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她醒了……”耳畔传来男子的声音,然后大脑里再次传来一阵难言的痛楚,痛得几乎爆炸。
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一遍遍问,可是却没有答案,想睁开眼睛,偏偏又被全身的痛楚弄的怎么也睁不开,除了继续躺着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一股浓浓的疲倦传递开,她再次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她觉得自己像是坐在马车上,身子一直在颠簸,然后唇边一湿,有清水灌溉过来,她赶紧贪婪的吮吸,将清凉的水完全吞于炽热的喉咙下。
全身的痛楚似乎减轻了许多,但双眼还是无力睁开,除了再次睡觉她仍然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么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觉得浑身有点力气了,而这时唇边传来一股浓烈的药味,很苦很苦,她皱眉,本能的想抗拒,可偏偏有人将苦药往她嘴里灌。
从小到大,她生病几乎不看医生,她怕吃药怕打针,最重要的是她怕疼。
可现在,她不知道是谁强迫她喝药,但她一定不会喝。
于是,她咬紧了牙关,任药水从唇边溢出,一直流到脖颈里。
“公子,药吞不下去,怎么办?”一个无助的声音传来,她微微一愣,然后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是朝着她的方向来的,虽然轻微,每一步的力道却不轻。
“让我来吧,”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抹自信。
她在心里冷笑,只要我不喝,你能怎么样?
于是,她继续咬紧牙关,准备抵住又一轮的苦药攻击。
只是,这次来的不是苦药,是一双温润的唇,湿湿的,暖暖的唇贴着她的双唇,一股电流迅速在全身流窜。
她惊呆了,竟忘了抵抗。
那苦苦的液体忽然就从她的口腔里流入,然后滑过她的喉咙,直接进了她的胃部。
这下,她完全怔住,然后费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眉如剑,眼如月,白皙的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里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筋,最重要的是他那一双眼眸,幽深暗黑,仿似一潭池水,深不可测。
唇角轻扬,这男人带着一抹戏谑的笑,目光却一直盯着她没有移开过。
“你……”下意识的摸了摸唇边残留的药痕,端木影的脸红到了耳根,“你居然用嘴喂药?卑鄙!”
“卑鄙?”男人皱眉,似乎不爱听这个字眼,站起身,拂了拂藏青色的华丽衣衫,他甩了甩身后长长的辫子说,“如果我不卑鄙,你就会死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十天十夜。”
“十天十夜?”端木影怔住,有这么久吗?
“鄂松,让葛太医再给姑娘把把脉,不是说醒了便无生命之忧吗?”男人说着起身便走,宽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房间里。
端木影从迷茫中惊醒,四下打量这间房,几乎就有些惊叹。
古色古香的房间不论桌椅还是床窗,均是上好的红檀木所制,翠蓝色的纱帐罩住了这张华丽的床,那明媚的绣着山水画的屏风便将这房间一分为二,窗外有个花圃,开的灿烂的花正在风中起舞,摇曳多姿,而窗前挂着串铜铃,风一吹过,铜铃便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十分悦耳。
一个穿着清穿的小男孩慢慢靠过来,看怪物似的打量她半晌,然后喃喃的说,“公子真是的,捡了这么个人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背景,还照顾了十天十夜,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你说什么?”端木影忍着全身散发的剧痛好奇的问他,“什么老爷和夫人?这是哪儿?”
“这是京城的莫府,你是我家公子救回来的,当时你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若不是公子悉心照顾,又用千年人参替你续命,只怕你早已……”打断接下去的话,小男孩瞥瞥嘴,有些不屑,“不过我家老爷和夫人就快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收留你呢。”
他说着便欲离开,端木影忽然抓住他飞扬的小辫子问,“那现在是什么年份?这是哪里?”
“哎哟,好痛好痛……”拉回辫子,男孩瞪着她,愤然说,“现在是乾隆二十八年,这是京城啊,你是不是失忆了?”
端木影沉默了,心里如浪花翻涌,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就穿越到古代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有想明白,总觉得这中间有些古怪之处,可是怪在哪又说不出来。
吝子浩,紫凝,你们怎么样?是生是死?和我一样穿越了吗?
她在心里呐喊,眉宇间早已是一片愁绪。
在太医的调理下,七日后,她终于可以下床了,虽然那些药还是很苦,可为了自己的身体,她也只能吞下去,闭上眼睛,捏着鼻子往下灌,看得那个叫鄂松的书童目瞪口呆。
而这几日,她再也没见过那位公子,那个长得俊美却高傲的公子,听鄂松说,莫家是经营丝绸生意的,因产品上乘,深受王孙贵族常识,又受官府青眯,长期为官府及皇宫供货,莫夫人是八旗家的女儿,因为有父兄撑腰,在府上地位显赫,便是二夫人柳婷见了她也不敢说错一句话,唯恐惹祸上身。
莫夫人膝下有三女一子,三个女儿均出嫁,嫁的都是名门贵族,愈发使得莫府地位尊崇,加之她的儿子莫允善从小便得乾隆帝宠爱,与宫里的阿哥们一同享受太傅的说教,因而文武全才,又可自由出入深宫,与皇子们交情甚好。
二夫人本是戏子,因红满京城而被莫老爷看中,纳入府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产下一女取名宝硕,后因身体不好没再生育。
偌大个莫府只有莫允善一名男丁,可想而知他有多受宠了。
端木影想起那天他居然用嘴喂药给她喝全身便如针扎一般,没想到她穿越来的初吻便被人夺走,还是那个目空天下的人。
“姑娘,我们夫人要见你,”鄂松的话使她险些跳起来,目光落在他脸上,确定没有疑点才讷讷的问,“你们夫人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呢,不过夫人听说公子将你从江南带回来,还用了十几颗千年人参为你续命,又请宫里的太医替你诊治,总算把你的命救回来十分震撼,于是让我来唤你。”
鄂松的神情诚恳,绝无谎言。
端木影的头又开始痛了,看来真是避无可避,幸好她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就算赶她走也不至于会死在外面,起码她有手有脚。
一念至此,整了整衣衫便随鄂松来到前厅。
宽敞的大厅里,一位雍容华贵,身穿绿色锦服的妇人端坐堂前,面容祥和,想必就是莫夫人了。
“莫夫人,”看过清朝的电视剧,这点规矩端木影还是懂的,只见她盈盈一拜,目光含波,看起来婉约动人,温柔似水。
其实,她心里已经骂翻了天。
该死的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整我?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还让我差点死一回,究竟你想干什么?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她依然保持着笑容。
“嗯,你还比较识大体,”莫夫人端起茶杯细抿一口,然后一指旁边的座位,“坐吧,我想跟你聊聊。”
“遵命,”缓缓退到一旁坐定,端木影笑的很假。
这是职业病,作为一名业务员,她只有每天笑,不这样怎么能骗得客户买下保单?不这样她哪来的高收入?
“姑娘叫端木影?”莫夫人的问话传过来,她点头。
“那姑娘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为何身受重伤?为何坠落在那冷崖之下?”
冷崖?
她一愣,什么冷崖?
见她迷茫的表情,莫夫人的眼神更加深隧,端茶的手似乎也有些冰冷。
“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似乎是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端木影,其余的,真不记得了……”干笑两声,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失忆也许是最好的掩饰,希望这只老狐狸不要再问下去。
莫夫人哦了一声,果然没有追问,然后再抿一口茶,沉声说,“端木姑娘,本来我们莫府宽敞,也不在乎多住一个人,只是……只是这允善眼看便要被皇上赐婚,万一被未来媳妇得知他为了你从江南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还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只怕这误会……不好解释了吧。”唇角堆笑,语声清冷,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冷酷。
端木影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目前为止她能去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该去哪?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莫夫人忽然搁下茶杯,然后缓缓朝她走过来,脚步轻盈,手中的丝帕如蝴蝶飞舞,待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忽然贴近她的耳畔说,“只要你肯离开允善,我给你一笔钱,够你下半生生存之用了。”
“什么?”她完全怔住,然后一股被侮辱的感觉涌上心头,脸上堆的笑容立即凝固,“对不起,夫人,我跟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你不必如此,他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要你们府上的钱,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起身,她冷冷的扬起了下巴,然后挺直脊背往外走,神情高傲,宛若一枝冬天里的寒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