。
“剑!”珞惊羽有些惊讶。
那柄剑看着沧桑古朴,浑然天成,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打磨,剑尚未开锋,却已经寒光簌簌。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柄剑又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祠堂之内,手中......
这柄剑就是那件吊坠?
夏紫羽仔细端详着在黑暗之中沉浮的剑。
没错,这就是那件吊坠,只是放大了数十倍。
剑宽三指,剑长三尺三。
嗡!
剑身之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波动,光芒如波纹一般向四处扩散而出,周围的黑暗被驱散。
夏紫羽也随之退出了那片世界,回到了祠堂之中。
等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中之时,手中的吊坠已经不见了。
可就在他脑海之中观想那吊坠之时,便再次看见那柄剑。
夏紫羽心中一惊,那柄剑竟然在自己的脑袋之中,那似乎是当初父亲所说的识海。
且,他在观想那吊坠之时,似乎身躯之中的气,加快了流动的速度,让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力量似乎就那么一瞬间就增强了不少,更加的纯粹了。
“这是修炼之物?”珞惊羽心中越加的震惊。
“父亲你留下的东西,到府是什么呢?修炼?剑?”珞惊羽呢喃道。
他没有发现的是,他自己在观想那柄剑的时候,自己的身躯之上闪烁着微弱的漆黑色光芒,整个人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夏紫羽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做他想,现在暂时没有时间去琢磨自己识海之中的剑。
他需要去皇宫一趟,去看看那位的态度了。
修炼是急事,但自己还差点时间,自己的父亲说过,十八岁之前习武,但绝对不可修炼。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自己十八岁的生辰。
也正是因为自己马上就到十八岁了,所以他便回来了,可没有想到的是,等待自己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满院的杀手。
有些事情,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交代。
就看当今那位能否给自己了。
否则,就只能自己去讨了。
夏紫羽双眸之中绽放出摄人的寒芒,退出了祠堂。
当他走向大堂之时,却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金边缕衣,刚毅威严的面庞之下,却已经是双鬓斑白。
“祭拜好了?”中年也不待夏紫羽开口,便已经出声了。
夏紫羽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若是不来,待会皇宫是不是鸡飞狗跳?”中年男人笑问道。
夏紫羽撇嘴,走到大堂前的台阶上坐下,望着那满面笑容的中年男人,“你过得似乎也不是很好?”
“我能好?一天天的不是政务就是军务,我都感觉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中年男人摇头,走到珞惊羽身旁坐下。
夏紫羽也不介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望着
府邸的大门,轻声道,“他们离开了!”
“我知道。”中年男人点头,这一次他没有笑。
“昨晚有人要杀我,可禁军来迟了。”
“我知道。”中年男人还是点头。
夏紫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要的答案,至少想杀自己的不会是身旁这位,这便已经足够了。
这世间若是自己心中还有一份念想,恐怕也就只有身旁这人了吧。
灈阳的君王,司徒弘毅!
可这君王却从未在他珞家人面前自称过一次,朕。
“陪我走走?我们两可是有好久没见了!”中年男人拍着夏紫羽的肩膀问道。
他在征求夏紫羽的意见,似乎有些担心这少年会拒绝。
“好!”珞惊羽起身道。
这是早朝的时间,但是今日,朝堂之上注定等不到这我君王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司徒弘毅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夏紫羽,愈发笑的开心了。
“紫羽,你能不能别老板着个脸啊,这样当心找不到媳妇儿!”司徒弘毅打趣道。
夏紫羽没有理他,因为这人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两人走着走着,竟是已经出了城,行至一处山巅之时,司徒弘毅才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
夏紫羽也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初升的太阳。
可在这临近冬天的朝阳,却是让山巅上的两人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这是你想要的。”司徒弘毅取出了一张锦帛。
夏紫羽接了过来,看着上面一行行赤红色的字体。
直感觉浑身拔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涌入大佬。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夏紫羽开口问道。
司徒弘毅点头道,“这些只是我能暗中为你调查到的,这些只是有人想让我看见的,还有那些不想让我看见的呢?”
夏紫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暗中牵扯的东西可不少啊?”
“自然是不少,朝堂,江湖,外界的宗门,还有昨夜想要杀你的死士。”司徒弘毅微微出声,“其中,他们想要除掉的有你,也有你珞家的根基,还有天风的底蕴。”
夏紫羽闻言,毛骨悚然,这一切就像是一条条线编织着的网,要将鱼儿都网住。
细思极恐,想要触碰灈阳,这背后需要多大的势力,他有些不敢想象。
“你想要怎么做?”司徒弘毅望着沉思的珞惊羽问道。
夏紫羽微微摇头,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本来以为这些人的目标仅仅只是自己而已,现在看来不止,暗中之人图谋甚大。
“若是目标仅仅是我的话,怎样都好说,若是这背后牵扯到整个天风,恐怕......”夏紫羽突然神色一变,望着司徒弘毅问道,“你这次出行暗中布置了多少人?”
司徒弘毅看向神色凝重的夏紫羽,问道,“怎么了?”
“有人冲我们来了!”夏紫羽转身看向山下。
一道道黑衣身影在山间穿梭,速度极快,大致有二三十人,手中的长剑寒光摄人。
司徒弘毅看着杀上来的一行黑衣人,开口道,“此次出来的就只有我们两人而已。”
“你好歹是君王,怎么出行都不带人在身旁?”珞惊羽差点就没有吼出来。
“不是有你么,再说了,我这个君王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好歹沙场也征战了十几年,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没问题的。”司徒弘毅故作轻松的说道。
夏紫羽白了这男人一眼,身形便已经杀了出去,手中突然便出现了一柄长剑,在人群之中带起朵朵血花。
司徒弘毅看了眼,笑道,“好小子,比起之前更加厉害了啊?”
说罢,他也重进了人群之中,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漫天寒光飞舞。
当被云层遮挡的太阳重现之时,两人躺在被血液溅洒的草地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样?宝刀未老吧?”司徒弘毅大笑道,说不出我的畅快。
夏紫羽冷冷的开口道,“你就嘚瑟吧,起来了,先办正事儿!”
话音方落,珞惊羽便起身走向一具尸体,长剑一挥,搭在了那尸体的脖颈之上,“还要装么?我的剑还不足以令你死亡!”
司徒弘毅闻声便一个起身,走到了夏紫羽身旁,望着长剑所指之人。
果然,那具尸体睁开的双眼,目光之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们是什么人?又是谁派你们来的?”夏紫羽寒声道,瞳孔之中冷漠无比,“别告诉我你不怕死,因为你没死!”
“我说了,你们能放过我?”那人出声了。
哧!
“啊......”
夏紫羽一剑便将那黑衣人的右臂斩断了,哀嚎声响彻四野。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要么说出来,要么带着去地狱。”夏紫羽淡漠的开口说道,声音就宛若冬天的寒风,让人瑟瑟发抖。
说罢,夏紫羽的剑便是又扬了起来。
“我说,我说,是萧......”
咻!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天空间便是一点寒芒乍现,黑衣人便已经被一支利箭洞穿了脑袋,气绝身亡。
夏紫羽与司徒弘毅皆是转头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却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该死的,这群杀手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司徒弘毅怒道。
夏紫羽面无表情的剑那柄利箭拔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箭头与箭羽,“这是天风独有的百炼精铁和枭羽。”
司徒弘毅拿过一看,怒火中烧,“你觉得是谁?”
“能动用这种箭的人在整个皇城不超过五人,你我是其中两人,那么还有其中三人是谁?”夏紫羽问道。
司徒弘毅眸光微震,身躯轻颤,“你是说,这些人都是朝堂之上的人派来的?”
“也许吧,先查一下最近枭箭的账目吧!是谁做的,自然不可能没有尾巴,将他揪出来就好了,这样我也可以安心去闯荡了!”夏紫羽轻声道。
“对了,朝中有人姓萧吗?”珞惊羽问道。
司徒弘毅点头道,“有是有,可他们的级别调动不了枭箭呀?”
夏紫羽颔首道,“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自己去查查看,近期出行,你还是带两个人在身边,不然,我可能赶不及来救你。”
司徒弘毅听出了珞惊羽话语之中挪逾之意,“好!”
天渐渐的阴暗了下来,太阳早已经不知道躲在了何方,濛濛细雨洒在两人的肩头。
两人走下了山巅,感受着秋季最后秋雨,有些冰冷。
秋是慢入的,可两人却是走在了入冬的雨中。
冷的有些突然,晴不知夏去,一雨便是秋冬。
有些情绪,不言而喻。
夏紫羽回到珞家府邸,站在牌匾之下,看着那朱红大门之上,悬挂的牌匾。
镶着金边的几个大字。
夏王府!
以前的夏王府,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司徒弘毅已经回去了,先前的袭杀令他们两人都是心有余悸。
本来以为能得知一点消息,却不曾想到,暗中竟然还布置着杀手断后,切断了接近真相的线索。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他没有走进去,反而是坐在门槛之上,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巷子。
枭箭,这种箭矢可是天风王朝严格控制的杀器。
如今却是出现在杀手的手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京城之中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黑手,能调动枭箭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顺藤摸瓜也许真的能揪出那人。
但是夏紫羽心中却有着更深的疑惑,那些人连当今陛下的都敢下手,这其中真的仅仅是谋划天风这般简单。
杀他,他可以理解,杀司徒弘毅,这就不简单了。
当今的灈阳王朝兵强马壮,没有哪一方国度敢轻易开战。
司徒弘毅给他的资料当中,牵扯不仅仅是他与灈阳这般简单的。
修士插手,天风王朝之中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幸秘。
修士的禁地,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修士敢在天风王朝之中放肆。
以前他以为就像自己父亲口中说的那般,因为有珞家在这里,可现在看看,绝不止是这样。
夏紫羽感觉这背后隐藏的东西很恐怖,也正是因为这样,珞家才会坐镇于此。
如今夏家离开了,似乎引起了外界修士怀疑。
他们想要进入天风王朝寻找什么?
自己这个夏家留下来的人便成为了那些人的阻碍,他们在忌惮自己,要将自己除掉。
灈阳王朝的稳定似乎也是那些人的阻碍,搅动天风,引起变局,他们能在混乱之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隐约间,夏紫羽的眼中仿佛有一缕缕丝线在串联,却是差了最重要的主线,让他有些懊恼。
不知不觉间,脑海之中那柄剑正在逐渐退去漆黑,绽放出点点金光,如-黑暗之中出现一点点光明,如炽盛烈阳。
“王爷,回来了也不去看看老朋友,你是不是忘记我了?”一道声音传来,带着些许调侃。
夏紫羽头也没抬,因为他知道是谁来了,自己回来的消息肯定早已经就传开了。
皇家太子,司徒长风!
“王爷回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司徒长风开口问道,看着对面头也不抬的珞惊羽。
夏紫羽喝了口酒,看向对面面带冠玉的青年,“我不去,你便来!”
“得,两年不见,你倒还是这般样子,看来是我的真心喂狗了!”司徒长风痛心疾首的哀嚎道。
“滚,也不闲臊得慌!”夏紫羽没好气的说道。
道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感觉微微有些奇怪。
似乎经常与人这般说话一样,可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未有过啊。
两人 之间的关系,夏紫羽不知道怎么去定义,兄弟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
他与司徒长风的之间的交情,也仅仅限于司徒长风的热情,过分的热情,虽然也帮了他不少忙,但更多的是交易,似乎就仅仅止于此了。
司徒长风笑了笑,不顾形象的坐在夏紫羽起来,开口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知晓!”
“猜到了!”夏紫羽没有意外。
“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的形势,敌在暗,你在明。”司徒长风开口道。
夏紫羽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这?”司徒长风怔怔的望着夏紫羽。
“你知不知道我昨夜有多担心,不是被司命拦住了,我早就出宫了!”
“你倒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司徒长风夸张的说道,似乎就发生在刚才一般。
至于真正是什么样子,可能也就司徒长风自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