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这是欢迎真田熊来的宴会,你就不担心吗?”
张明月彷佛刚过门的小媳妇儿,体贴的为陈浩系上领带,整好衬衫的领子。
只是脸上有些许愁绪,那天她都听到了。
真田熊一旦抵达,八成会冲着陈浩来。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张明月不想自己刚有了男人,还没来得及享几天福,就马上跟男人一起共赴黄泉。
陈浩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大帅哥,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握住女人的芊芊细手,不以为然的轻笑道:“我解决不了麻烦,还能解决不了制造麻烦的人?
把心放在肚子里,真田熊不会活着抵达奉天的。欢迎会,恐怕就是他的送葬会。”
女人胆小是天性,即使张明月那么精明的女人也不能免俗。
张明月环住陈浩的腰,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细语的:“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相信你的男人,在奉天还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陈浩轻拍女人的后背,掷地有声的保证道。
即使做最坏的打算,他一样有把握杀出一条血路。
“嗯。”张明月撒娇般的轻哼了一声,有男人宽厚的肩膀可依靠,她的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
坐上斯蒂旁克轿车,陈浩问开车的赵武:“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都按照计划,高队长他们已经埋伏在了路上,最多二十分钟解决战斗,撤离路线也安排好了。”赵武看了眼后视镜回道。
陈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听说真田熊对飞机的安全性表示怀疑,是先坐船从本土赶来,然后从旅顺港坐汽车来奉天。
路线早已经探得,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门火箭炮火力覆盖,再用火箭筒精准打击,连人带车一块全部干掉。
前往四国酒店的路途中。
赵武频频的移动目光看后视镜,忍不住说道:“掌柜的,后面那辆黑色别克好像在跟踪咱们。”
“不用好像,就是在跟踪咱们。那是特高科的人,真田熊人还没有到,爪子已经伸过来了。”
陈浩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关东军在东北前后总共设立了十五个特务机关,二十个分机关。
隶属于日本陆军省的宪兵队,设有特别高等课(简称特高课),监管反间谍业务,是其中的一支。
陈浩那两个大大的黄金寿桃没有白送,清泉镇一特地托人给他传消息。
宪兵队的左左木少将,跟真田家族的人关系不错,真田熊提前打了招呼,让特高科派人监视他。
“那岂不是,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见了吗?”赵武吃惊的问道。
“所以我让你这几天低调,不要接触水面下的东西。”陈浩已经叮嘱过他了。
只是赵武资质一般,怕他知道后特地去观察敌人特工,暴露自身心怀有鬼的事实。
果然听闻消息的赵武,目光下意识地反复扫过后视镜,特高科能令小儿止啼的名声,使得他发自内心的紧张。
市面上有传闻,进了特高科的,就没有能囫囵个出来的。
里面的特务都是没人性的,以折磨人为乐。用不了几道酷刑,就能把人折磨的没有人样子。
两个选择,自杀或者进特高科。
见过里面给犯人用刑的场景,是个正常人绝对都会选择自杀,也不想让特务抓进去。
“那咱们以后一直被监视,就没办法做事了。”
赵武的担心都写在脸上了。
陈浩心中微叹了口气澹澹地说:“你慌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干掉的真田熊,没有他在后面使劲儿,特高科的闲的蛋疼还盯着咱们?”
他们后面又不是没有靠山,清泉少将吃下了他那么多好处,以后还有更多的好处,总归是要撑他的。
左左木少将缺乏利益驱使,犯不着跟陈浩死磕。
赵武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
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胆怯害怕感到羞愧,追随恩人那么久了,自己还没有锻炼出来独挡一面的魄力。
四国酒店一如山本银行开业时那般热闹。
奉天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到了邀请,想要攀附权贵的,自然是十分积极的参与,成为整个欢迎宴会最多的人群。
在奉天一亩三分地,掌握一家上亿资金的银行家,陈浩足以是无数人都要为之仰望的大人物。
他一露面,大宴会厅里的众人都向他看过来。
“山本先生。”
数不清的人向他问好,并且自觉的给他让开道路。
陈浩微微点点头算是回礼,大步向里面走去。他来到二楼的小宴会厅,这里客人都要比下面高了一个阶层。
作为警察厅长得张敬忠,赫然就在其列。
他满脸笑容地冲着陈浩招手,陈浩只是冲他澹澹的点点头,彷佛交情不深的样子。
女儿都已经住到对方家里了。
没有三媒六聘甚至没有一场婚礼,张敬忠甚至都不敢抱怨一声。
当然他未必有抱怨,甚至还巴不得。靠送女儿攀附权势,他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就是瞧女婿的态度敷衍,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后求到对方头上,能管用吗?
回头得想办法跟女儿说说,把枕头风吹起来。
“清泉将军,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说还得两个钟头吗?”
陈浩在清泉镇一旁边坐下,好奇的打探道。
真田熊是少将,清泉镇一同样是少将,出面欢迎会是应该的。
但也用不着提早这些来,大人物总是应该靠后登场的。
清泉将军伸手一指:“你看那边。”
陈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是两个穿着军装的熟面孔,宪兵队司令左左木少将,剿匪司令加藤少将。
奉天一共四位将军,只剩下一个木村中将没有来,估计是压轴的。
那两位已经来了,清泉镇一再要晚来一些就不合适了,好像显得他比较摆谱似的。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像官最大的,总是最后一个来。
没有人敢让领导等自己的。
只是客人两个小时后才到,做主人的都提前来了,不觉得等太长了吗?
陈浩心中疑窦丛生,觉得不太对劲。
他没有心思聊天了,起身礼貌的告辞:“我去上个卫生间,失陪了。”
……
公路两侧的雪地里,一只三十人的精干小队,就隐蔽在雪堆里。
他们身上蒙着白色斗篷,与雪原融为一体。
其中二十个人身前架着捷克式轻机枪,两脚支架扎在雪里的石头上,枪托抵着肩膀。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只有几次机枪使用经验,在等待作战中稍显紧张,呼吸更显急促。
不过他们还算好的,总归以前打过机枪。
调试好火箭炮和火箭筒的战士,连一次实弹都没打过,就跟着赵武那个资质很一般的老师学了一天。
赵武是二把刀,他们就是三把刀。
总之战士们是很紧张的。
高队长趴在视线最好的地方,手里捏着一个蔡司望远镜,一直望着公路的尽头。
他时不时的低下头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根据情报给出的敌人出发时间,现在应该就差不多到了。
不过也难说得准,毕竟雪天路滑,车出点小毛病中间就会耽搁时间,抵达的时间迟了也很正常。
又过去了两根烟的功夫。
突然,高队长透过望远镜看到了一排黑点,黑点渐渐放大,他看清楚了是车队。
一辆跨斗摩托开道,后面跟着两辆轿车,再后面则是两辆军卡。
“准备战斗。”
高队长从怀里摸出捂热乎的手枪,打开了保险。
机枪手齐刷刷的拉动枪身保险,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把右手食指虚放在扳机上,等待开枪的命令。
作为火力担当,火箭炮和火箭筒也都做好了发射准备。
敌人毫无察觉,不觉得这段路,跟之前走过的那两百多公里路有何区别。
车队像往常一样继续行驶。
直到一声刺耳的枪响,高队长暴喝一声:“给我打。”
二十挺轻机枪对着车队进行扫射,挎斗摩托上的三个日本兵第一时间暴毙。
汽车上顿时多了一堆如马蜂窝的圆形弹孔,里面的人不知死伤如何。
前面的挎斗摩托翻车,车队的汽车纷纷像两侧避让。卡车司机好像被击中了,失控撞上了一辆轿车。
“敌人袭击,快下车,反击,反击!”
副驾驶的日本军官跳下车,催促着卡车里的士兵
拉着两卡车的士兵,怕的就是有不长眼的敌人敢袭击。
但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厉害。
面对已经停滞下来的车队,十二枚火箭弹先后落了下来,让车队彷佛遭受了一个炮兵营的齐轰。
一辆卡拉车的车斗被击中,整个车体都被炸得跳了起来。
百米口径以上重炮的冲击波,无数金属碎片在空中肆虐,对暴露在外的日本兵极具杀伤力。
嗖,嗖,嗖
三个扛着火箭筒的战士,对准尚且还完好的车辆,发动精准射击进行定点清除。
两发击中一发打偏。
伴随着三次爆炸,整个车队所有车辆全部未能幸免,火焰燃烧着轿车的骨架,没来得及逃出来的非死即残。
“冲啊!跟我来!”
高队长从雪地里爬起来,提着枪第一个冲向了公路。
身后机枪手们都纷纷抱起轻机枪,大踏步的追上去。
前后不到一分钟,车队遭受了他们最勐烈的打击。车上搭载的日本兵基本上都没有还击的机会,已经憋屈的被炮火和子弹屠杀掉了。
“突然传来噩耗,真田熊将军的车队遭到抗联袭击,车队所有人全部殉国,真田将军未能幸免。”
四国酒店里二楼的小宴会厅,一名少左急匆匆的闯进来报告道。
众人闻之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怎么会?那可是一名少将啊!
忽然有人问道:“抗联,他们怎么会知道将军的行踪?”
用脚后跟想想,袭击肯定是一场伏击战。既然是伏击,就一定绕不开敌人怎么知道将军的行程消息。
许多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定是有内鬼泄露了,这下肯定是底朝天的彻查,又是特务们大行其道的时候。”
“闭嘴,你不怕祸从口出,我害怕你死的时候溅我一身血。”
刚才那人瞬间闭上了嘴巴,特务可是不会跟他讲道理的。
宪兵司令左左木少将轻咳了一声:“我想,一定是有人出卖了真田熊将军的情报。
我代表特高科说一句,绝不会放过这个内鬼。”
特高科一词,配上左左木森然的语气,彷佛西伯利亚的冷风,把人吹得浑身一颤,骨头都僵硬了。
小宴会厅里一片死寂,不管心中有没有鬼的,都害怕特高科。
这帮牲口抓人是不讲证据,杀人也不需要证据,严刑逼供伪造一个总是很容易的。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打破了那种死寂的氛围。
众人无不向那狂笑的人望过去,心想这他娘的是个疯子吧?别人都避之不及,他还想引起特高科头头的注意。
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胖子,个头不高,肉都朝着横向发展了。
阔圆脸带着一副方形的金丝边框眼镜,脸上有着还未散去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笑面虎。
“左左木君,你的心意我领了,此事还是交给我亲手来做吧。”
他的话让人们听得越发湖涂了。
你算是哪颗葱,居然敢抢宪兵司令的工作?
虽然没有人敢说出来,但众人心里无疑是这样想的。
左左木少将像是见了鬼似的:“真田君,你不是?”
“你是想说车队遭到袭击,我为什么没死吧?”
圆脸胖子的回答,加上左左木少将的反应。
聪明的人已经意识到了,此人居然是原本要他们来欢迎的真田熊少将。
随即,他们跟左左木有同样的疑惑。
刚才不是说死了,这怎么又活着出现了?
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加藤少将,非常惊讶的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你真的是真田熊。”
他旋即恼怒的在宴会厅里寻找,目光锁定了刚才那个报信的少左:“混蛋,你究竟是何居心,居然咒一位将军死。”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