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蓝如洗,洞庭湖上微风吹拂,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仿佛情人的眼睛,散开浓浓的温情。
端木影坐在船头,望着湖水,听着舱里的琴声发呆。
没想到离开京城一年多了,想起当初被那女人抓进皇宫严刑拷打的情景恍如隔世,可心底的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这一年来,她费尽心思,呕心沥血,为的就是明年开春乾隆下江南,如果她记的没错,这乾隆是经常下江南的,只要略施巧计,她相信定能让大鱼上钩。
而她手中的鱼便是小楼,这是她一年前在苏州大街上救的女孩,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吸引了她,虽然一身麻衣,卖身葬父,脸上的纯和真却义无反顾的使端木影救了她。
虽然没有要求她为奴为仆,但小楼愿意跟着她,甚至愿意帮她复仇。
于是,她当了那块玉,买了这艘画舫,然后长时间停泊在洞庭湖畔,夜夜教她吟诗作对,将她从小学到大学记得住的诗词全教给了她,然后请人教她学古筝,教她练声音。
渐渐的,小楼成了小家碧玉,出落的亭亭玉立。
她会跳舞,跳起来宛如彩蝶翩翩;她会吟诗,出口成章,声若黄莺;她会弹古筝,琴弦一拨,宛如行云流水,飘荡在洞庭湖面;她会下棋,棋艺高超,不露痕迹。
便是这奇女子开始广邀才子佳人上画舫谈笑风生,夜夜笙歌,她的歌舞不仅吸引了当地的名流富绅,甚至声名远播,一直流传到京城。
莫允善和六皇子永瑢便是慕名而来,然后与小楼相谈甚欢。
但听那湖面悠扬的琴声流淌,婉转的歌声随风飘散。
端木影回头看了一眼舱里飘拂的蓝色轻纱,唇边一抹戏谑的笑。
原来这位被乾隆降袭的贝勒爷也喜欢风花雪月,也喜欢吟诗作对,难怪他自称九思主人,又号西园主人。
只是,她没想到永瑢就是那天出现在莫允善家门口的贵气青年,而他也是允善的挚友。
所以,她起身准备回房时便碰上了莫允善,四目相投均是一震。
“莫公子……”声音颤栗,端木影不知所措。
端着酒杯,莫允善似也非常意外,一别便是一年多,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她在这画舫上做什么,难道为了生活她……
手指无端的有些颤抖,他目光一敛,淡淡道,“原来是你。”
听着他冷淡的声音,端木影全身凉到了脚底,自嘲的一笑,紧了紧被微风吹起的衣衫说,“是啊,没想到会再见我吗?”
“有缘总会相见,无缘即使见了又如何,”仰脖将杯中的酒饮尽,莫允善觉得那冰冷的液体不仅流进了他的胃,也流进了他的心。
“莫公子,我累了,后会有期,”拔步欲走,端木影发誓再也不会见他。
偏偏,允善拉住了她,醉意熏然的说,“既然你能从别人,为何不从了我?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纳你为妾!”
啪!
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也打在端木影心上,她望着这个心里奉若神明的男人,美好的感觉不断下沉,“莫公子,请你尊重我的人格,我虽然没有你富裕,却不屑于攀龙附凤!”
“是吗?”他捂着脸,讽刺的笑,“那你在这洞庭湖畔的画舫上作什么?难道是为了游湖?”
“女人离开男人未必一定就过得悲惨,我靠这酒水赚取微薄的利润,并不见得会输了自己。”端木影释然,原来他以为自己沦落了风尘,难怪会有方才的话,倒是她误会了。
“你真的只是赚取酒水和赏钱?”莫允善靠近她,低低的问。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端木影却很喜欢闻,因为在这个时代,莫允善是她唯一觉得顺眼的男人。
凤眸眯起,她笑问,“不然你认为我以何为生?”
莫允善没有回答,目光却渐渐迷离。
舱里的乐声还没有歇,永瑢仍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嗜诗如命,断不肯轻易离开。
反正要在苏州留宿,莫允善不介意多留几晚。
只是,他更介意身边陪着的人。
于是,他邀请端木影去岸上走走,
没有拒绝,端木影不否认对他有好感,毕竟他于自己有恩,况且,他比现代很多明星更帅。
他们漫步在苏州的小路上,拱桥上,却半晌没有人说话。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允善终于想起这句话,其实他一直都想问,可每次见到她都问不出口。
“复姓端木,单名影字。”
“端木影……”他喃喃的念,语若梦呓。
“不好听吗?”端木影轻笑。
“怎么会,只是这姓很少,我第一次听说,”允善洒开折扇,然后轻轻的摇,轻轻的扇,眉宇间的儒雅与贵气令人闻之欲醉。
端木影一直笑,因为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仿似春风拂面。
她想起自己被他喂药的情景,脸上不由一红。
“想起什么了?”莫允善停下脚步,凝望着她的脸。
难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端木影一怔,倒不如如何回答才好。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允善拉着她走进一个路边的凉亭,然后坐下来问。
“我?孤身一人,飘泊天涯而已。”
“你没有亲人了吗?”允善有些意外,深隧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怜惜。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端木影的目光望着远处,她忽然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好像附近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这种感觉使她的血液都凉透了,难道又是那个女人?
“应该没有?”
“你不是救了我吗?可是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不失忆才怪,”她假装四下张望,眼角的余光却落在转角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他穿了件黑色劲服,五官挺立,眼深幽怨,目光始终没移开过她的脸上。
“你记不起自己的家人了?”允善愕然,“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葛太医医术高明,或者能够帮你。”
“不必了,记不记得有关系吗?”
“也对,只是怕你的家人此刻正在到处找你。”
端木影用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隔着轻纱却见那男人转身离去,背影沧桑。
难道他不是皇后的人?
她还在揣测,允善忽然起身说,“对面的酒楼生意很好,因为酒好菜香,我们去尝尝吧。”
她点点头,然后跟着他的脚步穿过长街,进了那间叫做“太白居”的酒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