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之后,闻仲独自一人走进营帐,取来竹简和刻刀,仔细刻好奏折,而后召来一只庆忌,让其速速送往朝歌。
这只庆忌道行高深,仅一昼夜,奏折便送入商王帝辛的手中。
朝歌王宫。
龙德殿。
帝辛望着手中的竹简暗暗皱眉。
片刻后,他放下竹简,目光望向下方的一众文武大臣,沉声道:“这份奏呈是闻太师送来的,诸位爱卿都看下吧。”
一旁的侍从上前取过竹简,转交给大臣们传阅。
过了一会,帝辛抬眼望向众位大臣,“诸位对闻太师的提议可有什么想法?”
话音未落,便见右班中走出一人,俯伏金阶之下,高擎牙笏道:“启禀大王!臣商容素来敬重太师,但臣既为宰相,执掌朝纲,对太师的提议却不敢苟同!”
帝辛微微皱眉道:“商爱卿觉得太师的提议有何不妥?”
商容沉声道:“那三山关总兵擅自以奴隶为兵,聚兵十万,已是无视朝廷法度,太师非但不加以严惩,反而应允他继续统领十万大军!若是开此先例,天下军镇关隘纷纷效仿,届时恐被有心之人所乘!”
帝辛点了点头,望向殿内众大臣道:“诸位爱卿觉得呢?”
众大臣纷纷上奏,大多都是觉得闻太师如此行事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姑且为之便是。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站在宰相商容一方,觉得应该严惩白歌,打散三山关十万大军。
听完众大臣的话,帝辛心中暗自冷笑。
闻仲尚不在朝中,这些大臣便已如此,倘若闻仲今日站在朝堂之上,这事岂不是他一言可决?
而且相比之下,商容的提议却正合他的心意。
一个小小的三山关总兵,就敢聚兵十万,且不受朝廷掌控,置朝廷于何地?
又把他这个大王摆在何处?
这种情况若不施以严惩,其他统兵的将领纷纷效仿,那这天下还不得大乱?
这闻仲真是老糊涂了,连这点都想不到?
不对!
他不可能想不到这点,莫非他是有意纵容?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闻仲是三朝元老,托孤大臣,更有一身的神通道行,朝野上下文武大臣尽皆为他马首是瞻!
倘若他生出了异心,那自己这个王位还如何能坐得安生?
不行,决计不能纵容此事!
但直接驳回他的提议怕是有些不妥,须得想个由头才是。
帝辛在心中盘桓片刻,低头瞥了眼重新回到案几上的竹简,忽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轻咳了两声,待大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之时,方才沉声道:
“拟旨,三山关总兵白歌抵御九苗蛮族有功,封其为武威伯,食邑两千户!另,调任朝歌羽林军上将军,即刻上任,不得有误!倘若他抗旨不从,便命太师立刻踏平三山关,将此人捉回朝歌问审!”
听到这旨意,殿内众臣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更多的却还是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些能在朝堂之上有位子的大臣,绝大多数都是心思活泛之辈,连眼睫毛都是空的,自然听得出这道旨意背后的意思。
你不是有功吗?我给你封赏,你若接受就皆大欢喜,但这十万大军是不可能让你继续再统领的,而且你还得来朝歌任职,待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但你若是敢抗旨不从,那不就是心怀异心吗?
最重要的是,这道御旨一下,也不至于驳了闻太师的面子。
我听你的,给他封赏了,但他自己不要,那就是他自己找死了!
……
来自朝歌的圣旨通过特殊手段,很快便送到了闻仲的手中。
待看罢圣旨,闻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胡闹吗!”
他重重地拍了下案几,摆在兵器架上的雌雄金鞭微微颤动起来。
这一对金鞭乃是先王所赐的打王金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后在他多年温养祭炼之下,融入千百种天材地宝,最终将其炼成中品后天灵宝,拥有自己的灵性,能够感知到主人的心意。
闻仲看了眼雌雄金鞭,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看来新王是想要自己亲政揽权了……这大商天下终归还是要交给他的。”
思量片刻,他伸手取来竹简和刻刀……
翌日清晨,两幅竹简一齐送到了三山关。
一个是来自朝歌的御旨,另一个则是闻仲亲笔刻就的战书。
三山关内,白歌把邓氏父子三人以及落星召集到了一起,给他们看了御旨和战书。
待看完了两副竹简上的内容,邓九公急道:“闻太师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同意保留下这十万大军了吗?”
一旁的邓婵玉皱了皱眉,“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要么就是总兵大人接受大王的御旨,丢下三山关火速赶往朝歌赴任,要么就是和他们开战!”
落星也道:“显然是闻太师知道总兵大人不愿离开三山关,所以才以开战相逼。”
邓婵玉接口道:“他要战,那便战!咱们还怕他不成?”
“咳咳——”
邓九公轻咳了两声,示意她不要多话,转头望着白歌躬身抱拳道:“大人想必已经有所决断,无论如何,我邓氏一门都愿追随大人!”
听到这话,邓秀和邓婵玉也连忙有样学样。
一旁的落星也恭声道:“末将愿誓死追随大人!”
白歌点点头,望着众人笑道:“既是如此,那便把婵玉刚刚那句话送过去吧。”
“遵命!”
众人轰然应诺。
邓婵玉更是一脸欣喜地道:“我来刻简!”
不多时,一副竹简几经转手,最终被送到了闻仲的营帐内。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刻着清晰明了六个大字。
字迹略显秀气,似是出自女子之手,不过内容却是丝毫不显阴柔,反而格外的霸道——
你要战,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