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烙上道标印记的匕首丢给季伯清后,耿长林便转过头来,集中了精神盯住了内层的阴影主星位,试图从法阵运行的繁乱之中,抓住一条通向阴影主星位的通道。
这种感觉就像仰头站在瀑布之下,面对混在一起喷涌而下的水流,而耿长林要做的,就是抓住其中一条特定的水脉,然后逆流而上直到抵达水脉源头为止。
老实说,这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
耿长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法阵乱流中迷路了多少次,每次迷路都需要花费一定的心力摆脱法阵乱流的纠缠,数十次下来他的精神眼看着就萎靡了下来。
“耿先生?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另外想个办法?”
一直旁观的季伯清,大概搞清楚了耿长林想要做什么,见他失败了数十次之后,忍不住开口建议。
“再试一次,我已经抓到诀窍了...”
耿长林摆手拒绝了季伯清的提议,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支牛头人药剂仰头喝了下去,然后振作精神再次借着对阴影的感知,把触觉探入了三重法阵中。
也许是熟能生巧,这一次接触意外的顺利。
借着法阵中流转的阴影之力,耿长林的触觉循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脉络,在法阵乱流中一路前行,闯过了几个如同礁石一般的节点后,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纠缠着阴影的节点附近。
“抓到你了!就是现在!”
耿长林神色一喜,心念转动之间,身躯化为阴影溃散开来,觅着感知到的节点一个阴影闪烁跳了过去。
由于是借助三重法阵本身的阴影之力,隔绝星位形成的防御光膜没有任何反应,耿长林化身的阴影如入无人之地,直接穿透了光膜,在阴影星位上空凝聚成形。
电光火石之间,耿长林不等身形落地,便反手从身后的阴影中抽出了白骨长枪,而后身形后仰如弓,猛地发力把白骨长枪向左侧的献祭星位投了过去。
“咔嚓!”
一声石板破裂的爆鸣。
裹着红色火焰的白骨长枪,闪电般扎在献祭星位上,直接把这个星位轰成了碎片,青色的石板残片一时间满天乱飞。
运行流畅的三重法阵,关键之处突然缺了一角,就像一步精密的仪器少了一个关键齿轮,顿时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一条条散发着氤氲红光的仪轨接连熄灭,一个个星位节点次第沉寂,不过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这座三重法阵直接崩溃了。
笼罩在法阵上空的防御光膜,扭曲了几下便化为光点流萤消散一空。
“还好!和预估的情况一致,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顺利击破了三重法阵,耿长林松了一口气,舒展身体轻盈的落在青石小广场,身后就是本次行动的目标巡林人小屋。
五感敏锐的耿长林,甚至在小屋中听到了一声压抑的惊呼,就在他想转身,看看是不是那位葛天民长官时,青石广场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辛苦你了,耿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季伯清带着下属,满脸喜色的走了过来,把巡林人小屋团团围出。
耿长林知道季伯清是一番好意,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没有执法权的平民,而且他还是37局所属的魔怪猎人,胡乱插手治安局的内部事件是很犯忌讳的。
“那好吧,就交给你们了,不过还请快一点,我担心时间不多了。”
耿长林挥手召回了白骨长枪,向季伯清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了一边。
“请放心,耿先生,只要给我们十分钟时间,葛天民这老家伙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情,我们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季伯清狞笑了一声,挥了挥手,十二位治安官以各自的蒙山犬为先导,端着突击步枪杀进了巡林人小屋。
“吼!”
“哒哒哒!!”
“阿朱!?葛天民!”
蒙山犬的低吼声,突击步枪的扫射声,还有季伯清的狂怒嘶吼打破了巡林人小屋的平静,很快小屋二楼传来了一个声厉内荏的怒喝声。
“等等!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季伯清你想造反吗?”
“造反?你葛天民算什么东西!敢情你们葛家还真把自己当成蒙山镇的土皇帝了是吧,我让你造反!”
季伯清狂怒的声音从小屋二楼的窗户后面传来,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闷响,几颗血淋淋的大牙的从二楼窗户飞了出来,掉在耿长林的面前。
“这一下是帮阿朱打的!葛天民你这个畜生!阿朱可是叫你爷爷的,你怎么下得去手?杂碎!”
“长官!停手!再打他就死了....”
“你们赶快过来,拉开长官!快点...”
“谁带了心血药剂,赶快给这老家伙喝一点...”
听着小屋二楼传来的混乱声响,耿长林沉默了一会,转身向小屋内走去。
阿朱...看来是遭遇不测了...失踪七天有这个结果其实不算意外,可活人带不回去,至少把她的骨灰带给季风吧。
推开上面全是枪眼的木门,走进巡林人小屋,入眼便是一间小客厅,在正对壁炉的一座长沙发上,仰躺着一具僵硬的女体,这应该就是季风的妻子阿朱了。
耿长林在门口顿了一下,才慢慢走了过去。
阿朱明显受过侵犯,赤裸的身体上盖着一件作战服,暴露在外的四肢上全是淤青的痕迹,痛苦和绝望凝固在那张秀丽的脸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头顶的天花板。
从尸体上的沉积的尸斑来看,她死亡的时间最少也有3天了,也就是说封锁六花溪之前她都还活着。
“阿朱....”
耿长林轻叹了一句,尽管他与阿朱素不相识,也早就见惯了尸体,但看到这位年轻妈妈遭此厄运,他的心情还是有点糟。
这些努力生活的普通人,不应该是这种结局的。
摇了摇头甩掉糟糕的情绪,耿长林翻手一托,阴影如浪涛般涌起,把阿朱的尸体卷入包裹在其中,紧接着暗红色火焰从阴影中燃起,缠绕在阿朱的尸体上,把她饱经凌辱的身躯烧成了灰烬。
焚化了阿朱的身体,耿长林出手拆掉了壁炉,抽出其中一根条石做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青石盒,把阿朱的骨灰放了进去,然后安静的站在一楼客厅中等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