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壮丁抬着一个猪笼,里面一个穿着脏污不堪裙服的年轻女子,浑身颤栗,卷缩成一圈,恐惧无助极了,
周围的人群中,人人口出恶言,荡妇、贱人、去死等字眼充斥耳间,菜叶子臭鸡蛋扔了一地。
张硕脑中炸开花,想起封建社会对待女子的苛刻,心底发寒。
“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鸿的眼皮抬了一下,平静无波道:“一个犯错的女人而已,王妃那么激动做什么?”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受法律保护中,看到这一幕的触动不可谓不大。
“那女子所犯何罪?”与过街老鼠无异。
韩鸿不解:“王妃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马车被人群阻挡,停在原地,韩鸿身边的副将钱栋走来:“王爷,此路不通,要不要属下带人驱离?”
韩鸿眯着眼:“不用了,等会吧!”
钱栋仪表不凡,握紧刀柄守在马车前,张硕悄声道:“钱栋,猪笼中那女子所犯何罪?”
钱栋诧异了一下:“回王妃,那女子不知检点,与奸夫苟且,被人当场抓住,经家族和女方娘家决定,今天浸猪笼。”
张硕喃喃:“只是出轨了,也不用浸猪笼吧,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韩鸿猛的睁开眼:“王妃在说什么?一个女子做出这等丑事,令夫家娘家蒙羞,浸猪笼一点也不冤枉。”
张硕看着猪笼中的女子:“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是冤枉的呢?”
韩鸿嗤笑,眼里闪耀着审视:“本王倒是不知道王妃何时这般善良了,难道王妃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张硕摆手:“怎么会呢?臣妾看那女子可怜,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王爷又何必计较呢?”
该死的封建社会,动不动要人命,动不动要低头。
“韩王爷,草民冤枉,李家罔顾人命,为了迎娶高官之女,陷害草民,求韩王爷主持公道啊!”
当猪笼被人抬到马车前时,那女子突然如绝望的小兽爆发一般嘶喊起来,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声。
人群一时寂静无声,都看向那辆华丽的马车,韩王爷掌管刑部,这女子自被抓到以后,不言不语,大家以为是无言以对,没想到突然会语出惊人。
张硕心里有些东西蠢蠢欲动,看向仍在眯眼的韩鸿,刚要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悦耳的男声:“下官李成和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
马车里传来慵懒而华贵的声音,李成和越发恭敬:“本是家中私事,叨扰了王爷,是下官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求韩王爷明察秋毫,李成和为了能与高官之女结亲,又不想毁了名声,合家出此歹毒之计,朗朗乾坤之下,求王爷为草民做主啊!”
字字泣血,震耳发聩。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堵住这贱妇的嘴,以免脏污了王爷之耳。”悦耳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很快传来女子的呜咽声,和拳打脚踢声。
“哎哟,王爷都没嫌弃上,李大人却替王爷发话,难不成李大人觉得比王爷还厉害?”
马车里传来清淡的指责,李成和面色一变,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草包王妃会开口,直接指出了要害,他一下跪倒在地:“下官绝无此意,请王爷明察。”
韩鸿看向张硕,张硕心里发毛,面色却不显。
“王爷深明大义,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那妇人当着众人的面喊冤,王爷如果视若无睹,让京城的百姓如何感想?”
“臣妾一心为王爷打算,一时情急开口,王爷不会怪罪吧?”
话已经说出去了,韩鸿还不表示,名声也不用要了。
韩鸿起身:“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本王还能说什么?”
李成和心里打鼓,额头出了一层汗,跪在地上聆听马车里的动静。
“你起来吧!”
李成和起身:“多谢王爷!”
“王爷可没说饶了你,既然此事有异议,正好又遇到王爷,你便让人将那女子带过来,也好让大家心底明白,没冤枉了谁。”
清脆的声音传到耳中本是享受,可听在李成和的耳中,却如针扎。
“敢问王妃,此令是王爷所为,还是王妃擅自做主?”
张硕瞪了一眼韩鸿,冷道:“这有区别吗?李大人若是违背,钱栋,你领人去将那女子带过来。”
钱栋:······
除了王爷,谁也命令不了他,可众目睽睽之下,王妃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他以前查过王妃的底细,碰见今天这样的事情,王妃只会觉得晦气,绝不会相帮,难道是想落井下石?
就在钱栋摇摆不定时,李成和急道:“不可,王妃都说旁人不能擅自替王爷下令,王妃此言又是何意?”
张硕冷笑:“李大人觉得能与本王妃相提并论吗?”
李成和:······
京城中人皆知,韩王妃不受韩王爷待见,大婚前的打脸事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圣旨已下,这些话若当面说出来,不用韩王妃收拾,韩王第一个饶不了他。
“下官不敢,可这件事是下官的家事,由族中和郑家裁定,已无别论,还请王妃不要干涉!”
张硕轻哼一声:“涉及人命,涉及是非曲直,李大人只用家事二字便能决定?且那人还是与你同床共枕的妻子,若是换成旁人,李大人岂非要将人五马分尸?
李成和心底气得要死,却不得不压下来,擦了一把冷汗:“王妃慎言,此事证据确凿,大家有目共睹,还请王妃明辨!”
张硕语气软了些:“既然是证据确凿,你将人带过来,询问一番,也好堵了悠悠众口,你怕什么?”
李成和:······
哪来的悠悠众口?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胡搅蛮缠。
手心里的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李成和轻吐一口气:“那贱妇脏污不堪,带过来恐污了王爷和王妃的眼,还是交由下官处理吧!”
张硕掀开窗帘:“众目睽睽之下,李大人推三阻四,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众人听到此话,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郑氏是冤枉的吗?
李成和双手紧握,恨不得撕碎了赵萌的一张嘴,明明和颜悦色,可说出的每句话都扎人心窝子。
李成和再次跪拜在地:“王爷,王妃当街拦阻下官的家事,擅自决断,难道这是王爷喜闻乐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