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动羽见迎面走来的女子,高贵坦荡,眸中带着一抹急色,与之前接收到的消息吻合,是后宅女子得知自家夫君身边有威胁的女子出现时的急迫和愤怒。
当两人擦肩而过时,张硕松了口气,毛动羽却转身盯着即将离开的背影,怎么有几分熟悉感?
他知晓韩王妃,可从没见过,以往在他眼中,韩王妃是一个普通女子,在与韩王从刺杀之地安全回京后,他注意过一阵子。
一个女子的变化之大,令他一个锦鳞卫指挥使都觉得不可思议,因这事情带给人的震撼太大,心生怀疑,还专门调查过,所以他有些印象。
但这印象不仅仅是之前的调查,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那点因素细若游丝,不仔细根本察觉不出。
他想知晓那细若游丝的因素为何产生?
“臣锦鳞卫指挥使毛动羽见过韩王妃!”
张硕:······
他都走出十步之外,以为安全无疑,毛动羽怎么突然行礼问安了?
“锦鳞卫指挥使?”
张硕疑惑转身,看向沉步走来的毛动羽,心中炸开锅,此人心细如尘,只凭两人的一次见面,便发现了什么?
他不信!
张硕与韩王妃完全是两个角色,两种性格,不管是从外观还是气质上,都看不出来相同点,镇定,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是!见过韩王妃!”
毛动羽微微弯身,眼角的余光打量从容不迫气质高贵优雅的女子,眼中那一抹急色在见到外人的瞬间,消失殆尽,被与生俱来的温婉而取代。
一个能在刺客群中活下来的女子,岂会是温婉优雅之人?可此时看上去,根本找不到那一股与刺客对决时的杀意和凌厉。
张硕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都说锦鳞卫指挥使是京城中最为繁忙的人,今日一见,可是被人骗了。毛大人能够前来参加本王妃父亲的寿辰宴,说明空闲是有的,本王妃以后可不会轻易相信外人的言论了。”
毛动羽见韩王妃知晓他的身份,非但没有局促之感,反而巧笑嫣然,像是对待一个寻常故友一般,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异样。
方才的那股熟悉感不增反减是怎么回事?
“外人谣言不可尽信,不过臣确实很忙,今日是赵大人的寿辰宴,臣路过此地,特意来讨一杯水酒!”
这话中透漏出毛动羽是繁忙的,并非有意前来贺寿,而是临时起意。
是什么理由使得忙得团团撞的毛动羽进府讨要一杯水酒呢?
“不管是何原因,父亲知晓毛大人前来定然高兴不已。若有招待不周不之处,还望毛大人海涵!”
毛动羽面露得意,锦鳞卫指挥使是皇上的心腹,官阶不大,却足以让众臣望尘莫及,因为不管多大的臣子犯事,只要证据被掌握,下场绝对凄惨。
锦鳞卫指挥使历来都是孤臣,不与其他臣子私交,今日能进赵府,说赵府蓬荜生辉都不为过。
“不会,赵府的人很周到!”
张硕:“王爷伤势未愈,不能劳累过度,身边的人又不敢多言,本王妃便不打扰毛大人了!”
毛动羽:······
他一个不管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的香饽饽,第一次被人驱赶?娘的,还是个女子!
但是韩王妃做的没错,他是外男,韩王妃是女眷,自是要避嫌,可他心中的疑团还未解开,离去之后不知何时会见到韩王妃,总不能上门吧?
韩王宠妻非常,从云贵酒楼中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万一被误会,他能解释的请吗?
“韩王妃是要找韩王殿下?”
张硕点头,心想毛动羽并非好色之辈,头脑比谁都清晰,不会不知晓韩鸿对赵萌的在意吗?
毛动羽似是不知晓继续与赵萌纠缠下去的后果,道:“正好臣知晓韩王殿下此时在何处,不如由臣为韩王妃引路?!”
张硕:······
毛动羽缠上来了,他有露出马脚吗?
“毛大人是国家栋梁, 公事繁忙,岂可为一点小事而耽搁?”
毛动羽抬起头直视赵萌:“臣前来赵府也没有给赵大人准备寿礼,心下过意不去,为韩王妃引路,也能宽解一二,韩王妃请!”
张硕:······
你妹,不带寿礼跟他有毛线关系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毛动羽是这么能瞎扯的人?
“有劳!”
毛动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张硕走在前头,小云与小欣跟在后面,隔开距离,看不到毛动羽的神情,主子的事情她们都清楚,毛动羽跟上来绝非好事。
毛动羽看着赵萌的背影,一身红色绣金如意纹袄裙,外罩一件白狐大氅,头戴昭君套和两支金凤口衔南珠金步摇,看着背影便知是个绝美女子。
那股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知晓韩鸿的伤势,赵辞特意让人准备一所清幽的小院子,景致宜人,院外有韩王府的人把守,一般人不得入内。
众人也知皇上对韩王的看重, 便是有心巴结,也怕韩王伤势加重,结交不成反结仇。
钱栋等人一刻不敢懈怠,时刻提高警惕,赵府人多,守卫不严,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南蛮大公主李钰一身红衣,带着两个侍女,娉婷走来,亲和不失威严道:“本公主有事要见韩王殿下,你们都让开!”
钱栋退后一步,抱拳行礼:“见过大公主!”
李钰便要绕开钱栋往里面走,眼前突然出现一把长刀,顺着长刀看过去,在钱栋腰间的长刀不知何时到了手中,拦在自己面前,居然一点也没听到动静,好快的速度!
“怎么本公主不能见你们的韩王?便是本公主要见你们的皇帝陛下,那些看守的人也不敢对本公主拔刀相向,你好大胆子!”
钱栋毕恭毕敬:“大公主有所不知,我家王爷身受重伤,不宜见客。今日是老岳丈的寿辰,才出来走动一二,此时伤势发作,还望大公主见谅!”
李钰的面色好些,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又被钱栋的长刀挡住去路,恼道:“韩王殿下受伤,身边自然需要人照顾,本公主懂一些医术,正好进去一看,难道你想阻拦不成?”
钱栋:“没有王爷吩咐,属下不敢放进去一人,还请大公主理解!”
李钰:“本公主是旁人吗?”
钱栋:······
不是旁人又是谁?
“王爷有令,还请大公主不要让我等为难。”
李钰打量说话不软不硬的钱栋,恼怒的脸瞬间笑得像是一朵解语花一般,道:“本公主要进去看望韩王殿下,怎么你想要阻拦吗?”
钱栋有瞬间的失神,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南蛮大公主,而是与自己朝朝暮暮的小元,一时放下所有防备,不过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
李钰轻蔑一笑,这天下还没有人不在摄心术的高妙术法中臣服,绯月不知踪影,张硕已死,这天下便没有第二个人能反抗她。
“本公主要进去,你不让开吗?”
钱栋自觉往旁边退两步,李钰带着两个侍女大摇大摆进入院子,旁边的守卫不解,钱副将明明很抗拒南蛮大公主接近王爷,怎么人家只是说几句软话,多给一个笑脸,怎么就放人进去了?
钱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身边的人都奇怪的看着自己,不解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一个个是什么眼神?”
众人:······
钱副将没跟他们开玩笑吧?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下属们七嘴八舌将事情讲了一遍,钱栋狠拍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他怎么就忘记南蛮大公主也是一个会摄心术的人了?
放别有用心的女子进去,王爷不会杀他吧?
韩鸿一袭黑色锦缎蟒袍,躺在软塌上,旁边的两个火炉散发出来的热气,使得室内温暖如春,与寒冷的室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那张无比俊美的脸庞,李钰捂住心跳加速的心口,挥退两个侍女,守在门外,独自走过去。
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已知晓,连太子都牵扯其中,而韩王却能独善其身,还得到大跃王朝皇帝夸奖,足以说明心智手段非同一般。
这样的人会甘居人下?
这样的人若是能够收服,便是一把最好的利刃,是南蛮的机会,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