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吉收好了自己新鲜出炉的信之后,朱宸濠又郑重其事地叮嘱对方:
“南昌失陷一事,除你我二人外,绝不许有第三人知晓!”
朱宸濠不得不在此事上慎之又慎。
毕竟,在他的军队中,还是有不少人的家眷都生活在南昌城内的。
消息若是散播开来,那必定会军心动荡。
刘吉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马向朱宸濠做出了保证。
“那边,情况如何?”
在刘吉承诺绝不会将南昌已失的消息泄露出去后,朱宸濠又问出了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来。
“如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咱们身上,他们那边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进展很是顺利。”
“好,你告诉他们,务必要按照我所作的安排去办,绝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特别是在时间上,既不能过早,更不能太迟。”
朱宸濠在说这些话时,神情极其严肃。
“内臣这就派人去传话。”
刘吉赶紧回了一句,接着又等了等,见宁王再没什么吩咐,才告退离去。
刘吉刚离开不久,王纶和王春等人又来了。
这些人前来,主要是向朱宸濠禀报开封一战的各项数据统计报告,以及战后所得的兵员、物资等等。
就在朱宸濠听取王纶等人的汇报之际,万贤一又派人前来求见。
这位不久前才刚砍了两个朝廷大员的数字将军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请求宁王能重新派遣一将领去管理罪囚营。
因为之前负责管理罪囚营的,正是万贤一的弟弟万贤二。
可万贤二已在好几天前就战死了。
于是这些天来,一直都是万贤一在代为看管。
罪囚营中的那些家伙,全都是一些社会不安定因素。
再加上,如今又刚增加了大量的开封府囚徒。
这帮家伙聚在一起,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呆着?
闹事,打架啥的,几乎就没断过。
而万贤一身为大将,原本就军务繁忙。
他哪有时间和精力天天去处理罪囚营那点儿破事。
因此,万贤一才让人来请朱宸濠另派他人前去管理那帮囚徒。
搞清楚万贤一为何派人来找自己后,朱宸濠也是仔细思索了一番。
“孤觉得,与其派人前去管理罪囚营,还不如直接从营中选出一个人来……”
朱宸濠一边沉思,一边喃喃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让罪囚来管理罪囚?”
听明白朱宸濠之语后,王春显得很是惊诧。
“臣倒是觉得此法可行。”
王纶则点了点头,
“咱们无论派何人去管理罪囚营,想来都不可能深入营中,跟那帮囚徒同吃同住,自然也不会真正赢得那些人的尊敬和信任。
而按照殿下的办法,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个威望足够之人来,想必罪囚营也更加利于管理,战力亦会比现在增强许多。”
“嗯,孤就是这个意思。”
朱宸濠对着王纶点了点头。
“可要想选出一个能服众之人来,也不容易啊。”
王春面有难色,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在罪囚营里,往大了说,就有来自河南、南直隶和咱们江西这三地的囚犯,至于具体是来自哪座城池的,那可就多啰。
而那帮家伙,又多是些桀骜不驯之辈,轻易也不会听从别人的指挥啊。”
“这话倒也有理。
的确,就算咱们强行指派一个,恐也难以服众。”
王纶听完王春之言,也表示认同。
“这倒不难。”
朱宸濠则微笑着说道:
“咱们就给那帮囚徒几天时间,让他们自己去角逐好了。
到时候,谁的势力最大,实力最强,就让谁来做这个罪囚营统领。”
“殿下这个方法好。”
王纶和王春等人听了,都纷纷点头赞同。
“王卿,对这个事儿你也上点心,得空时便去万贤一那儿转转。
等那个罪囚营的指挥人选产生了,你也替孤掌掌眼,看看那人是不是真有本事。”
见众人都认同,朱宸濠又对王纶吩咐了一句。
“臣一定会留心的。”
王纶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句。
要知道如今人手不足,他已经忙到恨不得将自己劈开来当两个人用了。
罪囚营。
如今,营内由囚徒组成的士兵,已足有五、六千人。
这帮人的装备,在宁王军中,应该算是最差的那一批。
毕竟,他们的身份已注定了炮灰的性质。
既然是炮灰,那当然不需要什么好的装备了。
像甲胄这些,只能是在完全满足了其他部队后,才会将剩下的一点点配备给罪囚营。
不过即便如此,这帮人的战力也仍要高于那些被强行征召的农民。
此刻,所有罪囚都被集中到了一起。
“尔等,都给本将听着。”
万贤一挺着肚子,叉着腰站在高台上,冷眼扫视着下方这群社会上的渣滓败类,
“宁王殿下,决定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机会。
不管你等用何方法,只要能在三日之内,成为这座营寨中的最强势力,你就能当上统领,指挥全营。”
“真的?”
“你没骗人吧?”
下方,一些已经有一定势力之人,听完万贤一这话立马开口询问起来。
万贤一见状当即大声道:
“此乃大王亲自下的令谕,当然不假。”
“老大!”
人群中,十来个壮汉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一致看向了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瞧上去一脸病容的瘦高汉子。
“好,咱们兄弟也博他一把。”
病汉没有任何废话,信心十足地冲周围那帮汉子咧嘴一笑。
“咱们这些天也没闲着,早就将开封大牢里那帮家伙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有了他们为咱们摇旗呐喊,再加上老大的手段,这个统领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宋俊说起话来,更是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也不可太过大意。”
病汉抬起手臂搭在宋俊的肩上,冷声道:
“等会儿一让解散,你们就立即散开,去把那帮开封囚徒带到咱们的营帐去。”
“是。”
众壮汉忙应了一声。
“该说的,本将都已说完。
下面,尔等就各凭本事,去争夺掌管这座营寨的权力吧。”
万贤一说完,又歪头瞟了眼天边那轮赤红的夕阳,随后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而他的离开,也就相当于宣布:
你们,可以开始了。
当然,为避免大规模的伤亡,在开打前,有士兵将罪囚营内的兵刃统统收缴,全部换成了杀伤力不算太大的短木棍。
要是这样都被人给打死,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