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先挫一挫敌人士气。”
“命令第一火力连,对敌人一线阵地,展开十个波次饱和式的打击。”
川军团指挥车上,陈浩盯着电脑屏幕,无人侦察机将十几公里外的景象传导到此。
敌人修筑的环形工事十分精良,还能看到大量的水泥堡垒,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显然是要死磕。
所以陈浩毫不犹豫地否定了,龙文章提出的小规模试探进攻,引诱敌人暴露火力的打法。
“我跟你说,一个步战车连给不到敌人足够的压力,他们暴露出部分炮火力量,对我们毫无意义。
我们的杀手锏武器还未暴露,第一次露面,不能浪费在小角色身上。
想要勾引敌人下水,就得拿点本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
四个步战车连冲上去,压迫感给老子拉足了。
要给小鬼子一种现在不用,就再也用不上的感觉,逼迫他们暴露底牌。”
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还拥有超越敌人一个时代的先进武器,陈浩对于战争胜利拥有前所未有的信心。
进攻,引诱敌人暴露,火力覆盖打击摧毁,然后再进攻。
如此循环拉扯,一点一点蚕食敌人的打法,也许能节省些弹药,也许会少些伤亡。
但是那不符合陈浩的心意。
他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打垮日军这一个师团,占领曼德勒完成第二阶段任务。
“团座,那……”
通讯器另一头,统筹指挥四个步战车连的龙文章试探性的问道:“制造出足够的压迫感,不必直接冲上日军阵地吧?”
龙文章心中知晓,四个步战车连,五百余号人,在战争这盘棋只是一个棋子,还是一个诱敌暴露底牌的诱饵。
看敌人工事修建精良的样子,一定是有所准备,战防炮肯定没少准备。
龙文章是舍不得把如此精良的部队,用来冲击敌人阵地消耗掉。
陈浩皱了下眉头,真是妇人之仁。
战争哪有不死人,不损耗的?
“老子不管过程,只要结果!”陈浩斩钉截铁的下了死命令。
龙文章下意识的挺直腰背回应:“是,保证完成任务!”
几分钟后,准备就绪的第一火力连对敌阵地展开炮火覆盖。
九门六三式火箭炮一字排开,调试好角度的火箭炮十秒钟,发射掉十二枚火箭弹。
五人的炮班在二十秒内装填完,微调角度再次发射。
十个波次,一千零八十枚火箭弹,在五分钟全部倾射到日军正面长达五公里的防线上。
龙文章亲自坐镇,带领四十余辆步战车,紧随其后向敌人的阵地发起了冲击。
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让挡在前面之人有种渺小之感。
虽未直接冲上日军阵地,但压迫感丝毫不差。
日军阵地上各处部署的火炮,毫不犹豫的展开反击。
有三七毫米反战车炮,七十毫米的九二式步兵炮,九零七五毫米的野炮山炮,也都投入到了对抗步战车的序列。
一时间总计有四十多门火炮开火,声势相当热闹。
不过也就只是看着热闹了,实际上取得的成果寥寥无几。
三七战防炮口径太小,炮弹命中后,穿甲能力甚至不足以击穿,完全不以装甲防护着称的零四式步战车。
至多在装甲上留个洞,许多直接就被弹射出去了。
七五毫米口径的野炮山炮,按理说这个口径够用了吧?
可炮弹打中了,目标晃一晃身子,像没事车一样从爆炸中的烟火中开出来,继续开炮予以还击。
日军的炮兵都看傻眼了,反应过来气的直骂后勤那帮人是孙子。
后勤给野炮配备了榴弹,纵火弹,甚至还有毒气弹,就是没准备穿甲弹。
这一点是由于他们野炮联队,在作战中通常起压制射击用途。配置穿甲弹的效用并不高,反倒不如多准备些榴弹。
为了此战,倒是也想到了为野炮准备穿甲弹。
可穿甲弹在仰光的仓库里,后勤队穿越半个缅甸运送到曼德勒需要时间。
谁能想到敌人主动发起进攻了,重要的穿甲弹都没备齐,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一个没准备好,数量最多的二十多名野炮,在对付步战车的战斗中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唯有七门九二式步兵炮,配备了穿甲弹,七十毫米的口径穿甲效果尚可,能对零四式步战车造成威胁。
问题七对四十多,显得杯水车薪。
火箭炮快速反应加入进来覆盖打击,无疑是对日军本就恶劣的境地造成雪上加霜。
一线阵地就要撑不住了。
即使龙文章安排的虚晃一枪,并未直接冲上去贴身战。
“就这几门炮跟我打……”
盯着屏幕的陈浩轻哼了一声,轻蔑的态度非常明显。
几十门火炮,还抵不上一个火力连拥有的火箭炮。配备六三式火箭炮的火力连,川军团有三个。
现在只动用了一个罢了。
“团座,我们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兴许这就是日军手里最后的牌了。”参谋王云山说道。
日军一个师团配备一个野炮联队,根据已知的损失,此刻展现出来的炮兵,很容易得出一个尽全力的结论。
如此多的火炮,比他曾经在过的新二十二师强太多了。
以王云山的认知来看,日军的表现算是相当不错,只不过川军团的火力更勐,所以显现不出来。
此战要是换他们新二十二师来,恐怕在炮战中,已经被敌人的炮火所压制住了。
陈浩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思索道:“不是那么回事,小日本儿吃尽了我火箭炮的苦头,肯定得想制衡的办法。
更大口径的火炮,飞机轰炸,都是解决的办法。再等等看!”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是敌人。
跟日本人打了那么多交道,陈浩都把日本人的思维习惯琢磨透了,他的猜测很快应验。
一发大口径的校准炮弹,落在了火箭炮阵地附近。
火箭炮连的连长立即汇报,并且请示:“团座,我们是否转移?”
“废话,别管东西了,人先跑!”陈浩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火线提拔上来的军官缺乏经验,更缺乏主观能动性,炮弹都落在头上了,这种屁事还要请示。
再请示,他娘的连命都得丢。
不过,对于炮侦雷达的汇报请示,陈浩又是另一个态度了。
“发现敌人炮群的位置,很好,非常好!”
一连夸了两句,陈浩忙不迭地发出命令:“把数据给到火箭营,火箭营一连,立即准备摧毁敌人重炮群。”
刚才劝说的参谋王云山缩了缩脖子,还真让团座算到了,炮侦雷达那边还真够快的。
炮侦雷达是炮兵侦校定位雷达的通用说法,也被称为是反炮兵雷达、炮位侦察雷达等。
这种雷达的功能,就是能够利用雷达技术,追踪对方火炮发射的、尚在空中飞行的炮弹,然后再依据各类火炮弹道特性与规律,反向推算出它们发射阵地的准确位置。
这样,就可以为己方的火力反击提供参数,进而实施精确打击。
当然,这种雷达也可以反向运用,那就是用来对己方发射的炮弹进行跟踪校正。
炮侦雷达反应速度快,通常在对方发射炮弹后数秒内,就可以对其定位,定位的精度可在米级误差之内。
侦测的范围从数公里到百公里以上,基本涵盖了绝大多数火炮的射程。
对于地面远程炮兵来说,他们在有效范围内打击目标,最为重要的就是获取目标的位置坐标。
因为这些火炮属间瞄火炮,也就是在炮兵阵地上是看不到目标的。
而要想打到目标,就必须知道目标的位置,再通过军用地图上读取炮兵阵地距这个目标的直线距离、二者之间的高差等。
这样,才能赋予火炮正确的高低角、方向角,选择合适的装药、表尺等诸元再进行发射。
此次实施远程火力打击的火箭炮营,装备的是最新款八一式幺二二毫米自行火箭炮。
该火箭炮的运载车采用7.5吨级铁马越野车,系统总重20吨,最大行驶速度达85千米/小时,连续行驶距离600千米。
它可提供迅速密集的火力,射程30千米,自动装填发射,装弹时间不超过3秒。
操作手只要操纵按扭,即可在驾驶舱内完成瞄准、装填和发射的全过程,自动定位时间仅3秒钟。
该炮装载的40枚火箭弹,可单位发或齐射。40发一次齐射只需二十秒钟。
一个火箭炮营编装为十八辆发射车。
伴随着陈浩一声令下,得到命令的一连六辆火箭发射车,根据炮侦雷达提供的数据,立即展开了齐射。
四十管的发射架,像一个密集的蜂巢。
“嗖—嗖—嗖……”
伴随着沉闷的发射声,一枚又一枚火箭弹在火箭助推下,喷吐出大量的白烟飞向天空。
每秒钟便有十二枚火箭弹腾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火箭弹破空而来,发出尖锐的啸声,几乎是没有丝毫停顿的,便是直接冲进了正在开炮发射的重炮大队阵地上。
爆炸的冲击波掀起的气浪化为有形的实质,将正在操纵火炮的日本兵,像树叶一样吹上了天。
明明是他们在开炮压制敌人,怎么就突然自己成了被炮击的一方?
炮兵们想不通。
即使反射弧再长的,此刻也意识到活命要紧。
“炮击,快躲炮!”
有人就地卧倒,有人在疯狂的向外逃。
事实上想逃出炮击的范围是不可能的,火箭炮的速度就在于一个快字,人跑几步的时间,便会落下好几枚火箭弹。
除非一开始就不在炮击的范围内,否则趴下祈祷有好运气更合适。
落下的火箭弹扫荡着大地上的一切,甚至就连好几吨重的大炮,也不能幸免。
二十多秒钟后,再看炮兵阵地上。
到处都是被撕碎的肢体,大炮被炸的散架,车轮裂成了两半。
一根被炸弯的炮管斜插在大地上,旁边只剩下半具尸体的日本兵,头静静的枕在一枚弹壳上。
从日军的第一枚校准炮弹发射开始,到此时炮战的落幕结束,前后不过一分多钟。
两个重炮大队,二十四门重炮一共也没打出多少发炮弹,便全部被葬送于此。
与此同时,日军前沿指挥部的川口一郎,在收到炮兵指挥官的信息之后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随后浑身又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的鬼炮若算是初代版的,威力就已经够强的了。
敌人的鬼炮居然又升级了,是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版本,天照大神啊,您不再庇护您的信徒了吗?
川口一郎的内心是绝望的。
两个重炮大队,那可是两个重炮大队,几乎没有发挥出作用便被敌人摧毁。
“对了,敌人的反击速度怎么会那么快?就好像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炮兵阵地的位置。”川口一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他此刻像极了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呆呆愣神的参谋长被他吓了一跳。
“这,这……”参谋长结巴了,一时也说不出来。
他要是知道敌人发现了他们炮兵阵地,肯定立马通知炮兵转移了。
川口一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桉,似乎想到什么,怒不可遏的骂道:“该死的,一定是叛徒出卖了情报,敌人提前派人侦查……”
叛变的安源太郎只是负责侧翼,应该不知道师团调集了重炮大队。
参谋长没有点明的想法,联队长快要被打击的疯了,也许把过错归咎于一个叛徒心里能好受些。
现在没有了重炮大队的压制,敌人的鬼炮可以肆无忌惮,甚至还可以用威力更大的。
战争的胜利遥不可及,失败——只看他们还能坚守到何时。
联队长现在已经很难冷静,应该把这里的情况立即上报到师团部,让师团长来定夺了。
“参谋长,您快看,敌人的战车部队正在向东侧开去,他们居然要下水!”
联队部默默守在岗位上的参谋,发现意外情况赶紧通知他。
战车怎么会下水嘛!
参谋长没听说过,也不相信,他来到炮镜面前,在参谋的指引下,看到了正在集群向东北方向开的战车队。
敌人的战车部队居然脱离了战斗,这应该是撤退。
“他们刚刚摧毁了我们的重炮,此时难道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参谋长还在疑惑,觉得不大对劲。
身旁的参谋提醒他,看最前面那几辆。
镜头微微转动,参谋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最前面的那几辆战车下水了,他们把战车开进了钦敦江。
这怎么可能?
钦敦江这一段平均有五百多米宽,最深处有十五六米,战车开进去非得直接沉底不可。
参谋长以为是看花眼了,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再次定睛一看,下水的车辆更多了。
那些战车非但没有直接沉到江里去,反而像是船一样浮在了上面,正在往江对岸开去。
“你们觉得敌人的战……车想干什么?”参谋长扭过头问其他几人。
这一景象对他冲击很大,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战车,还是用战船来形容。
对于战车原有的那些观念,全都被震碎了。
几个参谋面面相觑,还是最先发现情况的参谋鼓起勇气说:
“敌人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渡江,这对他们来说一定是更好的选择。
我认为可能是想迂回绕后,因为我们的防御都是从正面展开的,没有面对背后的防御。”
一语惊醒梦中人,参谋长的脸色顿时变得犹如黑锅底。
这可真是彻底要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