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诺下逐客令,女仆也顺应管家的命令,带着微笑招呼客人出门。
在离开豪宅前,夏利往房内望了一眼,车诺仍维持鞠躬的姿势,白色刘海下垂,几乎遮掉整张脸。
好奇怪的家,从主人到仆人都很奇怪。
“夏利,该走了。”
第一次听到猎人喊自己的名字,夏利愣了半分钟才回神,急忙跑到机车旁启动引擎。
“接下来要去找旅馆吧?”夏利坐上前座,回头微笑问∶“还是同一间吗?”
瞥了夏利一眼,好像在说你不怕我"或是你找死啊"。
“那就同一间了。”心情莫名的好,夏利握住机车手把,回过头耸耸肩道∶“对了,我似乎对你的死人气息免疫呢。这是坏消息吧?有吓不跑的家伙在身边。”
“你确定吓不跑?”
虽然看不见的脸,但夏利听的出来,猎人的口气不若对他人时冰冷。
“百分之九十五确定。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敌意,也不觉得危险。”夏利压下前进键,眼前的景色开始倒退,他的声音也渐渐放轻∶“有种┅┅你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感觉。”
之所以将声音放轻,是因为夏利对自己奇怪的自信心感到害羞,怕说出来后,会被当成爱装熟悉的讨厌人士。
轻风吹抚耳畔,就在夏利认为没听见最后一句话时,猎人回答了。
“我当然不会。”停顿片刻,转开头道∶“杀司机没报酬可拿。”
富洲不愧是商人聚集之地,不只路上的店家远较一般绿洲多,就连旅馆也豪华不少。
逛遍整个绿洲,夏利竟然找不到一间中等价位的旅馆,最后只能在一大群高价旅馆中,勉强挑一间比较便宜的住宿。
夏利站在红木柜台前,凝视美丽女服务生递来的房间价目表,深吸一口气后,指着价钱最低的双人房。
本月积蓄减少百分之十,夏利面无表情的掏出钱包,正要认命的给钱时,框啷声在他耳边响起。
将十几枚金币倒在柜台上,修长的白色手指指向另一间房间的图示,一口气把房间等级提高好几阶。
看到订下的房间,夏利的脸色由白转青。坐骑的钱还没还,线再又欠了这么大一笔,这要他怎么赔啊!
无视夏利的表情变化,接下房间钥匙后便自顾自的转身上楼。
夏利垂着头跟上,脑袋中满是金钱计算,以至于忽略的悄悄转向他的动作。
在猎人深沉的黑眸中,藏着一丝丝恶作剧眼神。
上楼的目的,只是为了放行李。他将用粗麻袋装的简单粮食、器材和绷带放在墙角,对房内华美夺目的摆设视而不见,转身就要再下楼。
夏利看着的背影,忽然伸手拦住猎人问∶“你要去街上收集情报吗?”
没有回答,不过光凭表情,夏利就能确定对方的答案。
“要去街上的话,稍微变装一下比较好吧?”夏利提醒,靠近的耳朵低声说∶“我总觉得富比世家有问题,小心一点比较好。”
稍稍抿嘴,不做回应。
夏利知道还在考虑,于是进一步劝说,希望打动对方∶“我学过一点易容术,身上也有多戴一些配件。如果你不介意让我动手的话,我愿意帮忙。”
还是沉默,但是已经从犹豫,转成打量夏利的技术。
“我不会弄得太过火,绝对不会让你变成女的或人妖。”
“拜托了。”
对富洲的婆婆妈妈而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在一向人潮不断的大街上,多了两名让人忍不住频频回顾的年轻人。
以头巾包住发丝的绿眼年轻人,刚克特风的俐落穿着十分显眼,帅气俊俏且带着微笑的脸旁更是迷人。
而另一名年轻人就更让人惊艳了。漆黑长发以银带子束成马尾,红色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薄薄嘴唇有着令人疯狂的线条;解开两个扣子的白衬衫搭上黑色短外套、配上金属链的皮裤,浑身散发性感气息。
夏利满意的注视自己的作品,嘴角难以克制的上扬。
敏感的岂会感受不到夏利的视线,他微微转头,沉着声音的轻唤∶“夏利。”
“抱歉!”夏利双手合十,喉咙在道歉,嘴巴却在笑∶“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不知不觉就超过了一点。”
“只有一点?”
万夫莫敌的猎人竟然露出一丝无奈,若是被的敌手看见,恐怕会惊讶到下巴掉下来的地步。
“抱歉抱歉!”
夏利压低头,但还是无法克制偷瞄的动作。这一方面是这身装扮让猎人年轻五岁以上,另一方面是┅┅总之就是想看。
“唉┅┅”
的叹息轻到只有他自己听见。一身劲装的猎人转身朝人群走去,他锁定一名坐在角落的老妇,才刚想开口问话,周围的妇女就一拥而上。
夏利一手拍上的肩膀,在猎人要吓跑路人前,低声制止∶“这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忍耐一下吧。”
原本只针对外人的冷冽之气,渐渐有转向夏利的迹象。
夏利第二次双手合十,不过这回的表情,几乎可说是在刻意整人∶“拜托啦,我保证非常有效率。你若是不想和她们说话,我愿意代劳。”
沉默片刻,忽然一把将夏利推向人群,双手插腰事不关己的站在后头。
就像夏利所预料的,要从被迷住的男女口中套话,容易的像伸手拿东西一般。
诡异的铁条怪物出现在一个月前的爆炸中。根据当地人的说法,他们只听见一声巨响,接着才看见满天的铁带飞舞,又厚又重的带子砸毁好几栋房子,最后在富比世家的警卫队出动下,才勉强平息事件。
当地人对爆炸当夜的情况说的比小说还精采,不过一问道爆炸地点,众人就沉默了──但也只沉默了两秒,因为夏利作势要将带走──接着才低声说出可能的地点。
套话工作异常轻松,不过后遗症是──那种使旁人不敢近身的可怕气势,在事后一口气增加了三倍。
在可以容纳三十人的餐厅内,只坐了夏利和两个人,无法走避的服务生则缩在柱子后面。
夏利将烤肉塞入口中,一脸歉疚的瞄向服务生的方向∶“你可不可以┅┅稍微收敛一点?”
看了夏利一眼,继续优雅的切肉动作。
“对不起啦,是我没处里好,你别拿别人出气好不好?”
夏利几乎要一头磕在桌子上道歉了。看着头痛的司机,在夏利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笑了一下。
那足以将人的神经碾碎的压迫感,稍稍减少了百分之一。
只让一公厘的让步,但夏利也不敢要求更多了。他抬起头继续吃饭,但在食物入口时,却忍不住笑出声。
感觉上,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道歉了。本该是会不高兴的情绪,对夏利来说却有种奇怪的轻松感。
就算失败也不会让自己或同伴多一个洞,甚至搞砸整件工作。身为决策者和独游者的紧绷,在不知不觉中释放了。
笑声渐渐变大,死气沉沉的猎人配上大笑的俊俏青年,奇怪的画面让服务生们皱眉。
对警卫队来说,看守爆炸地点是个苦差事。无聊,守了十多天都没发生任何事;煎熬,守了十多天都在担心发生什么事。
两者一样难熬,不过若要从中选一,还是前者好一点。
守夜的队员一面祈祷,一面升火为自己炖汤暖身子。
热汤的香气使队员松懈,以至于忽略了移动的黑块。
夏利深深感受到,和资深前辈同行有么轻松。
的夜视能力好的吓人,无论是守备人员的位置,还是脚边的小石头全都逃不出猎人的双眼,使得在潜入爆炸现场时,夏利几乎不需要做什么事,只要跟着对方走就对了。
绕过警备队队员的营火后,夏利随着越过栅栏,跃入漆黑沙地中。
在意外过后,沙地已经做过清理,不过从异常凹陷的地形,仍可窥见爆炸当时的情景。
在进入沙坑后,抬起头,专注的凝视夜空;夏利趁这个机会在坑内四处走走,他不敢打开手电筒照路,所以只能借由星光照亮沙地、法杖试探地面。
夏利在沙中发现铁块,他蹲下身将银白碎铁拨出沙子。虽然形状不完整,可是借由触感和弧度的观察,夏利马上想起对战两次的铁条。
夏利将铁块收到腰包,他转头望向,的目光同时落到他身上。猎人无声的抬手要对方过来。
夏利跑到身边,途中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可惜和能随时随地、不受地形拘束无声移动的猎人相比,他还是差了一截。
站在平坦的长方地前,夏利盯着方地半秒,才借由反光发现这块地不是沙地,而是生锈的铁板。
蹲下身,修长美丽的手握住铁板提把,光凭单手就掀起长宽超过一公尺的铁门。
一只手撑着后铁门,而且中途没发出一丝声音。夏利瞪着这惊人的景象,足足呆了两秒才回神,犹豫的看向猎人。
用唇语道∶“先进去。”
铁门内是没有扶手的阶梯,夏利先用法杖确定每阶的距离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