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的巍峨从一进门就可以看得出。
左右两旁墙壁上挂着的名剑更是数不胜数。
左边的是阔剑巨剑,右边的则是佩剑和长剑。
郑长安满心欢喜的看着左右两边的挂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刀,“还是师父的刀好。”
“用刀者和用剑者虽然听着相近,确实天差地别之人,果不其然。”陆剑英道。
“这有何区别?”郑长安问道,“不都是兵器?拿什么不是打人?”
“若是打人, 确实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刀伤还是剑伤罢了。”陆剑英道,“但是对于使用者来说,却是天差地别。”
郑长安皱眉道,“剑或许帅气,但是刀却更要霸气, 剑双刃,招式一般为刺,挑,抹,提,揽。刀单刃,招式一般为砍,架,劈,抄,压。可是常常仍有用剑高手,持刀杀人,也有用刀高手以剑御敌,这本质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能打人就是好兵器。”
“哈哈哈,你说得对。”陆剑英沉默不语。
而郑长安不悦道,“你看不起我。”
“并非看不起你, 而是因为你还没有到了那一步, 若是到了那一步,不用我说,你便已经明白了。”陆剑英道。
郑长安瞥了他一眼, 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几人穿过大殿之后,来到了一个书房,书房之中只有两个人。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人似乎五十出头的样子,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观摩,而站着的人则是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剑,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沙漏。
“他在干嘛?”郑小蝶双手交叉顶在后脑勺上,顺便托着北落师门的屁股问道。
“三少爷在练功。”陆剑英道。
“三少爷?”郑小蝶打着哈欠,“名剑山庄这么有钱,三少爷练剑都没个地方?和自己老爹挤在一起,不怕误伤了老人家?”
陆剑英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走到了这个房间里面,他就不用在说话了。
坐着的,自然就是名剑山庄的庄主,叶寒生。
他将书本合下, 随后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几人。
王钢蛋并没有跟过来,所以面前只有四个人和一只正在睡觉的猫。
“轩儿啊, 好久不见。”叶寒生的声音很平静,像是西湖的水一般,而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且温柔,一点儿不像是一个无法无天的老头,而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见过父亲。”叶轩低着头,双手作礼。
“闯祸了。”叶寒生道。
“是。”叶轩道。
“什么闯祸了?”郑小蝶不乐意了,直接大步走向前,叉着腰说道,“明明是你的人欺人太甚!”
“他也是我的人。”叶寒生道。
“哦……反正就是那个什么叔伯!”郑小蝶道,“一副看不起这个又看不起那个的模样!看的人就来气!我就教训了他,怎么样!”
“很好。”叶寒生温柔道,“教训的很好。”
“嗯?”郑小蝶愣了愣,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眯,“你说……好?”
“当然好。”叶寒生道,“再怎么说,叶轩也是名剑山庄的四少爷,在外人面前如此折辱,就算你不教训叶弘新,我也会去教训他的。”
“那你不怪叶轩叔叔咯?”郑小蝶歪着头问道。
“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又何错之有?”叶寒生问道。
“那就好!”郑小蝶回过头来,对着叶轩笑道,“我就说嘛,名剑山庄庄主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不明是非黑白的人,你看……”
说道最后,郑小蝶的脸色有些诧异。
因为她不光看到了叶轩脸上恐惧的神色,更是看到了陆剑英身旁郑长安瞪大了眼睛。
郑小蝶回头看去。
叶寒生背后的窗户是打开的,而此时的叶弘新拿着一把长剑站在外面,满脸的忏悔和遗憾,随后长剑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一行穿着黄色锦衣的人走了过来,将他的尸体和剑收了起来。
陆剑英道,“庄主,剑该如何?”
“挂在墙上。”叶寒生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向面前的人,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郑小蝶的身上。
而此时的郑小蝶再也没有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丁点的温暖和仁慈,取而代之的是颤栗。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让自己的亲人死的如此决绝,更没有见过一个人在自己的至亲之人死时,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颤抖。
“你知道为什么叶轩会住在那里么?”叶寒生道。
“不知道。”郑小蝶摇了摇头,北落师门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因为那里是整个山庄最安全的地方。”叶寒生道,“那里虽然风景不好,但是安全。这里的风景好,但是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这里。”
郑小蝶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名剑山庄不允许犯错。”叶寒生道。
“你从来没有犯过错?”郑小蝶一愣。
“从来没有。”叶寒生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三少爷叶均,“几颗?”
“一百七十三颗。”叶均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沙漏,咬紧牙关说道。
“几寸。”叶寒生再问道。
“一寸半。”叶均的手略微用力。
“错了。”叶寒生道,随后一掌将叶均打在了地上。
叶均一口鲜血喷出,两把重剑落在一旁。
“从你开始看沙漏,到我问你时,一共落下了一百七十八颗砂砾,其中有四颗,是半个的。”叶寒生道。
叶均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而最后我问你双手相差几寸的时候,是整整一寸。”叶寒生又道。
叶均死死地咬着牙根,仍然一言不发。
他很少说话,这庄里上下和他说过话的人少得可怜,就连陆剑英在庄中二十多年,也只和他说了不出十句话。
“把你的剑拾起来。”叶寒生道。
叶均将重剑拿了起来。
“带着叶心,去将剑工叶红禅杀了。”叶寒生道,“如果没有杀了,那你们就死在那里吧。”
叶均作礼,转身走了出去。
他知道,这两把重剑一把是自己的,另一把则是叶心的。
叶寒生抬头看着郑小蝶,“叶红禅的佩剑被打碎了,一个用剑的人没有了剑,就相当于是没有了命,既然没有了命,那就不该活着。”
郑小蝶看着叶寒生。
寒意笼罩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