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将士们会重点‘照顾’皇帝陛下的。”
听朱宸濠说不能放过朱厚照,一旁的闵廿四赶紧回了一句。
回话时,此人脸上的笑容很是古怪:
想不到,自己居然也能有把皇帝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天!
闵廿四的话并非说说而已。
事实上,宁王军的确重点关照着朱厚照那一群人。
只不过在那些护卫以自己的命填坑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干掉正德。
再有,就是大火燃起后,烟雾也跟着起来了。
浓烟滚滚之下,也很难看清山下那些人具体的动向。
此刻的朱厚照狼狈至极。
虽没受伤,却也被浓烟呛得不断咳嗽。
脸也被熏得黢黑。
不过求生的欲望还是推动着他,在众人的保护下拼命往回跑。
“给劳资弄死他们。”
靠近出口的山头上,指挥作战的大将吴十三,这时透过烟雾隐隐约约看见一群人正从山里往外跑,忙下令攻击。
立时,一通乱箭就射了下去。
在这帮人经过时,仅剩的几个炸药桶也都被推了下去。
“轰!”
一个炸药桶就在离朱厚照不远的地方爆开。
巨大的威力立即清空了一大片地方。
就连朱厚照都被气浪给掀了个大跟头。
不过他人倒是没啥大事。
但有些人则完了。
比如张忠,他刚才就站在皇帝身边。
结果直接就挡了刀。
半边身子都插满了瓷器碎片。
吭都没吭一声就死透了。
“陛下快走!”
神周见状大叫一声,随后带着一队人向山坡冲去,显然是想要吸引火力,为朱厚照争取一点点逃跑的时间。
“陛下!”
“快!”
钱宁和江彬这个时候也不争了,俩人冲上去一左一右扶起朱厚照,然后拖着对方就往前跑。
一通猛跑后,山口,终于在望。
然而,一堆乱石,却早已将路口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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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
周尚文领着罪囚营跑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老大?”
宋俊很是不解地看向周尚文。
“我们就这样跑了,又能去哪里?”
周尚文摇头道:
“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朝廷重犯,如今又跟着大王造反,唉……
天下虽大,却哪还有我等的容身之处啊。”
“现在还管那些干嘛,大王已经完蛋了,咱们先逃得性命再说,日后大不了进山当山贼就是。”
宋俊听了周尚文之言,很有些不以为然。
“是啊,宁王已经败了……”
周尚文摇了摇头,随后却猛地睁大了双眼,
“咦?不对,大王……
真的败了?”
“老大你傻了吗,宁王惨败,大伙儿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另一个西北汉子也开了口。
“这里面有古怪。”
周尚文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你们仔细想想,这一场大战打下来,可曾看见过大王麾下的骑兵?”
“骑兵?好像他身边有吧……”
宋俊有些不确定地回道。
“不,不是那千把人。”
周尚文冲着宋俊摆了摆手,
“我记得,大王麾下至少应该有六、七千的骑兵,就算除去了那一千人,可其余那些呢?”
“我军也就差不多十一万人,除了留守获鹿城的那一万外……
获鹿?!”
宋俊顺着周尚文的话说着,然后突然就顿住了。
“没错,一定在获鹿城。”
周尚文点了点头,
“可大决战之际,就算那些骑兵远不如朝廷的边军铁骑,却也不能就这么闲置不用吧?
再说了,哪有不用步兵,反而让骑兵跑去守城的道理?”
“老大的意思是,宁王他还有后手?”
有人忙追问了一句。
“很有可能。”
周尚文脸上多了丝色彩,对着众人道:
“不管怎样,我打算潜过去看看。
要是宁王真有后手,那咱们就出手,以后必有大功。
若他真败了,那我们就偷偷溜走,再从长计议日后该如何。
我这个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就听老大的,咱们就再博他一把!”
宋俊当即表示了支持。
其他人听了亦纷纷赞同。
于是,周尚文领着这帮罪囚营兄弟立即改道,往西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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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鹿城。
城外。
跟随在朱厚照身后,负责接应的那三万步兵才刚刚过去不久。
而神武右卫和早先就派来的那5000人则仍守在城外。
由于城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那帮受命在城外阻止宁王入城和监视城内叛军的官军,看上去很有些松懈。
他们以为,那帮叛军只会龟缩在城内,绝不敢出城。
然而,就在他们百无聊赖之际,获鹿城的东门突然大开。
随即,数千铁骑便从城里蜂拥而出。
那帮朝廷官兵本来就没什么准备,更不可能想到杀出来的竟然全都是骑兵,于是很快便被冲散。
奇怪的是,那帮骑兵冲乱官军后,并没有就此大肆砍杀。
这些骑兵,竟然根本就不理会四散奔逃的官军,就那么一直往东面急奔而去。
看见这一幕,指挥这些官军的都指挥佥事齐佐大感不妙。
但他受命留在此地,也不敢擅动。
因此也只能派出人手,去往朱厚照所在的方向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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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
最早的一场爆炸,将朝廷大军前进之路给彻底阻断。
而那些边军铁骑,也被分割成了两段。
朱厚照那边,早已是水深火热,死伤惨重。
可另一边,则风轻云淡,啥也没发生。
当然,前提是那帮官军前锋不动。
因为,他们不但后路被堵死,前路也早没了。
两边的山上,也都是宁王军。
只不过没有发动攻击而已。
深陷绝境就已经够让人绝望了。
可障碍物的那边,还不断响起爆炸的巨响,更是让这些骑士听得心惊胆战。
“下面的人听着,立即下马,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否则,格杀勿论。”
终于,山头有声音传了下来。
所有骑兵都看向了统兵大将刘晖。
这位则先抬头看了看山上那些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的箭头,又瞅了瞅四周逃无可逃的地形,然后把手中长刀一扔,当先下马跪了下去。
刘晖之所以如此干脆,除了身处绝地之外,还有就是外面的动静让他知道:
皇帝,完了。
既如此,他又何苦为朱厚照陪葬?
有了刘晖带头,其他官兵亦纷纷下马,跪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