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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声,莫道难跪倒在父母的面前,泪流满地。
钱父钱母吓了一跳,不仅仅是他们,现场还没有晕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杀人魔王,竟然会跪下来?
钱朵朵心思细腻,不知怎地,脑中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浮现,惊得她心头乱跳。她三两步走到莫道难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莫道难的脸庞,还有那饱含泪水的眼眶,难以置信的哽咽道:“你,你,你是谁?”
莫道难轻轻一笑,泪水落下:“朵朵,我是哥哥呀。”
我是哥哥呀!就这么五个字,莫道难花了多少年才说出口?这六百年来的辛酸,这六百年来的孤独,这六百年来的忐忑,家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痛苦,如今,都包含在这五个字里面。
钱朵朵惊呼一声,用手捂住嘴巴,死死的盯着莫道难,又看了一眼钱磊。
“不可能!”
钱父钱母也听到了莫道难的话,满脸疑惑,却还是颤抖着上前,仔细的看着莫道难。
外表完全不是,可是眼神……
钱母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双眼睛,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心里发酸,一种无法遏制的酸。
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这个声音,不停的冲击着她的心扉,冲击着她的喉咙。
钱磊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爸妈,朵朵……少主他,确实才是真的钱磊,他是你们的儿子。”
“你是妖怪,我们,我们怎么能,相信你的话?”钱父颤抖着说道,声音很低,底气有些不足,说到后面,几乎听不清。
钱磊脸色黯淡的低下头,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莫道难穿越重生为龙,变成人形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外表。除非幻化,否则是不能再恢复作为钱磊时的容貌。
为了取信父母,他心念一动,容颜还是重组,很快的就变成钱磊的模样。
“啊!”所有人都轻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钱磊?!
“真的,真的是,哥哥?”钱朵朵低低的说道。
钱母的手,在莫道难变幻容颜的同时,已经摸上了他的脸。泪水一滴滴的落下,钱母颤抖着说道:“磊磊,妈妈的磊磊,真的是妈妈的磊磊。”
“老婆子……”钱父拉回钱母,复杂的望着莫道难,咽口口水说道:“你是有本事会变化的人,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莫道难苦笑一声,爸爸,我骗你们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父母,又看了一眼妹妹,知道他们心里其实已经在试着相信,只是他们需要一个令他们完全相信的理由。
沉吟片刻,莫道难擦去泪水说道:“爸妈,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非常的贪吃。五岁的一天,家里洗衣机坏了,妈妈你就将洗澡盆放在院子里,用开水把洗衣粉泡开,然后到屋子里拿衣服出来洗。就在这个时候,奶奶卖菜回来,还带了我最喜欢吃的葱花饼。我拿了饼非常开心,一边跑一边吃,谁知道脚下一袢,跌倒澡盆里,哭了起来。那时候盆里全是开水,我两条腿都被烫伤了。带到医院,医生说肯定会留疤。爸爸想尽办法搞偏方,后来听说老鼠油能去疤,就到处逮老鼠炼油,然后晚上在医院偷偷的给我擦。后来被护士发现了,将您狠狠的骂了一顿!所以,我的右小腿,至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疤痕。”
钱磊闻言卷起裤腿,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莫道难让自己变化的时候,要在右小腿变个疤痕出来。
“没错,没错。”钱母泪流满面的点头,再也不管钱父拦着,一把抱住莫道难的头:“真的是磊磊,真的是磊磊。快起来,快起来。”
钱朵朵止住泪水,拉了一把钱父说道:“爸爸,这是真的吗?”
钱父点点头,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嗯,那时候你还小。这件事情,也是你哥哥大了之后,我们才告诉他的。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么细的。”
他望着莫道难,虽然还有些疑惑,可是已经相信: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钱磊轻轻的走过来,不敢看两人的眼睛,说道:“朵朵,还记得你失恋的事情吗?”
钱朵朵一惊:“哥……你是说?”
“你男朋友还有那个女人,都是少主教训的。那场雨,也是少主点化你的。”
钱朵朵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望向莫道难。真的是哥哥,除了哥哥,谁还会这么的关心自己。
刚准备走上前去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钱磊退到一旁。钱磊眼中的落寞和伤心,被她正好捕捉到。
那个是哥哥,这个呢?钱朵朵呆住了。
刚才那两个修真者来的时候,钱磊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挡在身后。
以前自己伤心的时候,钱磊会将很多冷笑话逗自己。
没钱的时候,钱磊会直接将皮夹给自己。
甚至于失恋,若是没有钱磊告知,哥哥怎么会知道?
钱朵朵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莫道难,又看了看钱磊,咬咬贝齿,走向后者。
在钱磊的疑惑着,钱朵朵低低说道:“哥哥…….”
钱磊的泪水流了出来,先是哽咽,然后是抽泣,最后直接痛哭。
这一声哥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随之烟消云散。
另一边,钱父强压着欣喜问道:“磊磊,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莫道难此时听见了钱磊的哭泣,他喜悦的心情理智不少。自己以后是无法呆在父母身边侍候终老的,这几年来照顾父母妹妹的,也都是钱磊。
沉吟片刻,莫道难喊钱磊过来,对父母说道:“爸妈,今天的事情你们也已经看见了,我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侍候你们。钱磊是我的朋友,他愿意替我照顾你们。事实上,这近四年来,都是他代替我敬孝。他虽然是妖身,可是心地善良,比起那些所谓的修真者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钱磊低眉不语,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面对二老。
钱父颤抖着手,掏出一根烟抽。钱母望着钱磊和莫道难一模一样的面容,心中对妖怪的恐惧被钱磊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和母子的亲情掩盖。她一把握住莫道难和钱磊的手说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犹如雷电,劈开钱磊心中的乌云。
莫道难看着父母,看着钱磊,心里有些酸。他沉默片刻,说道:“爸妈,我以后会一直在暗处照顾你们的。至于面前敬孝,就让钱磊来做吧。我现在的名字,不是钱磊,而是莫道难。今天若不是发生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和你们相认,因为那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莫道难拭去泪水,后退两步跪倒在地,狠狠的给父母叩了三个响头。他额头满是鲜血,让钱母心疼的想要上前拉住他,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住。
莫道难脸上鲜血和泪水混杂,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父母还有妹妹,说道:“朵朵,以后好好照顾爸妈,别让他们生气,知道吗?”
钱朵朵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不直接留下来?”
“我说过,我现在的身份,留下来会给你们带来麻烦。钱磊,比我更适合照顾你们。”莫道难强笑了一下站起来,右手食指抬起,上面一道道符咒若流光闪耀。
钱朵朵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出现,急忙问道:“哥,你要干什么?”
“今天能够与爸妈还有朵朵你们相认,我很高兴。可是,我不能害你们。”莫道难苦涩的一笑,右手轻按,口中叱道:“忘!”
所有的符咒在他面前交错连接,随后形成一个古意盎然的“忘”字!这个字无限的放大,闪耀着金光,飞到在场所有人的头顶上。
天空中一股股云气聚集到金色“忘”字的旁边,莫道难挣扎的看了一眼家人,右手一挥,闭上了眼睛。
金色“忘”字分散开来,变成无数个小型的“忘”字符咒,融入云气中。云气不停的聚集碰撞,仅仅五秒,下起雨来。
每一滴雨中,都有小型的“忘”字!
雨水落到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所有人都心神恍惚,然后瘫软在地,钱父钱母和钱朵朵也不例外。
莫道难轻悠悠的叹口气,散入风中。他朝钱磊望了一眼,说道:“谢谢你。”
钱磊跪倒在地说道:“少主言重了。”
莫道难苦笑一声,身边微风拂过,整个人消失不见。
雨下了半分钟便停止,天空再次恢复晴朗。
在钱家的众人,都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中一阵恍惚,就恢复清明。他们看着彼此,忽然笑了起来,纷纷说道:“刚才还想说要是下雨得回家收衣服,这天还真是怪。走走走,麻将还没打完呢!”
“是啊,是啊,我们快进去吧。”
小一辈的人也都忘记了之前的事,继续围在一起聊天说地。
钱磊微微叹口气,露出笑容,到屋里给所有人倒水去了。
他转身的时候,自然不会发现。钱朵朵眼中的挣扎、茫然,还有最后的吃惊。
钱朵朵看着钱磊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出神,随即低下头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