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也会走上相亲之路。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我也曾试图反抗。
但因南秣一句:你一个二十七岁的老姑娘还挑什么挑?
二十七年的坚持一朝瓦解,被迫妥协。
“枫枫,你说,月老是不是忘了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了?”南秣摆弄着手上的咖啡杯,自言自语道,“还是,他手里那字典上,压根一开始就没有你的名字?”
对方是南秣的表哥。
按照南秣的说辞是:“知己知彼,我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虽是南枺的亲表哥,但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他爸妈,我倒是在南枺家见过几次,可他——我从未见过面。只听说是个白领,工资、待遇都不错,为人处事也不差。
能遇到一个个性不错的就不错了,也轮不得我挑三拣四。
二十七——不上不下,已经过了向往爱情的年纪,这个年纪谈爱情已经太奢侈了。
“你说说,和你同龄的人,很多都已经是孩子他妈了,甚至有些人,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甚至更多,可你怎么还是白纸一张?”
从我妥协那一秒开始,南枺便开始着手约人。
直到昨天,他才挪出半天的时间,答应和我碰面。人家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不给面子。
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南枺就迫不及待地来接我。
“你都二十八了,可该有的还在,不该有的也还在。”
“·····”
我惩忿窒欲,努力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情到深处偶尔点点头附和着。
“那些小你十几岁的小屁孩都有男朋友,你怎么能一个都没有?”南秣仍旧喋喋不休,“枫枫,你还记得《父母爱情》里面的,那个被人说是老姑娘,嫁不出去的葛老师吗?”
“我不是老师。”
“但你们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我委屈地反驳道:“额,这么说自己妹妹是不是有点不道德?我才二十七刚过。”
南秣不以为意:“二十七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四十了。”
我瞠目结舌,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你这数学,怕是体育老师教的。”
“你以为,你离四十很远呀?一晃眼就到了。家里人,哪个不是替你操碎了心?”
这倒是大实话。到了这个年纪,才发觉,催婚简直是一种比催债还要恐怖的存在。哪怕自己无所谓,也足够令家人胆战心惊。
“南秣,不是说,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其他人就会变成将就。我愿意将就,可怎么这么难呢?很多人都骂初恋是渣男,我多羡慕,我连个渣都没有,更别说是男了。”
“你就是眼光太高了。挑来挑去,把自己挑剩了吧!”
“我去。”每次听到这种话,我都会不自觉地爆粗口,“我一个连眼光都没有,只要求是个男的就行,这叫哪门子的‘眼光高’?”
“女追男隔层纱。”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我被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谬论,害得还不够惨吗?”我厌恶地白了一眼南秣,“女追男隔层纱,是建立在彼此有好感的基础上。否则隔的就是十万八千层纱!”
在我二十七年的母胎单身人生中,南秣一直以前辈自居,扮演着我‘爱情’的军师。即便她不是一个好军师。
初一那年,南秣的谬论第一次派上用场。
午后的阳光,恣意地炙烤着大地。茂密的枝叶,重重叠叠,挡住了毒辣的阳光。
球场上的草,也因一个假期没人修剪,肆意狂长。偶尔拂过一缕微风,穿枝拂叶,沁人心脾。
我慵懒地躺在树下,惬意地看着金庸的《射雕英雄传》。
“你的红衣服太显眼了。”戏谑的声音飘然而至,与寂静的校园格格不入。
我吓得猛地坐起身来,手里的书也跟着魂一起落地。
“数学老师让你回去考试。”
声音的主人正是南秣。我是除了语文之外,所有老师眼中的草;南秣恰恰相反,是所有老师心里的宝。
我平复好心情,若无其事拾起地上的书接着看道:“我不会回去的。”
鉴于前一天,老妖婆把我新买的《神雕英雄传》没收了,且不留一分情面。我苦苦哀求了好几次,丝毫没有把书还我的意愿。为了和她置气,我成心给她添堵。
“书,你不是拿着了吗?”
“这不是我的,也不知道谁的放在我桌上了。反正看完要还的。总之,你走吧!我要和她死磕到底,誓死不摆休!”
南秣似乎早已料到般,悠闲地躺在我身旁不远处的树荫下,右脚随意地弯曲着,双手抱头,闭目修神。
“不是考试?”我匪夷所思地问道,“你不走吗?”
“午休时间,考什么试!让爱考的人考去!”南秣转过头看向我,“你个傻子,把外套披上。你找的位置足够隐蔽,如果不是你的衣服太显眼,被草遮掩着,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沾沾自喜道:“当然,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特意选出来的风水宝地。”
“可惜还是个傻子!”
“你才傻子呢!”
“至于吗?不就是被拒绝了吗?连考试都不去了!”
我气愤地把外套狠狠地往南秣脸上砸去:“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
假期时,我曾无意提起我对班里的体育委员有好感。南秣居然擅作主张,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我的名义给他写了封情书。
好巧不巧,昨天刚好轮到他值日,而我因为被老妖婆没收了书籍,伤心过度,饭点还趴在桌上独自惆怅。
那厮以为,我是因他过度悲伤,站到我面前,义正言辞地用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打发我:“南枫,我们年纪还太小。”
南秣把衣服扔还给我:“一次的拒绝代表不了什么。人家刘备还三顾茅庐呢!”
我发誓,我的叛逃和那厮毫无瓜葛,纯属针对那老妖婆。和小说的‘生离死别’,我都差点忘却了被拒绝的事实。
“可能从一开始,他对你的确根本就没有好感。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你们在一起慢慢接触,交往的时间长了以后,他一定会从你身上慢慢产生好感。”南秣暧昧地凑近我,坏笑道:“然而再慢慢的爱上你。你想想看,漫长时间积累的点点滴滴,是谁都能够比拟的吗?”
“真的?”
“当然!你只需要等。”南秣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信以为真的我,在南秣谬论的鼓舞下,活像一尊望夫石。给人家当牛做马,又是帮人家做作业,又是抄笔记。
傻傻地等,痴痴地守候。
高中还不知好歹、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去同一所高中。
只因‘日久生情’!
结果呢?人家刚上高一就和班里一个女生爱得死去活来。
什么日久生情,都不抵一个一见倾心。
然而,南秣谬论并没有停止。
上了大学,南秣不知哪来的消息,听说他分手了。南秣再一次用她的谬论征服了——傻不拉几的我。
“他一定会发现你的好,你都为他放弃好的高中。况且,你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定会感动的。你要主动出击,这一次,不要像上一次被人捷足先登。”
南秣的蛊惑,我当机立断再一次告白,结果人家一句:‘我还忘不了过去’被拒。
“我靠,忘不了过去?有本事给我死在过去。”
我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地自作多情。人家根本连眼都懒得瞟。
“枫枫,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爱。”千里之外的南秣,在我被拒后,在电话的另一端甩给我这么一句话。
于是,我趁着酒劲,对班级的一个略有好感的男生告白。原本还热闹非凡的KTV,瞬间寂静无声。
良久,男生才缓缓打破沉默:“对不起,我养不起你。”
处于不清醒状态,明明是告白却演变成——我指着人家鼻子骂道:“养不起我?你当我是吃货还是饭桶?养不起我,我叫你养我了吗?我靠,我告诉你,老娘我不用你养……”
从此以后我特别有骨气地,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没过一个月,他就和我们宿舍一女的好了。
那女的除了比我高,比我白,比我家有钱也没啥优点啊。WHY?
最过分的是,这些恋情最后都没有好结果,你说你抢了我喜欢的人又不幸福,那你和我抢干嘛呀?
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去,当作是拒绝我的惩罚!
我所有不能称之为‘恋情’的恋情,伴随着南秣的‘谬论’,成功地都被扼杀在摇篮里。
我拉回思绪:“南秣,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月老,所以他给我下了爱情魔咒,把我拉进了黑名单。不然,为什么只要我喜欢一个男生,或是对一个男生略有好感,那个人便会迎来爱情的曙光?”
“南秣,你说实话,我是不是长得太丑了?”我自怨自艾道,“所以,长得帅的都喜欢长得美的,因为物以类聚。只剩下我们这些长得磕碜的,互相嫌弃。 ”
“丑倒是不至于,你的眼睛拯救了你整张脸。不过——”南秣话锋一转,“你的确是矮了点!”
“不是说,男的都是看身材胜过脸蛋的雌性动物吗?”
我虽然不高,有点偏瘦,可我却意外的拥有C杯呀,怎么说也算是个丰满的魔鬼身材吧?为什么就连朵稀巴烂的烂桃花都没有?
“那可能是缘分还没到。”
“缘分还没到,你逼我相亲干嘛?”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南秣,你总告诉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是你忘了告诉我,感情这玩意儿,‘缘,很重要,然后才是努力,不然仅仅只是培养出来的感情是没有灵魂的。”
所以,每当看到电视剧里那些,拿痴情当筹码的苦苦暗恋,不断付出之后修成正果的爱情,我都要泄愤地大骂一场,简直一点都不着边际。
而南秣的谬论就是促使我厌恶偶像剧的根源。
南秣傲睨道:“嫁不出去的人,有资格谈灵魂吗?有人要,你就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得,就你最有理。话说,半天了,你家那位大哥什么时候到?”
人没等来,却等到了人生最悲催的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我公司打来的,说今天有个紧急会议,叫我立马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