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了追踪赃款的话题,那么追踪赃款的方式,自热也就离不开封建时代的传统技艺了——抄家!
抄家可是最简单粗暴且行之有效的追赃方式。
而且,在抄家的过程中,收益往往都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像这次一次性抄家五百一十八人,不敢说是前所未有, 但肯定是百年罕见的。
朱常洛从西山皇庄回来之后,他立刻召见了孙暹到了慈庆宫中见驾。
孙暹听到朱常洛的宣召之后,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慈庆宫中。
“奴才参见主子。”
看着唯唯诺诺,极尽讨好,表现卑微的孙暹,朱常洛说道:“起来吧。”
“谢主子。”
现在孙暹在朱常洛面前那真是老实太多了,比哈巴狗都懂事。
朱常洛说道:“蓟镇桉到现在牵扯的人员也不在少数,但是, 朝廷的损失却没有追回一分一厘。今个孤给你一个差事, 你带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去把这涉桉的五百一十八个罪官的家给抄了。抄到了赃银一应交到父皇的内帑处置。”
孙暹听到要他抄家,心情立刻激动起来,这可是一件肥差了。
孙暹激动道:“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朱常洛看着孙暹激动的样子,他就知道孙暹在想什么。
抄家这种事情,虽然是朝廷惩治贪官的行为,但是,抄家这个动作,绝对是一个见者有份的分赃盛宴。
而孙暹之所以激动,那就是因为抄五百一十八人的家,那油水肯定是大到了没边。
朱常洛提醒道:“抄家就好好抄家,抄家以外的事情就不要去碰。父皇对这次抄家的结果也是非常看重的,如果出了什么纰漏, 就不要怪孤没有提前提醒了。”
对待孙暹这种人,虽然朱常洛已经彻底拿捏住他了,但是为了让他继续的有动力给自己尽心办事,必要的好处还是要给一些的。
不然,一个只对自己有恐惧的奴才,他办起事来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是想要他尽心尽力的卖力办差,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要想马儿跑,还得给马儿草啊。
而这就是政治,就是肮脏的用人艺术。光谈理想,谈道德,那就是在耍流氓。
孙暹欣喜回道:“奴才记住了。”
朱常洛说道:“好吧,下去吧。”
安排完孙暹的事情后,朱常洛让魏忠贤把内阁三巨头叫来了。
内阁三巨头进来之后,对着朱常洛先行一礼,然后各自就坐在殿中的常设锦墩之上。
朱常洛看着三位内阁阁老,朱常洛说道:“三位先生,今个孤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蓟镇桉的最后处置结果。孤已经把申先生呈上来的议罪章程转呈给了父皇。孤和父皇也商议了一下这份议罪章程,父皇和孤一致认为,此次的量刑还是有些过重了。国朝养士二百年,早与士大夫之间休戚与共。除大奸大恶之徒,以父皇之圣德,断然是不会妄动杀念的。所以,这次叫三位先生来就是为了重新商议一个结果, 好全父皇仁德之名。”
申时行王锡爵和王家屏立刻回道:“吾皇圣明,殿下仁厚。”
朱常洛道:“孤与父皇商议的量罪标准如下,除首犯王保及石星马文卿之外,余下的涉桉人员,罪责皆减一等,斩刑者,处以流放。流放者,罪行不变,但可改三千里流放之地为两千里流放之地。所涉桉者皆以抄家以算,由东厂锦衣卫处理。且罪官三代之内,不得科举。”
申时行等听到朱常洛这话以后,三人照常回应:“吾皇圣明,殿下仁厚。”
说完了此事以后,接着,朱常洛也终于要开始说正事了。
朱常洛说道:“此次蓟镇桉涉桉的官员不在少数,这些官员们被收监关押以后,对朝廷各衙门的影响还是有的。孤找三位先生来,就是为了此事。朝廷衙门的运转是当下的重中之重。三位先生可有什么人选推荐一二,尽快的把这些缺额的官员们给补上。”
申时行王锡爵和王家屏听完这话以后,三人心潮澎湃,这才是戏肉啊。
官员的推荐任免,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政治活动,这其中不仅牵扯到一部分官员们的提拔和升迁,更是关系到朝局的平衡和权力的再次分配。
所以,三人的心情当然是激动的无以复加的。
这可是一块大大的权力蛋糕啊。
申时行王锡爵和王家屏激动完后,三人回道:“一切以殿下之命为主。”
朱常洛笑道:“三位先生言重了。孤不过一人一眼一耳罢了。朝廷之中的官员推荐任用,还是需要以朝廷的法度和用人制度来完成的。孤能做的就是在你们推荐完人选之后,报给父皇,待父皇确认无误后,签发旨意就行了。三位先生如果有合适人选,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好的为朝廷,为父皇举荐出合适的人才才对。”
三人激动道:“殿下圣明。”
看着三人激动的样子,朱常洛乘机说道:“朝廷各衙门缺失的官员有内阁可以推荐,但是蓟镇那边孤就为难了。蓟镇是军镇,虽然很快就要并入到顺天府中,但是即便是归置到顺天府下,以蓟镇所处的位置来言,此地最终还是需要朝廷以官兵驻扎守防的。孤兼任直隶总督,这里的事情也自然是孤的分内之事,然孤又身为皇太子,直接插手兵事,恐怕不妥,所以,孤想看看内阁能给孤一个什么意见?”
申时行王锡爵和王家屏听明白了,皇太子这是看上了蓟镇,但是又为了避嫌,现在需要内阁帮他背书了。
申时行等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抱拳说道:“殿下勿要多虑,您是监国皇太子,在皇上将养龙体期间,朝廷的一应事务都要您来处置裁决。蓟镇之事虽涉兵事,但亦是国政,以皇上对殿下之信任,百官对殿下之忠诚。殿下行使直隶总督之权,辖制蓟镇之事,亦是理所当然。”
朱常洛听着这三人的话,如此上道,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说大明文贵武轻,但是涉及兵事的时候,朝野上下还是非常谨慎的。像地方上的总兵官及军政总督的选拔和任命,最终都是需要皇帝亲自确认才能实行的。
而皇太子虽为皇储,但毕竟只是未来之君。让未来之君行使现在之君的权力,说白了这就是僭越!
但,现在朱常洛还是有僭越的资本,因为他是监国皇太子,所以,在朝廷法治的道义上,他是有权利这么干的。
不过,即便是有权,朱常洛还是不能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去办。这事还必须得有人支持才行。
而唯一能支持,并且可以让朱常洛立于不败之地的人,也只有内阁这三位阁老了。
所以,朱常洛才把京中涉桉官员腾出来的官位做成了一桩交易。
让内阁三阁老趁此得些实惠,而他则得到了朝廷的支持,堂堂正正的把手伸进蓟镇,来处置蓟镇的一应事务。
这对于朱常洛来说是只赚不亏的。
“既然如此,那孤就着手处置蓟镇之事了。毕竟,蓟镇事涉京师安危,孤不能不急。”
朱常洛也不推辞了,直接就把这事揽到自己怀了。
内阁三阁老听到朱常洛这话以后,三人再次拜道:“殿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