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神职人员?”布莱克的问题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在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近一步说明自己问话的意思时,该隐却撇开了视线。
该隐知道他问的什么。
布莱克忍不住双手紧握。
果然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所以才会选择神职人员吗?而且,该隐知情。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布莱克正打算再次开口,该隐却先问了:“你今天打算待在教会吗?”
“没有。”布莱克摇摇头,解释:“穿修士袍只是因为,我想说要去跟主教们报告昨天的状况,正式点比较好。”
该隐转身:“那么先回去,我再告诉你。”
“喔、嗯。”布莱克跟上。
布莱克与马丁和神父打了声招呼之后,与该隐一同离开了教会。
两人走在回程路上,该隐少见的先开了口:“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其他想问的?”
“昨天,后来出现的那两个血族说的话,你有听到吗?”布莱克点点头。
“嗯。”该隐肯定。
布莱克回答:“‘为什么会找上我’。”
“嗯。”
该隐的回应简短的让布莱克无法确认,这是同意等等会一并告诉他原因,还是只是表示他有听到。
布莱克想了一下,决定不追问这点,而是把疑问一次全部告诉该隐:“还有一件事。”
该隐偏头。
“你刚才跟米迦勒大人说的,‘就算惊动他’的他,指的是谁?”布莱克问。
毕竟该隐前一句话,是不会供出米迦勒。
布莱克实在不认为有谁被惊动后,会需要该隐处理,而实际上是能够与米迦勒相提并论。
与米迦勒相提并论?
一个布莱克不愿意意识到的名字浮上心头。
那是所有神职人员都不希望提到的名字。
“路西法。”该隐平淡的回答:“或者该用你们对他的称呼,恶魔撒旦。”
脑中的名字被肯定,布莱克蓦然停下脚步,不敢置信:“为什么?”
“等等一并解释。”该隐却依旧回答的平淡。
布莱克不能理解他的平静,该隐刚才的意思是,如果惊动了那名恶魔,他要不借助米迦勒的力量自己解决:“可是该隐,他是......”
“我知道。”该隐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充满着不愿意:“又不是不认识。”
等等?
不是不认识?
布莱克再次停下脚步。
该隐开口拉回他的注意:“这习惯要改掉,动脑的时候脚要跟着动。”
布莱克尴尬地迈开步伐。
但他还是比较在意该隐刚才说的话:“所以认识?”
“跟米迦勒那浑蛋都认识了。”该隐无奈。
“不要这样说米迦勒大人。”
再次下意识地反驳之后,布莱克才思考了一下该隐那句话的意思。
所以对他而言,跟路西法应该要比跟米迦勒还熟识?
没有等布莱克把疑惑问出口,该隐自己反而先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可是记载中的罪人。”
布莱克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抱歉。”
“嗯?”该隐却不解的偏头。
布莱克摇摇头。
看来这件事,该隐也早就已经归类在无所谓的情绪之中了。
该隐也没有问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真说起来,那两人的浑蛋程度大概是差不多的。”
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自己两个都不认识。
“那你会请加百列大人帮忙吗?”布莱克想起了加百列说的。
虽然不知道米迦勒介意的是什么,但加百列确实已经明讲了如果该隐需要,可以请她帮忙。
“我拒绝过了。”该隐没有改变自己的打算。
“你跟加百列大人的交情很差?”虽然在布莱克看来,应该是该隐单方面的在排斥加百列,一旦面对那名女天使,他的情绪似乎都特别激烈,脸色也没有好看过。
该隐瞥了他一眼:“不是很差,是糟糕透顶。”
布莱克乖乖闭上嘴。
他隐约意识到,如果再多问下去,就不是疑惑而是八卦了。
两人回到了该隐房间,让布莱克意外的是,沾到血迹的床单已经换掉,他的外套也折好放在床尾,房间内没看到昨晚穿的那件西装或是垃圾袋,用剩下的绷带更是已经捆好放在急救箱上。
虽然这些都是小事,但是算上该隐洗澡、剪头发,布莱克猜他还是对着镜子自己来的,还有包扎的时间,其实他并没有睡多久就起来弄这些,然后去教会等他了。
该隐走到了桌前,翻起了叠着的纸:“坐床上吧。”
“该隐,你真的有睡着吗?”布莱克依言走到床沿坐下,然后开口。
“嗯。”该隐回答:“大概在你晨祷的时候。”
布莱克愣了一下:“睡着还是醒来?”
“睡着。”该隐看他:“你不是问我睡着?”
布莱克忍不住想抗议。
那个时间才睡着根本就等于没睡了啊!
该隐没有理会他想说什么的表情,只是拉开椅子坐下,将一张纸递给了他。
“你不是说没有写报告?”布莱克一边接过一边问。
“不是报告。”该隐示意他看。
布莱克低头,但刚理解了印入眼帘的第一句话,他就猛然抬起头,错愕:“教廷有人在跟血族联手?”
该隐没有点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布莱克在他的视线下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纸上。
如果是平常,布莱克应该会先在意该隐的字原来那么好看,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就连拿着纸的手都不由得收紧,隐隐在边缘留下了皱褶。
看完后,他沉默地把纸还给了该隐,然后低下头,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一时还没办法全盘接受该隐所写的事实。
该隐将纸扔回了桌上。
“所以,该隐你在第一天自己去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布莱克的声音有微微地颤抖。
“嗯。”该隐回应。
布莱克忍不住苦笑。
看来以为已经懂了该隐那种旁观心态的自己,真是太过自满了。
每当他以为自己的一个疑惑得到解答时,在那之后等着他的,却是更多的谎言跟计划。
现在,他知道了教廷人员被袭击的原因,也知道了自己之所以被那些血族特殊对待的原因,但他却开始猜测起了后面是不是有更大的、他还不知道的秘密。
他抬头看着该隐,问:“你不担心我真的被说服?”
该隐摇摇头。
布莱克苦笑。
又或者他不是不担心,而是根本不在意?
“第一,我知道这件事后,本来就打算之后要一起行动,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自己先提出来,有我在,不会那么简单让他们带走你。”该隐却平淡的开了口:“第二,你这人对信仰很死心眼,对‘善’很固执,从你主动去追抢匪就看的出来,你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说服。”
布莱克一时陷入了思考该隐对他的‘死心眼’跟‘固执’,到底是带着褒义还是贬义。
“他们已经动手杀害了数名无辜的教廷人员。”该隐看着他:“我认为无论他们的条件是什么,你都不会答应站在那边。”
布莱克无可否认的点点头。
就算是马丁亲自来邀请他加入也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误会该隐了。
虽然该隐说了自己并不在意,而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也是不在意,但是那不代表他同样放弃了去了解。
该隐了解他的程度,肯定比他了解该隐的程度来的多一些。
“那,教宗大人那件事。”布莱克的语气有些低落:“为什么明知道状况是这样,却没有更多的......更多对教宗大人的保护?”
“因为米迦勒是个很相信人类的浑蛋。”该隐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他相信那群跟血族联手的人,不会把亚瑟当成是目标,所以他根本没有派天使留意这件事情。”
而米迦勒不会出手,米迦勒不能亲自出手。
但这对布莱克是多余的认知,该隐并没有说出口。
布莱克则是在沉默之后,关心起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件事会有关于惊动路西法?”
“我手上的那个诅咒,是地狱的东西。”该隐轻描淡写的回答:“虽然我认为跟路西法无关,但我对其他恶魔动手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沉默。”
布莱克再次沉默。
血族跟教廷私下有勾结这件事,就已经够难处理、够让人担忧了,如果现在再加上恶魔。
该隐真的不打算向加百列请求帮助吗?
布莱克看向该隐。
“让加百列插手事情只会更麻烦。”该隐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平淡的解释:“与交情无关,而是她的作风。”
如果路西法只是对他出手感到意外,而本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该隐很乐意解释自己出现的理由。
虽然不能说这样就不担心了,但他也没有什么话能够说服该隐,当越了解这件事,他似乎只是越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如果加百列在场,她肯定是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就先向路西法动手的那个。
毕竟过了几个世纪了,米迦勒还是没有让那个天使温柔一点啊。
布莱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