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彭成亲,高堂就是韩家大哥和韩华,韩子然与萧真则是在侧坐上也接受了新娘的茶。
谁都知道韩华与任家是和离了的,不日就会迎娶欧阳家的大姑娘,新郎的母亲没有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可就在大家都喝着喜酒兴高彩烈,新娘新郎拜完堂即将入洞房之时,任珠玉在一众任家家丁的拥簇下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冲到韩华面前就要打他,但被韩华察觉挡住并且攥住了她的手肘。
“你做什么?”
“你这个负心薄义的男人。”任珠玉气愤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下一瞬间泣涕落泪,满脸的委屈愤懑,朝着他咬牙切齿的道:“韩华,你为了娶那欧阳家的狐狸精,故意设计与我和离,如今儿子成亲,你也把我拒之门外。”擦去眼泪,看向在坐的众人,一边以娟帕试泪一边道:“各位亲朋好友,你们以为这个韩华是正人君子吗?不是,他就是个小人,抛弃糟糠之妻就是为了娶到欧阳家的六指狐狸精。请大家为妾身作主啊。”
突然来这么一出戏,原本酒席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了解情况的亲朋则是冷哼了一声,看着这个任氏继续作,而那些和韩家面和心不和的人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一派胡言。”韩华没想到任珠玉会突然来闹儿子成亲的场,“今天是彭儿的成亲之日,他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就一点也不顾及孩子的颜面吗?”
“颜面?”任珠玉冷冷一笑,望向一旁痛心又失望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他要什么颜面,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会舍弃的人,我为什么要给他颜面。”
新娘子谢氏因为顾及礼俗,喜盖是要新郎官亲自揭开这一生才会大吉大利,因此就算心里着急也只得干站着,如今听到那任氏这般说她的相公,袖下的纤手悄悄握住了身旁的夫君冰冷但宽厚指节分明的大手。
手掌的温柔让韩彭愣了下,心里被母亲骂的委屈和冰冷瞬间消失了个干净,他挺直了背脊,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母亲,想像着自己是如何应付那些难缠的客人的,一会才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亲身母亲?相反,不仅不会舍弃,还会照顾母亲百年。若是儿子不孝,不用母亲来说什么,族中兄弟和长辈就不会放过儿子。”说着,向看众人道:“大家若是不信,韩彭就将韩家族中兄弟长辈,任家的族中兄弟长辈喊来作证,也可以立下文书。”
任珠玉被大儿子冷静的模样诧异了一下,随即怒从心起,韩彭这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竟然与她这般生份,她辛苦把她拉扯大,如今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陌路人。
“你个不孝子。我把你”任珠玉刚要骂儿子,就听得韩子然的声音响起。
“任氏,彭儿是你所生,孝顺是理应的,但你也别忘了,你已经从韩家要走了一个孩子,那便是任晏,真正要孝顺并且养你的人应该是任晏,要立下文书的话,也要把任晏叫过来,两兄弟之间确实要有个分法。”韩子然觉得先前是他们考虑不周,在任家强行要走任晏时,这份文书就应该拟好,由双方族中长辈作证。
任珠玉愣了下,她是来找韩华的,想让这个男人难堪最好能回心转意重新接纳她,怎么突然转到了两个孩子上?
韩家大哥被气的不轻,但见到孙子应对得体,心里宽慰许多。
眼前的样子让任氏心中有些慌张,她看向冷望着自己的韩华,湿了眼眶。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一直待她不错,不管她做什么事,他都可以包容她,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任珠玉不信,朝着韩华吼道:“我不允许你娶别的女人,听到没有?我不允许。”
“任珠玉,我要做什么事,你已经没有资格来管了。”韩华平静的看着任珠玉。
此刻的韩华有多平静,在任珠玉看来就有多冰冷,她后退了一步,躬着身子朝着韩华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要是敢娶别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娘。”韩彭上前一步想去扶母亲,不想被任珠玉挥开。
愤怒和不甘使得任珠玉红了眼,如仇人似的看着韩彭:“我辛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又转向韩华吼道:“为什么你以前可以包容我,这次就不行,我就是不喜欢韩家,喜欢待在娘家,为什么不可以?我只不过是让晏儿姓任而已,他是我生的凭什么不可以?”
韩华闭闭眸,再次睁开时,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冷:“任珠玉,你喜欢待在娘家,我,还有我的父母可有说你半点什么?你让晏儿姓任,我父亲再生气,最终还是同意了。你说凭什么不可以?凭的是国法,凭的是族规家训,那你又凭什么可以呢?凭珠玉,你不顾的这些礼法,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不计较的前提,是因为你当时还是我妻子,我以为你操持家事,孝敬父母,养育孩子,付出的辛苦该让我回以厚报,可你有吗?你看不起韩家,鄙视我父母和亲朋,甚至在见到他们时连一声称呼也没有。你要知道,除了夫妻共患难,便是只有家庭和睦才是能把我和你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原因,可这些你都没有,包容?你让我包容你什么?”
任珠玉的脸瞬间惨白,不知道是韩华冰冷的模样,还是这一个一个如冰棱般从天落下的字,她只觉得全身发冷,和离至今从没有一刻那般明白,她是真的彻底失去了他。
“珠玉?”
“娘?”任家老爷和夫人以及任家的长辈,还有任晏都从外面走了进来。
早在韩彭说起要让族中长老过来算清楚这笔帐时,萧真已经让影卫去将任家的长老与任珠玉的父母请来,至于韩家的长辈都在这里喝喜酒。
“好了。任家的长辈已经来了。”萧真冷望着任珠玉说道:“把该清的都清了吧。”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任珠玉失了魂似的摇摇头,下一刻推开身后的众人跑了出去。
“女儿?”任母见状,赶紧带着几个婢女出门追去。
任珠玉走了,但这事可不会这般了结。
萧真示意韩彭将新娘子的喜巾挑开,新人已经拜了天地,谢氏就已经是韩家人,这写赡养文书的事谢氏当然也要参与。
当谢氏头上的喜帕挑开那一刻,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谢氏的美貌在京中早已不是秘密,但如今见到真人,那份美可以说沉鱼落雁毫不夸张。
韩彭看到妻子的美貌傻站了一旁,直看得谢氏羞红了脸才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由韩子然做为中间人,在场所有人做为见证,将两方长辈叫在一起后开始立起文书来。
因为任晏已经归姓任,韩家将一个孩子过继给了任家,等于立了户与韩家再无关系,韩华又与任珠玉和离,因此任珠玉今后的生活将由任晏负责,而韩彭将每年给任珠些一些钱财做为补偿。
对此决定,任氏族中长辈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任家将韩家的孙子都抢过来了。
任老爷狠狠瞪了韩彭一眼,签了字愤然离去。
任家走后,热闹继续,尽管看起来与先前没什么区别,但都知道未来几天,京城的老百姓又有闲聊的内容了。
任家的事情这样算是结束了,也好,省心。
婚宴最后,亲朋都走光了。
韩子然和吴印赵介他们进到内屋去和韩家大哥及韩华说说话。
少顷和几个表亲去闹洞房了。
喜丫香儿正命下人整理着厅堂,萧真在旁独自一人慢悠悠的喝着酒吃着菜。
“这么一闹,韩家和任家算是决裂了。”喜丫一边看着下人收拾东西一边说。
“决裂最好,任家那种人的品性,看一眼都嫌脏眼。”香儿把手中的活给下人接手,走到萧真身边坐下也吃起菜来,她忙着招呼客人今天都没吃多少。
“我就是替彭儿和任晏两孩子可惜,没今天这回事前,他们有来有往还挺和睦的,估计日后兄弟之间得有隔阂了。”香儿摇摇头。
香儿想了想:“虽说任氏这人不好,可教出的两个孩子性子还是好的,特别是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