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沉寂,仿佛浓重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不管是幸免的兵丁,还是一直旁观了一切的马超,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果之前有谁告诉他,能同时对战三名半步天阶,还造成两死一重伤的战果,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疯子!
可是现在……
终于,曲斩天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如刀的眼眸,却死死盯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而他的手中,正拎着一口缺了刃的钢刀,正对着曲斩天的心头。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是今天最大的功臣,看以后还有谁敢小瞧我!哈哈哈哈!”
“父亲!”
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终于将马超从震惊当中唤醒,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那个优柔寡断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曲斩天的面前,还用刀指着曲斩天,简直把马超吓了个亡魂大冒,一闪身就出现在父亲身后,颤声劝道:“父亲,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刀……”
“哼!妇人之仁,你我父子二人的出头之日就在今天,你小子可别吃里扒外,不知好歹!”
马父恶狠狠的盯着马超,似乎要用眼神封锁他的一切行动,这一招对任何人都没有作用,可对马超却百试百灵,看到马超踌躇,马父的眼中闪过了无比的自得,再度低头,看着如同待宰羔羊的曲斩天,露出了阴沉的冷笑。
可是,当他的目光和曲斩天那双毫无感情的目光对视的时候,马父全身都猛地一颤,手中的刀都险些丢飞出去,咬紧了牙关,这才压下了退缩的念头。
曲斩天眼中依旧没有丝毫波动,声音却带着一丝嘲讽,冷冷说道:“你信不信,即便我现在这样,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马父睁着通红的眼睛,将手中的钢刀一点一点刺向了曲斩天的咽喉,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害怕,他的呼吸仿佛风箱,刀尖都在随着他的身躯颤抖。
曲斩天微微眯着眼,似乎在审视这个即将取走自己姓名的刽子手,身体却连动也不能动,简直就是一个武者最大的羞辱。
“曲斩天……曲斩天……”
钟离飞烟瞪大美眸,目眦欲裂,无力是双手伸向曲斩天,似乎想要爬过来,挡在他的身前,替他承受这样无奈的一刀,沙哑的嗓音,让曲斩天冷漠的眸子终于闪过了痛惜,看着她绝美的脸颊被锋利的石头磨破,心如刀割。
“嘿嘿,放心,很快就会轮到你了,不过你死之前,嘿嘿嘿,老夫也要好好享受一下!”
钟离飞烟的挣扎让马父的刀微微一顿,猛地如同野兽一般转过头,嘶声叫嚣起来,马超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嗔目大喝:“父亲!”
马父被他吓了一跳,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字一句的嘶吼:“没用的东西,别碍手碍脚的!”
说完,他就不再犹豫,向着曲斩天的咽喉狠狠一刀!
嗤!
血光崩现!
马超猛地一闭眼睛,他没有想到,年轻一辈当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就连他都要敬畏的存在,居然就如此窝囊的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自己的父亲动的手,那他拼尽全力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刻,马超的强者之心都开始动摇了……
“啊!”
可就在这时,传入他耳中的,却是凄凉懦弱的熟悉惨叫,马超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父亲捂着自己的手腕,一支锋利的狼牙箭狠狠的钉在上面,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彻底击溃了马父虚有其表的嚣张,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到了马超的身后,全身都剧烈的颤抖着,仿佛丢了魂一般。
“何人暗箭伤人?”
马超下意识一步跨出,将父亲挡在身后,他虽然不耻父亲的行为,但血浓于水,他又怎么可能任由父亲在自己的眼前被重创。
可是,随着他这一声大喝,马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一列列整齐的士兵,出现在废墟外,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众人逼近而来,飘扬在夜空中的“刑”字大旗,仿佛招魂的无常,吓得马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不敢抬头了。
曲图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终于松了口气,下意识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曲斩天和钟离飞烟,终于松了口气,可还不等她这一口气完全放松,她的眼神猛地一厉,恶狠狠的盯着马父,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时,同样整齐的脚步声从天边响起,一列列兵马骤然出现,可他们却一个个沉默以对,更没有任何旗号,似乎故意隐藏身份一般。
“哼,这帮老东西!”
曲图不屑的撇了撇嘴,直到现在,那些老家伙还想取走曲斩天的性命,不惜与刑邦的兵马遥遥对峙,却又藏头露尾,一点儿都不痛快,即便只剩一条透明的遮羞布,这群老狐狸也会死死攥在手中。
两军就这样,踏着沉闷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进废墟,刚才的战场,如今……还是战场!
而两军中央,正是曲斩天钟离飞烟和马家父子,仿佛不知死活的挡车螳螂!
终于,钟离飞烟用尽仅有的气力,爬到了曲斩天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他宽大的手掌,空乏的身躯,一瞬间被温暖包裹,竟连力气都缓缓恢复了。
曲斩天微微一笑,眼中竟没有丝毫绝望,柔声问道:“你害怕吗?”
钟离飞烟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她为了曲斩天,甘愿承担彻底失去神志的风险,强行冲关,还有什么能够阻拦两人之间的情谊呢?
曲斩天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将两支精锐大军放在眼里,全身戒备的马超瞥见这一幕,心中又是一颤,只感觉自己已经再无法望其项背了。
两军就这样一步步逼近,在相距不足百丈的地方停下,沉默的对峙着,层层叠叠的杀气涌出,似乎将这片空间彻底淹没,而在两军气势交锋中央的四人,一点儿也不好受,马父甚至吓得尿了裤子,也只有曲斩天才能搂着爱妻,露出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
刷!
就在双方箭上弦,刀出鞘的瞬间,一只只闪电般的鹰隼从天而降,落在两支大军当中,曲图已经不惜代价也要将曲斩天抢回来了,可就在这时,一纸命令,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退兵!”
“可是……”
曲图还想争辩,可是刑邦那潦草的字迹,却仿佛刀锋一般,在她的眼前闪过,长久以来的威望,终于让曲图选择了屈服,不甘心的咬紧了牙关,恋恋不舍的看了曲斩天一眼,挥手下令。
与此同时,对面的军队也缓缓褪去,似乎接到了相同的命令,原本处于暴风眼中的曲斩天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任其自生自灭,让他疑惑不解。
就连马超都诧异的看着他,都忍不住想问:“你不会真的运气好到这种程度吧?”
然而,很快他就了解的真相,脸色也变得难看到了极点,沉默半晌,这才苦涩的看着曲斩天,说道:“辽东乱了,匈奴……打过来了!”
“娘亲……”
曲斩天的声音虚弱,恨不得就此乘风归去,回到朝思暮想的娘亲身边,突然感觉手背一痛,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却见钟离飞烟的贝齿狠狠咬在他的手背上,终于将他唤醒,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刚才无法从低落的心绪当中缓过神来,恐怕已经油尽灯枯而亡了,不由感激的冲着妻子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只是眼眸中的焦急和苦涩,是瞒不了人的。
“放心,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一起!”
钟离飞烟总算放开了贝齿,坚定的看着曲斩天的眼睛,一刻也不愿移开,曲斩天温柔的摸了摸她的俏脸,只觉心头暖融融的,全身也有了力气,自信终于回到他的身上,不由露齿一笑:“说起来,你这个媳妇,还没见过我娘亲呢!”
钟离飞烟顿时俏脸一红,想起曲斩天口中偶尔提及的那位婆婆,顿时心里没底,她再怎么优秀,面对婆婆,总有种天生的劣势,心中五味杂陈,可其中的甜蜜,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然而,曲斩天不知道的是,辽东的情势,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
“怎么可能!那群蛮子……那群蛮子怎么敢?!”
怒不可遏的叫声在大殿当中回荡,小皇帝高坐龙椅,面沉似水,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心中发凉,冷冷的看着下方那些一个个面如土色的百官。
在他开来,孙权也好,吴备也罢,到头来,也是他的臣子,是国家内部的势力争锋,可这次他要面对的,却是真正的外族,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外族都是穷凶极恶的蛮夷,连说话都听不懂,根本就是一群野兽,这样的蛮夷居然敢兵发辽东,直逼幽州,怎能让他不怒,不惊?
而站在百官最上首的刑邦,却是一脸嘲弄,盯着每一名百官,似乎在欣赏他们的绝望一般。
“丞相好气魄,到了现在,丞相还能如此安之若素,只不是,要是匈奴打过来了,丞相会不会还能如此淡然,我记得……令公子刑丕,可在北边呢,恐怕……失土之责,令公子难逃其咎啊。”
说话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仔细一看,正是小皇帝秘密书房当中,被当枪使的那名老者,只是,他一言不慎,失了圣心,被发配出来率领反刑联盟,想要重新回到真正的权力中枢,他就只能发扬一贯的疯狗作风,死死咬住刑邦不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