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卫国的父亲上工之后,孙母将两个孩子送去华夏社新开办的男女学堂,便自行去了街市,想去米店买点粮食。正走着,对面走来一个妇女,孙母一看,是街坊海大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笑着脸的海大娘此刻苦着脸。。
“海大娘怎么了,怎么苦着脸,是不是你家那几个小子又给你添事了。”
“唉,孙家妹子,家里那那几个混小子现在都在工地上帮工,倒是让我省心了很多。这工地上劳力重,今天想去买点粮食和肉食给几个混小子补一补,谁知道这一夜,米价肉价涨了五成。”
“阿?这米涨了?”
孙母也没心思跟海大娘聊了,赶紧往米店走。刚走到银川老字号米店渠家米店,店内的伙计就拿出一个木牌挂在了店外。虽然不识字,可孙母知道这是表示店内已经没有粮食的意思。惊慌失措之下,孙母跟随着人群一起往米店冲去。米店的伙计早就见怪不怪了,将木板关上,管他外面吵的天翻地覆。
“掌柜的,咱们这么做怕是不妥阿。店内分明米粮充足,近日虽有兵灾但无人祸,米价如何能涨这么多。银川城中大部分的百姓可都指望着咱们米店卖粮呢。”
银川渠家米店中,一个记账的老先生对自己的掌柜说道。这胖胖的掌柜,面露不愉之色,不情愿的说了一句。
“这是我渠家之事,你记好你的账就行了。若再闲言碎语就请钱先生请吧。”说完,胖掌柜冷哼一声离开了。
这钱先生暗叹一声,听着屋外沸腾的人群,脸上阴晴不定,终是下定了决定,跟伙计说了一声,拿了一袋米,自从后门离开了。这老先生刚走,刚刚已经离开的胖掌柜的突然出现在角落中,不屑的笑了声。这人呐,还是自私的,这不,刚刚还满口的全城百姓,等到自己受到威胁了,还不是先顾着自己。
可惜胖掌柜的没发现,从后门出去的钱先生等出了巷子,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将如今银川城中最珍贵的粮食直接扔到了一边,飞快的向旧府衙也就是华夏社在银川城中的府衙跑去。钱先生即使什么风雨没见过,他知道,若是刚刚他不假装放弃,还拿了一袋米粮,怕是这渠家米铺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处了。这一路上,钱先生看见各家店铺纷纷挂上关张的牌子,额头冷汗不断,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府衙,钱先生上气不接下气的在门口喘着粗气,府衙门口的警察看到这个情景,估计他是有什么急事,赶紧上前将他架着送往府衙内歇息。
“你们不要管我,赶紧让我见大老爷,十万火急。”这钱先生缓上了一口气,顾不得休息,对着警察说道。这几个警察看他表情不似作伪,其中一人赶紧往府衙内部跑去,另外几人继续架着他往里走。走到之前的大堂,现在的政务大厅,刚刚跑进来的警察领着一个人走出来,钱先生估计这就是华夏社的老爷了,赶紧挣脱警察的搀扶,施了一礼,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大老爷,渠家米铺与城中各家店铺纷纷涨价惜售关张罢市,怕是有大祸事了。贵社入城之后,对民秋毫无犯,各项善政也是惠及百姓,老夫几十年未见如此。今日拼着差事不要了,也要将这事抖落出来。”
刚刚走出来的便是银川城的行政委员会会长白守拙,他刚从大同行政委员会会长调职而来,之前总社已经将这次的经济战争的情况发来了通报,白守拙正在召集人手安排和计划物资供应情况。可这银川城不是小城,这具体事项繁杂,银川财政局官员还未曾配置齐全。总社要是要求他酌情提拔和选拨适合的官员,待此事平息,这些官员再去大同培训调任。
他正与手下人商议此事,就听到门前的守卫说有人来报告情况,十万火急,这才出来。听到钱先生这么说,白守拙心中一紧,看来对方已经出招了。再看看这位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的老先生,心中一暖。想起张准曾经说的话,你对百姓好,百姓才会支持你。白守拙上前一步将钱先生扶了起来。
“这位老先生莫急。不知道老先生先前在何处供事?”
“老夫姓钱,名守诚,在渠家米铺做记账先生,已有十余年了。”
白守拙点点头,不过也没有一下子放心,而是继续问他。
“老先生既然在渠家米铺供事,想来全城百姓饿着也饿不到你,为何要将渠家此事报与我等。”
钱守诚脸色一整,大声说道:“老夫在渠家米铺十数年,所记账务一毫不差,是为私义。昔日渠家亦有涨价之举,可或为兵灾,或为人祸,少许几例也是与蒙古人相争。贵社入城后,一无压迫之举,二无剥削之策,这渠家依然意陷全城百姓于水火,我若不来,便是有违大义。两义相违,只能保大义舍小义,反之与禽兽何异。”
白守拙听完面色也是一整,郑重的向钱守诚施了一礼。这钱守诚虽是读书人,可哪里见过官老爷给自己施礼的,慌忙躲到一边。白守拙见他惊慌,也不强迫,开口说道。
“钱先生,我是这银川城的行政会长和政务监察部部长,白守拙。先生所说之事,我们早已知晓。如今总社调拨的大批物资,已然准备齐全。只是这商贾计算之事,确实非我等擅长。先生既然已在渠家供事年久,想必城中情况也是十分了解。我代表华夏社邀请先生为我华夏社银川府行政委员会的财政局局长,帮助我等筹谋此次物资供应之事。”
钱守诚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全城百姓的生存而来,哪里晓得还有此番造化。虽然不知道这财政局是干什么的,但听名字应该也是账本计算之事。回想自己的一生,西夏时家中也曾出过些许小吏,等到自己出生家中亲族辛苦供自己读书,自己也是头悬梁锥刺股,可惜天不由人,除去蒙元太x宗时期举办过一次科举,而后竟然没有再有举行科举,科举之路已然断绝。为了家小,自己只能去那商贾处,从计算之事。没想到老了老了,自己竟然一步登天,在一府之中某得了职位,真是天不绝人。只是不知道这财政局局长是个什么职位,钱守城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多谢白会长举荐,只是,只是不知道这财政局局长是几品官。”钱守城憋了半天,还是将心中疑问说出。
白守拙不以为意,虽然钱守城的目的是为了全城百姓,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将个人的私欲就看轻他。
“钱先生,这财政局乃是我华夏社的新衙门,总社,一行省,一府,一县都有此职位,在华夏社中,我银川财政局局长官级为正五品。只是先生这职位却是临时的,我华夏社规定不得本地为官,等到罢市风波结束,先生还要前往大同我华夏总社参加培训,到时候再另调他地。”
此时的钱守诚哪里还听得进其他东西,只听到这财政局长是正五品的官职,脑子嗡的一下,眼前发黑。在蒙元,这可是上千户所的副千户、中千户所达鲁花赤或者千户,中州达鲁花赤或州尹!一时间,钱守诚觉得头晕脑胀,刚刚休息了一会的腿脚竟然又酸软了。不过好在他也是久经风雨的人了,硬是将心底的狂喜抑制住,对着白守拙施了一礼。
“下官定然不负大人所托!”
随着钱守诚这个银川老人的加入,银川各地各家各户的情况慢慢清晰了。哪家卖什么,城中以及各县有几处商铺,哪一个是主事人都清楚了。而一个以渠家为首的反华夏社组织浮现在水面。
不过钱守诚没有闲着,除了华夏社的平价出售物资的办法外,他依托现实情况,又提出了问题和几个解决的好办法。比如这些人要是趁着华夏社低价卖出物资,他们自己买入怎么办。又比如对方派出青皮扰乱又如何,或者对方将物资买走运往蒙元控制之地该如何。加上众人集思广益,很快相处了解决办法。
直到这时,白守拙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会议记录一字不差的传回大同总社后,在人还不齐整的行政与司法委员会联席会议上宣布了几条命令。
第一,将库存的各类物资拉到城中与各县同类商铺门口平价售卖,由警察护卫,有破坏捣乱者一律抓捕,等待调查审判。若是有人用金子或者华夏货币购买,不论身份,自由售出。
第二,银川城以及所属县城,城门戒严,物资只准进,不准出,由各地守备部队负责。
第三,华夏社银行实行金融管控,所有资金一律严格控制流向。为防止有人趁机挤兑,所有业务必须由本人户口办理。
第四,所有行动中抓捕人员一律不得逼供伤害,进行审问后顺藤摸瓜,由司法委员会所属机构进行这项工作。
第五,全力配合野战部队对于城外地主武装的抓捕,战斗工作。
一串串电波从府衙而出,一队队人员从四面八方而来,像一张大网扑向了自以为掌握了筹码奸商与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