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着。
方舟停在了恐怖的欲蛇海岸上,这艘方舟是李长夜的灵魂化成的。
人们找不到上船的方法,便从烧毁的木屋里找来了绳索。
绳索就是拿来用的嘛。
他们接过绳索,伸手一抛,绳索的钩牙便狠狠的卡在了船上,那人又拽了拽,确保绳索是安全的挂在船上之后,便向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迅速的爬了上去。
看着钩子刺破船体,一个又一个人顺着这倒刺的伤口爬上了那艘方舟。
明的心便狠狠的揪了一下,钩刺扎进李长夜的灵魂里,也像是扎进了明的心里。
那连接李长夜与孩子们的绳索,此刻竟成为伤害李长夜的利器。
你们,你们……不要在上船了……
此刻的十几岁的明孤独无望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大人在船上踩踏着,蹦跳着,欢跃着。
你们不要再踩他了。
恍然间,明的世界仿佛失去了力量,他像是又回到了为了同伴讨饭的日子。
那群大人总是打看不见的地方,明好不容易养好的伤——那肺部又开始火热的疼了起来,说句话就像是在撕裂自己的身体一样,灼烧感侵蚀着他的喉咙。
明呆愣的向前走了两步,踏进了欲蛇海的浅滩,他不再畏惧欲蛇海的痛苦,因为这反而让他更加悲鸣。
当这艘方舟,这个灵魂都浸入到欲蛇海时,会是怎样的痛苦呢?
明抚摸着船体,像是可以听到李长夜最后的轻语。
“你喜欢的船……我已经帮你造好了。”
那个总是嘲笑他们异想天开的大叔,这一刻真的将那艘梦中的船造了出来,他从不食言,只是……偶有例外。
明像是失去了力量,瘫倒在了欲蛇海中,躺在了李长夜曾躺过的位置,无边的痛苦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淹没。
这不是我要的……
人们踩踏在船体上,发出的吱呀声像是木屋里那个木门稚嫩的响声。
木材该拿去建房的,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我不想要离开这里了,我想要我们的家。
明在欲蛇海里闭上了眼。
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欲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李长夜分不清他到底想要的是家还是牢笼,而明也不清楚自己当初想要离开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快!快把那孩子捞起来!他掉进欲蛇海了!”
闭上眼时,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
再睁眼时,船已经消失了。
明还是没能登上那艘梦中的船。
“你可算醒了。”身旁过铁平笑眯眯的说着,身上是让明有些熟悉的勒痕。
“你捞我上来的?”
明想起来了,这勒痕和他当初捞起大叔时的勒痕很像。
“嗯,我捞的。那些大人不敢下水。”过铁平憨憨地笑着。
明又看了看身边,连同过铁平在内,都是当初木屋里的孩子。
“你们怎么都没上船?”
也不是都没上船,明四处看了看,最小的如渊好像不在这里。
过铁平挠了挠头,老实地说:“也不是都没上,如渊他还是上船了的。”
明松了口气,还好如渊上船了,不然没有一个孩子上船的话,大叔……他牺牲的就没有意义了。
“我要去皇城中心那边看看大叔留的字……”明掀开被子,就要往皇城那边跑去。
他失去了大叔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
过铁平却看着明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叔,哪个大叔?”谷
孩子们感觉自己似乎有印象,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明忽然呆楞住了。
他环顾着这几个孩子,孩子们看他的眼神,他既熟悉又陌生,那是看主心骨的眼神。在没有大叔的时候,孩子们一直都是这么看他。
但有了大叔之后,大家都只是孩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看他了。
明感觉自己肺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该想起来的,巫家的秘法一直是这样无情,或者说……无私。
被忘记,是每一个施展秘法之人的宿命。
明立刻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只留孩子们不知所措的留在了被烧毁的木屋。
风雪在木屋外肆无忌怛的吹着,像是要给烧毁的木屋致命一击,随着李明的不断奔跑,慢慢地,风雪趋向了平静,四周重新出现清亮的光,风雪的迷雾逐渐散去。
李明不断攀爬着,终于爬到了永禁之地最高的城墙上。
他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的欲蛇海。
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这片孤海上有着一艘方舟在缓慢的行驶着。
不会有人忘记你的,至少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在初次在木屋聊天的那个夜晚。
明是这样说的:“如果我有家人,我肯定会一直一直记得他的模样!”
我不会食言的!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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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结束】
【你可以选择一个天赋将其作为常驻天赋:「被束缚的生命」、「不屈的斗者」、「永远滴神」】
「被束缚的生命」:给予生命,失去自由。
「不屈的斗者」:要么平庸,要么斗争。
「永远滴神」:电竞天才。
“选择「不屈的斗者」”
【游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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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清晨。
欲蛇海木屋处。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李明摊在木制的躺椅上,唏嘘不已。
他依稀记得以前发生过一起大事,这永禁之地少了一半的人,都跑出去了。
自那一段时间之后,再也没有人拦着他们这群孩子打工了,尤其是在那个什么巫难死了之后,他们活得轻松多了。
不知不觉就混成了这永禁城里的老人。
“你有空在这边感慨,不如去给那雕像抛个光。”李重开从一旁的木屋里走了出来,颇有些怨言的说道。
没经历重开前,倒也不觉得有啥,现在只觉得这雕像多少刻的有点丑了。
“哟,这不是偷听鬼吗?起这么早啊?”
李明肆无忌惮的调侃着李重开。
因为昨晚上李明对着雕像饮酒时,被李重开笑称哭鼻子鬼,所以李明赶紧抓住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李重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对李明一下子有了父亲般的包容。
虽然二十多岁的人包容几百岁的人有些离谱。
“你倒是挺记仇。”
“那当然,我记性超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