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谢,荷花开,时间缓缓流逝,由深冬来到了盛夏时节。
转眼间,周宁在这大明南京城内,已经生活了三个月左右。
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面,周宁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平日中,先到锦衣卫府衙点卯,然后回自家宅院练功。
虽然有些枯燥,不过周宁却是感到十分地充实。
丹田之内那日益增长的刀劲,便是对周宁最为巨大的鼓舞。
当然,生活在大明南京城之内,自然免不了见识见识那十里秦淮河,六朝金粉地的迷人风采。
闲暇之余,画舫听曲,也是必不可少的娱乐。
至于与周宁志同道合,同去画舫听曲者。
多数时候,是许显纯这位扶着镇守南京的镇抚司千户。
少数时候,则是已经成为周宁麾下亲信的赵正、朱大典、张震三人。
三个多月的时间下来,周宁和他们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发地亲近了起来。
然而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却是突然间被打破了。
这一日,周宁正在后院当中凝炼刀劲的时候。
一道十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入了周宁的耳朵里面。
“大人,大人,京中来圣旨了,是专程给您的!”
还未进入后院之内,赵正的呼喊声便响了起来:“眼下镇抚司的许千户,正在府衙里面陪着天使呢!”
因为圣旨的到来,往常沉稳镇定的赵正,眼下却是满脸焦急的神色。
“圣旨?还是给自己的?”
周宁闻言散去了吞天刀势,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暗自在心中思索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何德何能得到万历皇帝的旨意?”
“难道是与萨尔浒之战有关?”
突然间,周宁想到了他这个身份的父亲,这使得他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眼下已经进了六月,辽东的萨尔浒之战早就已经落寞。
其结果不言而喻,四路大军当中有三路全军覆没,唯有南路溃败而逃。
不出意外的话,眼下京城传来得这道圣旨,应该就是为周宁送讣告而来。
事关于皇帝的圣旨,周宁也是不敢有分毫半点的怠慢。
他抬手抄起搭在身边石桌上面的锦衣卫袍服,一边披在身上,一边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穿过耳房通道的时候,周宁和赵正两人刚好相遇。
“可否备好快马?!”
周宁也没有耽搁什么,他一边快步朝着外面走去,一边向着赵正询问道。
“大人您放心,卑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快马就在门外拴着呢!”
赵正连忙出声回答道,他眼下也顾不得行什么礼了。
“那就好!”
微微颔首,周宁脚下的步伐愈加地急促了几分。
出了街门,周宁直接翻身骑上了赵正准备好的军马。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锦衣卫府衙赶了过去。
赵正亦是翻身骑上了另外一旁军马,紧紧跟随在周宁的身后。
甫一来到锦衣卫府衙正堂,周宁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正堂前方,那位白面无须的年轻人身上。
在他的双手上,正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与周宁相识的北镇抚司千户许显纯,就陪在那人的身边。
毫无疑问,那位白面无须的年轻人,就是此次前来传旨的天使。
“来者可是周百户?!”
眼见得周宁快步行至大堂前方,那年轻人声音有些尖锐地询问道。
“靖安,这位是司礼监的赵公公,还不快快行礼?!”
与此同时,许显纯亦是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不必多礼,还是先接旨吧!”
不过那赵姓宦官却是抬手一摆,打断了许显纯的客套。
随即,只见他一展手中捧着的圣旨,神色庄重严肃地高声宣读道:“周宁听旨!”
下一个瞬间,不仅仅只是周宁,整个大堂内的所有人,皆尽是齐齐跪拜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前半部的内容十分冗长。
主要讲述了周宁这个身份父亲以往的功绩,以及不久前在萨尔浒之战当中战死沙场的结果。
追封了一系列的虚衔谥号以后,圣旨终于是提到了周宁本人。
“今荫封其子周宁为锦衣卫千户,特授勋骁骑尉,升授武节将军。
调任北镇抚司,坐镇南京,钦此!”
那赵姓宦官的话音落下以后,周宁有些哽咽地出声叩拜道:“微……微臣周宁,领……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宁与他现在这个身份的父亲素未谋面,根本没有分毫半点的感情可言。
现如今这幅哽咽悲伤的情绪,自然也是周宁特意伪装出来的。
毕竟在眼下锦衣卫府衙正堂内的其他人看来,周宁的父亲战死沙场,这乃是不争的事实。
周宁这个当儿子的,面对自己父亲的逝世,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武节将军,还请节哀顺变!”
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放入周宁的手中,那赵姓宦官长叹了一口气,出声安慰道。
“让赵公公牵挂了!”
周宁继续哽咽着捧起圣旨,缓缓开口说道:“家父能够为国朝,为陛下尽忠,此乃是家父的荣幸。
我周家子弟的祖训,便是效忠陛下,效忠国朝,矢志不渝!
家父如此,我亦当如此!”
此时此刻,周宁的面容之上充满了诚恳至极的神色。
眼前这位赵姓宦官,既然是出自于司礼监之内。
那么他就算不是当朝万历皇帝的心腹亲近,但也肯定是有资格接触到皇帝的太监。
待到这赵姓宦官返回京城以后,说不准万历皇帝什么时候来了兴趣,就会询问周宁在接旨时候的表现。
周宁想要在大明境内立足,眼下这一幅忠心于皇帝,忠心于国朝的表现,绝对就必不可少。
尤其在刚刚这道圣旨过后,周宁还被调入了锦衣卫的北镇抚司之内。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北镇抚司更是皇帝在亲军禁卫之内的心腹下属。
倘若被万历皇帝认为缺少忠心的话,那么即便这大明朝再过广阔,恐怕也没有周宁的半点容身之处。
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周宁自然是能表现多忠心,就表现的多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