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三楼时,饮料店负责三楼的几个女生把一切都打点好了。看到我,几个人热情地向我打着招呼,我含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南枫姐,昨天你看的书,高一叮嘱我们不要收,所以我们还放在阳台的桌子上。”一个女孩向我说道。
饮料店里,有少量为在校大学生提供的兼职岗位,这是北泽洋专为母校那些家里条件比较困难的学生提供的岗位,基本都是由学校的老师推荐而来,时间可以互相调,同样拿着双薪,只是数额会和正式员工稍微有所差距,但对于在校学生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了。
和我说话的便是其中的一个。
“好,谢谢!麻烦了。”
“不麻烦。”女孩个子很高,却格外消瘦,黑黝黝的皮肤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南枫姐,我们先过去忙了,有事你叫我们。”
“好!有劳了,拜拜!”
“拜拜!”
“拜拜!”
几人客气地道别道。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把包放进柜子后,径直往阳台走去。
两本书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一本是我没看完的,一本是高寒看完推荐给我的。昨天走得太匆忙,没想到高一如此贴心。
时间还早,我拿起我的那本书,坐在吊篮上接着看。
许久,北泽洋才拿着水果盘出现在三楼。
“吃点水果。”北泽洋把水果放在桌子上,“阿姨给的水果很新鲜。”
“好!”我低着头,看似专心看书。其实从他出现那一秒我的注意力便不再书上了。
“今天你要多辛苦一点了,高一要留在二楼帮忙,三楼就只剩你了,有事就下去找他们,或是让饮料店的人来帮忙都可以。”
“你要去——”没说完,我便顿了顿,思索半晌又换成了,“好!”
北泽洋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拿走我手上的书放在身后的桌子上,随后双手握着我的双手,温情脉脉地凝睇着我:“南枫,我希望我们能够坦诚相待,而不是隐瞒或是隐忍,更不要互相猜忌。我不想让那些子虚乌有的猜测,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好不容易的靠近,怎能甘心让你轻易离开?
“北泽洋!”
“南枫,不要管别人说了什么!也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来问我。”
思忖俄顷,我缓缓地说道:“好。”
“南枫,‘好’字易说,可问题还是会来。我不想我们之间,因此变得虽近犹远。南枫,我希望你,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相信我,紧紧牵着我的手。而不是轻易退缩,轻易言弃。”
“北泽洋。”我坦率地看着北泽洋,我本就不擅长阴谋和心计。虽被现实磨得有些世故,但坦率更适合我一些,我鼓足勇气说道,“我很害怕,我总觉得不真实。你什么都好,年轻又有钱,多少人慕恋着你。而我呢?”
我顿了顿,气馁地说道,“我怕就像小说里的情节一般,我会遇到很多情敌,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什么去和她们争?还有你的家人。北泽洋,我们之间的差距让我却步,我们之间悬殊让我望而生畏,我更怕我们之间就像昙花一现。我是那种,一旦依赖上你,就没办法轻易放手的人,所以北泽洋,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所有事情。与其侯门如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说完了吗?”
“嗯。”
“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
“南枫。”北泽洋抚摸着我的脸,“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这不能成为你推开我的理由。我爱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关其他。同样,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其他原因而推开我。于你而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爱着你的男人。或许就是你所恐惧的这些外在条件,恰巧是能让我护你周全的堡垒。”
澄幽泓邃的眼眸,饱含着世界最柔软而坚固的决心:“南枫,我比你想象中要强大,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负责待在我身边就好;你只需要看着我,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好!”我笃定地点点头,搞怪地笑了笑,“废耳任目!”
北泽洋的承诺,像是迷雾中的一盏明灯,能让我静下心倾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而不是被不安扭曲,染上浮躁。
而我能给北泽洋的只有‘废耳任目’,却也是我心底最后的防线。
“北泽洋,我想赌一次。不管结局是输是赢,我都心甘情愿。”
我不是深潜海底的鱼,北泽洋也不是自由翱翔的飞鸟,我们之间更不是天与海底的距离。
北泽洋诚恳郑重而又情深意长地说道:“南枫,既然你已经闯了我的‘侯门’,那就闯到底,我不会让你输的。”
“北泽洋。”我歉意地看着他,我想我的抱歉他都懂。
如果不懂,他也不会花时间如此费劲地和我解释。
北泽洋起身在我额头深深一吻:“南枫,你知道吗?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有了克服这世间所有困难的勇气。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也是。”
不知何时起,北泽洋便在我身边给我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我无处可逃,只能乖乖落入爱的陷阱。
北泽洋会心一笑,微微仰起身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伸出双手圈住我,慢慢地靠近我的耳边,柔柔地道:“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爱。”
我顺从地靠着他,本能地伸出手回应他,只想离他近一些,更近一些。
不是说两个颗心能相逢,那是前生对今世的约定,是彼此牵手依靠的灵魂吗?
“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照顾好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禁有些失笑,“再说,又不是要分开几天。”
“真想把你放进口袋里带走,什么都想帮你做。”
“那我就会变得什么都不会,只能依赖你活着的废人?”
北泽洋放开我,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好主意,要不我试试?”
现在的男生都是这样说情话的吗?
“我要自食其力!对了,你要出去干嘛?”
北泽洋气馁地说道:“受罚,说来话长,我晚上回来再和你解释。”
“好。”
北泽洋把身后的书递到我的手上:“我先走了。”
“好!”
北泽洋的这一趟,直到我们晚饭结束后才现身。
我吃完晚饭,高一让我给阳台上的植物修剪枯叶。
摆弄花草,我完全不在行。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金鱼,不过工作以后就弃养了,一来工作比较忙,而来是因为时间不固定,没办法按时喂食。
高一却说只需要检查有没有枯叶,有就把枯叶弄下来,完全不需要什么艺术感。
我清扫完枯叶,看着树木都有些干枯,顺便就浇浇水。北泽洋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一棵发财树的浇水。
“发财树不需要浇那么多的水。”北泽洋拿过我手上的水壶,“这种事,你不用做。让顾峻熙自己来。”
此时的书店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也是在店内安静地看书,阳台上空无一人。
“那怎么办?”看着花盆里快溢出来的水,我担忧地说,“我差不多都浇完了,它们会不会被我浇死?”
植物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如坠烟海。我能认全的植物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小时候我也尝试养过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但都命丧我手,无一幸免。主要是植物需要注意的事项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比如太阳最火辣的时候不能浇水,比如不同的植物所需要的水分不一,养护方法也不一样,需要根据植物不同的特性来养护。
兴许是天赋,又或许是兴趣在作怪,都以植物的枯败收场。
爷爷曾经对我说:“万物皆有灵性,植物亦如此。你别看别人在那摆弄花草,轻松悠闲,其中可大有学问。不仅需要耐心,还要细心、精心地去呵护。如果你无心养护,不如作为一个旁观者去欣赏。”
“南枫。”顾峻熙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场景,舌桥不下地说道,“你确定是在浇水,而不是在给它洗澡?”
“我想着多浇点水,然后就可以少浇几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小声地辩解道。
“您老真是会为人省心。”顾峻熙啼笑皆非,“您老人家再这样来几次,我这些花花草草就再也不麻烦了。”
北泽洋粗鲁地把手里水壶塞到顾峻熙怀里:“那就自己来。”
随后拉起我的手便往外走。
“去哪?”
“去哪?”
前者来自我的疑问,后者来自于顾峻熙。
走到前台,北泽洋放开我的手说道:“去拿包。”
“啊?去哪?还没下班,又要翘班吗?”我夷犹道,昨天已经翘过班了。昨天翘班是因为有事,情有可原,但现在呢?
北泽洋不以为意,于事安然地说道:“没事,俊熙会照看的,他都翘了一天班了。”
“翘班,扣钱吗?”说实话,即使作为老板的女朋友,但该遵守的我不想逾越,我不想因为北泽洋的关系,享受着特殊的待遇。没做事却享受着和其他人相同的待遇,我会寝食难安。
我是爱财,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可取。
“为什么要扣钱?”北泽洋理所应当地反问道。
我晕,是不是天底下的老板都是如此任性?
不是说商人都是利益最大化吗?怎么我身边的人都名不副实?
比如那个倒胃口的啤酒肚老板,比如北泽洋。
既然不是为我专设的待遇,而是每个人都享有的权利,那我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否则,我会心下难安。
而阳台上,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另一个人抱着水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委屈巴巴地咒骂道:“见色忘友,色迷心窍的色胚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