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营虽然都是步骑兵,都配有坐骑,但为了不太过鹤立鸡群,这次出来并没有全员佩马,大部分战士只能靠着两条腿狂奔,这就表现出他们平日严格训练的成果了,每个人脸上居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疲惫之色,一条浩浩荡荡的土龙,就在奔向长安的路上,蔓延开来。
光是这种气势,刚一接近长安城,就把城门守军吓得瑟瑟发抖,如果不是长安城的城门已经紧紧关闭,恐怕这些守军都要弃城而走了:“什……什么人!敢……敢聚众冲城?”
吴大麻子已经急红眼了,当即就要下令攻城,却被曲斩天一把拉住,只见曲斩天快步走到城下,仰头对着上方的守军高声喝道:“末将是校尉营营长,敢问太守大人可曾回来。”
话音刚落,城上守军就嗡的一声,一阵骚乱,纷纷骇然的盯着屹立在风尘中的整齐军队,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纷纷架起弓箭,直指着下方的曲斩天。
曲斩天的脸色骤然一变,丝毫不在意那些寒光闪闪的箭镞,冷声说道:“阁下这是何意,莫非……是太守大人的意思?”
城上的守军都统也一脸抽筋,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将军切莫误会,太守大人因城外盗匪猖獗,这才急急而回,希望小将军能带领所部,围剿盗匪,太守大人会为小将军请功的。”
曲斩天的冷笑更加轻蔑了,这种掩耳盗铃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哼,他有什么资格对我下命令,即便要下令,也不该由你个小小的都统转达,让太守大人亲自与我说!”
说完,曲斩天再也不理会城上脸色难看的都统,转过身,竟用后背对着长安城和数百锋利的箭镞,一点儿都不在意。
都统已经快被气疯了,然而,曲斩天虽然军衔不高,但他代表的却是丞相刑邦,他可不敢造次,可心中的屈辱怒火,已经快要将他的理智烧干净了,微微抬起手,已经准备下令放箭了。
曲斩天看似毫不在意的转过身,一个眼神却丢给了一旁怒不可遏的吴大麻子,吴大麻子即便理智告急,但长久以来的默契,还是让他做出了反应,赶紧退到了队伍后面,借着战友们的掩护,转向了长安城墙的另外一个角落,如果这他还不能混进城,曲斩天恐怕都无法帮他了。
而此刻,都统的手也举了起来,曲斩天似乎终于感受到了背后的危机,猛地回头,一个轻蔑的眼神,扫过了城头。
轰!
都统连带着身边的兵丁,只感觉一阵强烈的惊悚袭击了他们的心神,不管拿着什么武器,都掉在了地上,首当其冲的都统更是不争气的瘫软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了,似乎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会遭到曲斩天的雷霆打击一般。
曲斩天却毫不在意的盘坐在长安城外,对面的校尉营战士们,整齐的列队在他的面前,在他们的眼中,曲斩天是一个人就敢和整座巨城叫板的强悍存在,而在守军的面前,校尉营一个营的兵力,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喘不过起来了。
压制!
赤裸裸的压制!
而在城中的太守府中,太守大人已经接到了长安城头传来的消息了,抓住猫儿的兴奋劲儿瞬间就没了,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太守一边呢喃,一边拍着自己如鼓的肚皮,砰砰作响,似乎能有什么好主意从肚子里面拍出来一样,一旁的心腹眼珠一转,顿时乐了起来:“嘿嘿,大人,那帮兵痞,竟敢攻击长安城,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死一百回了,怎么定性,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哼,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城上那帮废物要是不张弓搭箭一切都好说,可他们先做出了攻击的举动,就算是对方攻城,咱们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那名心腹呼吸顿时一滞,不知该如何应对,可很快,狠厉的脸色又出现在他的脸上:“大人,您怎么糊涂了,只要把他们全歼,谁还能说得清?”
“哼,全歼?你想死可别拉上本官,且不说咱们能不能全歼那支精锐,就算是可以,咱们也不敢碰啊,丞相大人可是巴不得找个由头插手长安的事呢!”
太守依旧保持着一贯了缜密思维,只是,曲斩天光是往城门口一坐,就已经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压力,怎能让他不慌。
只是,完全乱了方寸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名报信的兵丁,正低垂着头,奋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和心虚。
猛然间,太守又跳了起来,眼中的绝望,已经化作了无限的怨毒,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哼!好本事,凭借一个营的兵力,就打算攻城?好!你们要攻便攻,本官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找死!”
太守恶狠狠的咬着牙,可他颤抖的肥肉还是暴漏了他的惊恐,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和曲斩天带领的校尉营正面硬钢,虽然只是从许都城传来了只言片语,但他还是能够做出充分的判断,光是曲斩天一人,就不是他手下这些废物能够抵抗的。
这下,站在他面前的那名守军顿时惊恐的抬起头,诧异的注视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太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我们……被放弃了!”
而太守稍稍冷静下来,浮现在心头的,是更加疯狂的不甘,突然,一道曾经念念不忘,现在却恨入骨髓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嘴角顿时牵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哈哈哈,就算本官要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她既然投靠了你们,我就要让她代替你们承受我的怒火!”
说完,太守仿佛发了疯的野猪一般,横冲直撞,径直冲出了大厅向着后堂跑去,那里,有他精心设计的牢房,不知多少不听话的手下在里面哀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大厅中一片死寂,突然,一声兵刃落地的声音猛地响起,不知是谁先丢掉了手中的兵器,随手抓了一件大厅里值钱的物件,便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太守府,很忙,大厅当中所有的卫士都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那个脸色苍白的守军,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树倒猢狲散!
此刻,留给这名守军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让他的精神都恍惚起来,似乎完全不知身在何处,直到他反应过来,也猛地冲出了太守府,仿佛这里是狼窝似的。
曲斩天自然没有下令攻城,他守在城门口,就是为了给吴大麻子创造偷袭入城的机会,怎么会轻举妄动呢?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城头的那名守军都统,被曲斩天一个眼神吓尿了裤子,顿时更加恼羞成怒,脑筋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哼,只要着实了你们擅自攻城的罪名,还没有人收拾你们,太守大人可是最好面子的了,你们攻城,就是打他的脸,到时候……嘿嘿嘿!”
至于这样正面的冲突太守大人到底能不能承受,才不在这名都统的计算当中呢,他只要下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
他就这样凶狠的注视着曲斩天依旧淡然的背影,仿佛看着生死仇敌,却连站在曲斩天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暗中交代了一名信得过的守军,飞速向着太守府禀报而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曲斩天的名头居然如此之大,只是一个假消息,就吓得太守大人精神失常,完全没有平日的威风,更别说抵抗的勇气了,而苦等的都统,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太守轻而易举的抛弃了。
依旧端坐在长安城门外,以一人之姿,压制整座长安城的曲斩天也万万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一个小人物的私心,让他的计划彻底泡汤,也让他与太守不得不站在了不死不休的险恶境地。
咣当!
一声铁门巨响,猛然传入猫儿混沌的意识,这才让一天一夜都水米未进的她清醒了一些,疲倦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唯一的光源。
那是阻隔了她生死的牢门,此刻却已经打开,一道熟悉的臃肿身体,摇摇晃晃的闯了进来,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猫儿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心中居然产生了劝说他少喝酒的冲动,可手脚刚一动作,紧紧勒进肉里的铁链这才提醒她,她只是他的阶下囚……
“你……来了……”
无奈的苦笑一声,猫儿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疲倦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相互打招呼一般,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让她如此陌生。
太守的身躯猛然颤抖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可是,随着记忆如同病毒一般蔓延,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将她献出时的锥心内疚,渐渐化作了恶毒的浓水,瞬间腐蚀他心底最后一丝良知。
他能够记住的,只有她委身他人的屈辱,还有背叛自己的无情,却完全忘记了,他多少次因为这个愚蠢的计划而自鸣得意。
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太守缓缓的走进了不能动弹的猫儿,就像一只野兽,接近自己的猎物,眼中闪烁着嗜血疯狂的凶光,嘴巴都仿佛野狼一般的咧到了耳根,一把揪住猫儿的秀发,将她苍白的俏脸闷闷揪到自己面前:“桀桀,你不是找到新的靠山了吗,现在,他们可是在攻城呢,丝毫不在意你的死活,恐怕,能够想起你这个贱货的,也只有我了!”
猫儿顿时感觉脑中嗡鸣一片,不能自已的瘫软下来,如果不是紧锁手臂的铁链将她拉住,她恐怕已经一头栽倒了,可她的心更像是被烙铁烫到似的,一阵刺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