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
双方都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传来。
妖族重新汇聚三百万大军兵临龙虎峡。
武阳突围进入龙虎峡中军大营。
当这两份战报传入神都的时候,陈萱儿穿着一身金色的袍子站在神都城门之上,看着远方。
一辆辆马车和车队徐徐开出。
侠义盟副盟主郑长安带领着最后剩余神都之中的禁卫和刘玉山统领的锦衣卫连夜直奔龙虎峡而去。
江南统帅十万侠义盟侠士也即将到达龙虎峡。
这一次,神都和侠义盟倾巢出动。
江南空了。
神都也空了。
只留下了三千禁卫。
整个大庆已经孤注一掷了。
陈萱儿孤独的站在城门之上,遥遥望去。
北方的一切都在迷雾之中,她看不透未来的方向,也看不到天究竟何时会亮。
一句话始终回荡在她的耳畔。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有一个人,可以为你撑起整座江湖,帮你扛得住塌下来的天,镇得住摇晃的地。”
陈萱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微笑。
那里有他,就够了。
转身,缓缓掠过整个神都,她来到了善恶寺的上方,那自己建造的塔顶,向下看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愁容满面的女人。
老妈还在那里缝制衣服,是一件很漂亮的衣服,似乎是在为即将长大的那个襁褓里的孩子缝制。
而本应该人丁兴旺的善恶寺之中只剩下不到十几个人,其他的孩子已经都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跟随着郑长安走上了那条被安排好的路。
他们别无选择。
忽然一道黑影闪到善恶寺之中,陈萱儿立刻散开气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看错了么?
她已经一夜没睡了。
乏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掠向皇宫之中。
那座巍峨的皇宫,现在在她的眼里看起来,早已没有了威严,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那般。
落在太和殿之上。
这里的灯还照耀着,但是里面却已经没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
陈萱儿的眉心皱了起来。
她惊讶的看到太和殿正当中那九尊龙椅之上竟然有一个身影!
大步走入了太和殿。
站在台下。
陈萱儿仰头看去。
较好的面容,粉嫩的手臂,光滑的腿,挺拔的后背,美艳的笑。
她在笑。
“玉堂春。”陈萱儿的脸色是诧异的。
“叫我南锦屏!”
她的声音很大,响彻了整个太和殿。
陈萱儿第一次感受到了在这个殿中被训斥的滋味。
巨大的回响似乎要在顷刻之间把这里的人撕碎!
玉堂春没有离开那九尊龙椅,而是尽可能的舒展自己的身体,将每一寸肌肤都靠近这张椅子。
月光斜斜的照下,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东西。
传国玉玺。
“舒服。”
玉堂春全身都躺在椅子上。
她爬下,在椅子上翻滚,坐起来,翘起腿,两只手高高抬起,再放下,随后稳稳坐着。
她将玉玺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帝王的滋味,这就是天下第一,唯我独尊的味道,我终于嗅到了这股味道。”
玉堂春贪婪的吮吸着周围的一切,看向陈萱儿,“你以为你很聪明?”
陈萱儿一动不动。
“你以为你很美么?”玉堂春眨着晶莹的眸子,笑着说道,“你以为你哪里比得过我!”
轰然!
一股巨浪袭来,直接将陈萱儿掀翻在地。
金色的长袍落在地上。
陈萱儿死死的盯着玉堂春。
气运之力恢复需要很久的时间,前方大战在即,她不能轻易浪费任何一点气息。
“你不过是生的比我好!”
“你不过就是运气比我好!”
玉堂春始终没有离开那把椅子,死死的盯着陈萱儿。
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几近疯狂。
仅仅只用了一瞬间。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坐在这里享受着所有人对你的爱戴,而我只能做一个下作的妓女!”
玉堂春站了起来,到了陈萱儿的面前。
她的指甲长到可以刺穿陈萱儿的胸膛。
陈萱儿被拽了起来。
四目相对。
这两张足以让天下男人忘乎一切的面容近的不足一寸。
针锋相对。
“凭你就是一个下作的人。”
啪!
清脆的耳光打在陈萱儿的脸上。
“出手啊!”
“杀了我啊!”
玉堂春摆动着长发尖声喝道,“你的气运呢?你的实力呢?你所有的一切呢?”
“现在我可以拥有一切!我的实力不像你,是别人给的,是靠别人装在你身体里的!而我!是靠我自己的能力一点点拿来的!”
陈萱儿的眼角血红,嘴里已经有了血丝。
她仍然仰着头,看着玉堂春,眼神没有一丝丝退却。
“你凭什么不染尘埃?”
“凭什么干干净净一身白?”
“凭什么从置身火热之中出生又可以跳脱水火之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堂春发狂的笑着。
剑锋指着陈萱儿的胸口,“你在期盼什么?”
“翁白魁?”
“柳家已经用秘法遮蔽了皇宫之中的气息,他现在根本察觉不到我也察觉不到你……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只能找到你的气息!”
“还有谁救你?”
“张不二在路上被我甩了,他去了东关大营。”
“还有呢?”
“傅余欢就在龙虎峡。”
“然后呢?”
“哦!你在想郑年?”
陈萱儿的面容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来不及的,就算是他直奔神都而来也不可能来得及的!”
“谁都来不了了!”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来了……”
“这些你都不配!”
巨大的回音在整个房间里晃动着。
似乎每一个字都打在陈萱儿的心中。
“你这么好的人啊……”玉堂春的手抚摸着陈萱儿的脸,“就该和我一样坏!”
玉堂春的手变成了爪,放在陈萱儿的脸上。
一寸一寸。
鲜血模湖。
“啊!”
陈萱儿痛苦地嘶吼着。
玉堂春的剑划破了她的衣服。
“你就该比我更加下作!更加恶心!”
看着一丝不挂的大庆女帝,玉堂春舒爽到了极致。
她颤抖地呼吸着,丢掉了手中的剑,看着已经被毁去的天帝。
舒服。
她全身开始抖动着,脸上泛起了红晕,那倾国的眸子里闪动出了泪水。
“你……你……”玉堂春笑着,哭着,泪水流过脸颊,“你……你该死……你该被全大庆的男人睡!你该被丢到猪圈里,你该死!”
剑锋再次挥动。
鲜血迸发出来的瞬间。
一条臂膀被砍在了地上。
陈萱儿痛苦的趴在太和殿前,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一条胳膊掉下来。
落在地上。
就像是猪的手臂,狗的后腿一样。
布满了鲜血。
“我不能让你死,我不能让你死!”
玉堂春一口咬在了陈萱儿的脸上,贪婪的吮吸着她的血。
鼻子已经断了。
那张绝世的容颜已经毁于一旦。
“我要把你养在我的茅房里!我要彻彻底底的毁了你!”
“我要把你挂在龙虎峡中军大营的楼上!”
玉堂春一把抓住了陈萱儿,拉着她拖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身体向外走去。
一步一步。
月光斜斜的照在地上。
玄武门。
一个人都没有。
玉堂春已经气愤到了极致,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而此时的城头之上。
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玉堂春浑身一怔,向后退却了一步,目光盯着那尸体的刹那。
她看清楚了那是谁。
柳云州!
是柳云州的尸体!
他的脖颈被吊起来,摇晃在玄武门的城门之上。
满脸漆黑!
甚至在童孔之中……
爬出了一个蛆虫!
虫子!
蛊?
“不可能!”
玉堂春勐然回头。
手里抓着的根本不是陈萱儿的身体!
而是……
一个蠕动的蛊虫!
她发狂的跑回太和殿,看着一地的鲜血已经变成了绿色,所有的肢体全部变成了蛊虫。
“郑小蝶……”
“郑小蝶。”
“郑小蝶!”
玉堂春发狂的叫着,双手抓着自己的头顶,左右看去,“你在哪儿!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她走,她跑,她砸坏了大殿上所有的一切。
可是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没有一个活人的踪迹。
而就在此时。
门口再次出现了一个人。
穿着金色长袍的人。
陈萱儿。
她笑着,像是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堕落的人。
玉堂春持剑直接刺去。
剑锋没入了身体,穿过了身体。
她的手臂也穿过了陈萱儿的身体!
可是。
那张脸开始变化,再次变化成了蛊虫,虫子落在她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咬在她的身躯上。
“不!”
玉堂春一剑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鲜血喷涌出来的瞬间。
她彻底怔住了!
“不……不!不……我该赢的……我该赢的……怎么会……怎么会……”
她趔趄着,一摇一晃走到了那九龙宝座之上,一把抱住了桌前的玉玺。
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大殿面前又出现的那个人。
傅余欢。
“小欢……”
玉堂春低声道,“是你么小欢?”
傅余欢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突然,她笑了。
她没有注意到,蛊虫已经吃到了她的眼睛处。
“我不爱你的啊……小欢……”
抱紧了玉玺,躺在了座椅上。
“我……真的不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