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大明帝都,五军都督府府衙大堂之中,张维贤缓缓的使用茶杯盖拨动着手中茶杯。
“呼~”
轻轻吹了吹茶水,吹散了茶水之上的蒸汽。
“魏公公点齐人马来本都督这里,是所为何事啊?”
张维贤不咸不淡的话,让魏忠贤瞳孔猛的一缩。
看着那端坐着丝毫不慌宛若一切大局在握的张维贤,魏忠贤阴恻恻的笑道:“新城侯干的好大事,你的事儿发了,跟着咱家,去一趟东厂如何?”
听魏忠贤的这番话,张维贤反倒是大大咧咧的从主座上站起身来,看着魏忠贤怡然不惧道:“魏公公,本都督做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说的,是指哪一件?”
张维贤此时不慌是不可能的,毕竟魏忠贤怎么论,在天启帝面前的关系都要比自己更近。
虽然说自己执掌京营,可这京营基本就是一帮老弱病残。
虽然说自己执掌五军都督府,名义上可以号令天下所有的兵马。
但是说个老实话,张维贤很清楚,如今顺天府内的人马拎一块,都不够东厂的番子们加上锦衣卫的人揍。
毕竟,大明京师,承平日久。
没咋训练过的战士们咋和成天打家劫舍的锦衣卫东厂番子打?
更别提像是羽林,像是大汉将军这些本就是花架子的人马了。
但是张维贤更清楚,在和自己同为天启帝托付过来辅助监国王爷朱由检的魏忠贤面前露怯,自己将会满盘皆输。
今日的皇城,一如以往的平静。
魏忠贤此时找上门来,更是带上了东厂的大半番子,他是想要做甚?
张维贤仔细思考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做什么错事,更没有做什么违背天启帝意愿的事情。
既然这些事情都没做,那么老魏太监就不可能拿自己开刀!
毕竟,魏忠贤是忠于天启帝的!
看他那一脑袋灰白的头发,张维贤就能猜到老魏太监这段时间到底有多么的勤劳。
既然魏忠贤是忠于天启帝的,那么魏忠贤没理由会过来跟自己掀桌子!
拿捏住了这一点,张维贤难得的硬气了起来。
这个时代,能够正面硬钢魏忠贤,还能够阴阳怪气回去的人,可实在是少之甚少。
东林党那滚滚人头,可还没有烂完呢!
魏忠贤被张维贤这么一怼,两眼骤然眯了起来。
“好家伙!这张维贤老奸巨猾!居然还偷偷干了不少的事?看来此人,绝不能留!”
心中心念一闪而过,魏忠贤嘻嘻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还请张侯爷跟着咱家走一趟!”
“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要弄得太难看,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张维贤冷哼一声道:“魏公公,想要拿下本都督,你首先得要拿出来实据!同样是陛下所托之人,本都督可还需要负责整个京畿的治安呢!”
这话一出,魏忠贤两眼骤然睁大。
“好你个张维贤!你居然还敢拿陛下来压咱家?”
“你怎么好意思的?”
“张维贤!你还敢说你要负责整个京畿的治安?王爷都带着人马出城剿匪去了!”
“有一支蒙古土匪不知道为什么绕开了居庸关杀到了白羊口所,咱家三个时辰之前就给你发了话,让你派兵去绞杀!”
“可直到现在!咱家一点动静都没看到!陛下交托给你我的殿下,你就这么让他轻身去剿匪?”
“那可是穷凶极恶的鞑子!”
听到魏忠贤这一连串的质问,张维贤也惊呆了。
这事儿,他真不知道!
魏忠贤在这种事情之上,当然是不会弄虚作假的。
天启帝给他的命令,可是第一优先级别。
天启帝不在京师,监国王爷朱由检也在诸多大臣的辅佐下,将大部分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不说多好,至少稳定住了大明如今的局势。
可是朱由检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居然带着人出去剿匪了?
还没通过五军都督府的调遣?
“信王殿下哪来的兵?”
张维贤稳不住了,面色一变,低声呼和道。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咱家哪知道?咱家只知道做陛下安排的事情,陛下将五军都督府交给了你,咱家也就只能拿捏住东厂了!”
“偌大京师,区区四五百人,那些豪门大户谁拿不出来?”
“而且,咱家可是听说了,殿下出城之时,用的可是你张侯爷的令牌!”
“怎着?侯爷不想当了,还是相当你的国公爷?”
张维贤手按椅背,双眉紧缩道:“可是老夫真的不记得,老夫什么时候将令牌下发给了他人。”
“老夫,也真的没有接到消息,有五百人出城!”
“魏公公,咱们都是陛下的人,这事情,老夫也没必要对你弄虚作假才是!”
“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好弄虚作假的?”
称呼的转换,代表了张维贤的服软。
毕竟这事儿确实大。
万一朱由检出了点什么事。
那京师可就要变天了!
更别说天启帝一旦回朝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服了软,可是如今属下人还在,张维贤却也没有露怯。
经过了这么一番简单的交流,魏忠贤倒也看出了张维贤的话里话外和他的动作神态不像是作假,心思也稍稍的平和了一点。
场中的气氛也不像一开始一般的剑拔弩张。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魏忠贤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大堂中咱家要和新城侯谈点事情!”
“给咱家把门看好了!把耳朵,堵好了!”
眼见东厂番子和五军都督府的士卒从大堂撤出。
魏忠贤走近几步,在张维贤耳边低声说道:“张侯爷,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不知情?”
张维贤眯着双眼,摆了摆手道:“老夫真不知情!此事定然有人瞒着你我!而如今的顺天府中,能够做到瞒着你我,还能够调兵遣将送信王殿下出城的人,可就那么几个!”
“如今咱们两个都在了,也都没了嫌疑,那么嫌疑最大的,是谁?”
听张维贤这么一番解释,魏忠贤长叹一声,坐在了张维贤旁边的椅子上。
“骆家父子!陛下亲手将他们抬上了如今的高位,陛下又怎么不对他们做一点防备!厂卫厂卫,如今咱家的东厂,也压不住锦衣卫了!”
“张侯爷,你怎么说?”
张维贤眼中闪过一抹厉芒,低声道:“走!老夫也点上人马!咱们一起去包围了骆家父子的锦衣卫衙门!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