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乌兰哈目光炯炯看着天启帝道:“陛下,奴才有方法联络到任何一个此时在建奴贵族各部的乌拉那拉氏族人。”
“其中自然就有大妃阿巴亥!”
“奴才此前应允陛下,可以将多尔衮和多铎兄弟带出大金并非是虚言,奴才不仅仅见过他们,还和他们有着一层叔侄的关系在。”
“在他们年幼之时,奴才甚至还抱过他们。”
“至于衮代之死,其实奴才也有所耳闻。”
“衮代大概率是死于流言蜚语后的自杀!”
“那段时间里,奴才听皇太极曾经多次在和宫中宫女打趣之时,调侃过衮代和代善的私情。”
听着乌兰哈的说辞,朱由校眉头挑起。
代善这哥们,可真是一个人才。
作为努尔哈赤的儿子,能管不住下半身到这个程度,也真的是没谁了。
哦不对,好像还有个跟大玉儿不清不楚的多尔衮。
虽然说建奴中有着父妻子继,兄死娶嫂等一系列习惯。
可是代善在努尔哈赤活的好端端的时候,一连勾搭俩后妈。
这种骚操作还着实是少见。
而衮代之死,在朱由校所翻阅过的记载中,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诸如自杀,诸如莽古尔泰弑杀,诸如努尔哈赤赐死。
可是联想到在后来皇太极弄死了莽古尔泰之后,对衮代甚至沙济富察氏进行的残酷打压以及对两家之间的多次联姻背景的删改来看。
衮代之死没准还真就和皇太极有关。
毕竟皇太极所做的欲盖弥彰之举,是真的多。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朱由校呵呵一声道:“那就等此战之后,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不过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朕原本以为如今的建奴既然已经建国,自号大金,那么在如今大明尚在的情况下,建奴内部的问题不会有这么多。”
“可没想到,建奴本身内部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局面。”
八旗子弟的腐朽,果然不是什么一夕之间就开始的。
后世还有不少人在寻思,为什么武德充沛的鞑清,会在短短一百年不到的时间里,腐朽到那副模样。
现在朱由校明白了。
合着女真还没入关之前,就已经蝇营狗苟了,建奴的内部,早就已经乌烟瘴气了。
甚至看似和和气气的爱新觉罗家兄弟,实际上都已经是各自攻击到了一个不堪入目的地步。
代善勾搭后妈,皇太极放谣言坑兄弟,阿敏因为他爹的身份被忌惮,莽古尔泰因为没脑子,担上了弑杀生母的骂名,名声扫地。
这四大贝勒,塑料兄弟,居然能够撑到十几年后才开始分崩离析,朱由校反而对皇太极的评价高了不少。
至少皇太极拉拢人心,摆布人性的手段,还是极强的。
不然也不至于能够在努尔哈赤死后,能够压服他的那些兄弟们,让金国可以一致对明,拧成了一股绳。
不过甭管皇太极的手段如何,在眼下,皇太极还是翻不出朱由校五指山的。
毕竟被天启帝生擒,而且剃光了全身毛发的这一份屈辱,皇太极能够忍得下去那才是奇怪的。
更别提如今的皇太极,虽然已经逃出了牢笼,可是从他被放走到袁崇焕为金国提供消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天启帝安排下去的剧本罢了。
队伍在大凌河岸停下,在小冰河期,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之下,这本该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大凌河,却出现了多处冰封的情况。
甚至这冰封的,还很厚实。
很多地方的冰封,都足以让战马奔驰而过。
食盐加速溶解,只是其一。
大量骑兵同时奔驰而过引起的共振乃是其二。
而其三,则是这注定会发生在大凌河冰面上的一战中,将会泼洒而出的战卒将士之血!
三者齐下,冰面必崩!
只是这冰封的河岸,给了朱由校几丝感慨。
拍了拍马,看着面前那被冰封的大凌河。
朱由校不禁慨然道:“这大凌河滚滚而去,不知带走了多少英雄豪杰的血!”
并非是朱由校不想快一点结束这个乱世,快刀斩乱麻的平定天下。
而是一旦步子太大了,其中将会出现的纰漏,其中将会被忽视的细节,终究会堆积到一块,最后爆发出来。
就比如说如今的陕西旱灾,如果想要简单粗暴的解决,这很容易。
杀一些江南富户,抽调他们的粮食去赈灾即可。
可是当这些粮食吃完了呢?那又该如何?
朱由校很清楚这小冰河期还会持续多久,朱由校更清楚,如果没有将如今宫内有种子的土豆番薯玉米等高产耐寒作物推广到天下的话。
也许几年之内,天下能够安稳,但是又能安稳多久?
谁都说不准!
毕竟原本历史上,那被很多人吹捧的康乾盛世,在朱由校看来,不过是红薯盛世罢了。
若非农民起义军攻破京城,将北京城皇宫中库藏的那些种子带了出去,又在兵败一片石之后带了回去。
就以建奴渔猎民族外带常年待在辽东的那个情况,建奴哪能知道京师中的宝库藏着的种子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朱由校瞥了一眼身后看着被冰封的严严实实大凌河处于沉默思考当中的乌兰哈问道:
“乌兰哈,你可知道,为何朕要争,为何努尔哈赤要争,为何蒙古人也要争?”
猛然间听到天启帝问题,乌兰哈从沉默中缓过气来,瞪着双眼看着天启帝问道:“陛下,这么厚的冰封,我们该如何解冻这寒冰?”
说完这句话之后,乌兰哈才反应过来天启帝也对自己发出了提问。
揉了揉自己的大光头,乌兰哈迟疑道:“陛下,老奴酋当初带领我们骑兵,是说为了复仇,但是奴才知道,老奴酋其实是为了生存。”
“凛冬已至,伴随着族中祭祀们的说法,这次的凛冬将会持续几百年,如果女真不能寻找到一条新的生路,那么女真将会被白山黑水彻底埋葬。”
“所以老奴酋选择的生路,就是扩张,就是掠夺,就是争!”
“至于陛下和蒙古人,奴才不知在争什么,但是想来,大概也是因为各自的立场,各自的生存而争才是。”
朱由校听着乌兰哈的回答,哈哈大笑道:“没错,生存!”
“求生,是生命的天性,生命总会找到出路,而如今,则正是大争之世!”
“大争之世,朕不但要争,还要争的光芒万丈,争的万人敬仰,争的天下在朕掌中,由朕掌握日月旋转!”
“大明山河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为之折腰,朕,就是要守好这个江山,这个天下!”
“乌兰哈,你问朕如何化开这大凌河的冰封,朕告诉你!”
“热血和食盐!还有战马踏地所引起的震动!”
“这,就是朕要在大凌河设伏的原因!”
“能够最大化减少我方损失,对阿敏产生最大的伤害的方式!”
“这一局,牛刀小试!”
“也算是朕在辽东的布局,彻底进入执行阶段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