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符韫玉手下密探近一个月的奔波搜寻下, 他们最终将符韫维存放鲛人眼睛的地点锁定在了如今已经被废弃的炼丹阁内。
而鲛人在民间的街坊传闻中一直以“神兽”的形象出现是有道理的,这正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有祛祸辟邪的作用。
若是符韫维一直持有着鲛人的眼睛,那么在这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下, 符韫玉也很难彻底扳倒对方的势力,因此拿回鲛人的眼睛对她来说同样刻不容缓。
只不过,根据她手下暗卫提供的信息,符韫维似乎在炼丹阁内设了重重机关并且派了许多侍卫把守, 因此要偷偷潜入还是件难度不小的事情。
于是这一天晚上,她叫来了贺恒,同时召集了自己手下人, 决定商量一下夜闯炼丹阁的具体事宜。
此时, 符韫玉站在众人面前说道:“今夜潜入炼丹阁取回鲛人眼睛一事事关重大, 我们务必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所以我需要几位身手了得的人自告奋勇。”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人群中几名身手了得的暗卫纷纷上前请命。
然而就在符韫玉选完人之后,她却看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的贺恒一直拿手指着自己,一边指还一边冲她挑了挑眉。
符韫玉:“......你什么意思?”
贺恒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意思是我。”
“这整个皇宫中你还找的出第二个身手和我一样好的人吗?”
符韫玉没有理睬他这句话,而是问:“你要去?”
“对。” 贺恒点点头,“我一定要亲自把乔然的眼睛拿回来才能放心。”
听完他这话后,符韫玉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倒不是担心贺恒的身手问题, 毕竟对方是能一拳把墙砸穿的男人。
她就是有些担心按照贺恒跳脱的性子, 难免不会惹出些事来。
但是看着对方那副信誓旦旦一脸“你不让我去,你们一个都去不了的表情”,符韫玉还是妥协了。
她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出发前好好协商一下,执行计划的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
贺恒却是丝毫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出岔子?我先回去一趟,午夜十分再来找你们。”
说罢,他将双手负于身后,自信地跨过门槛,准备先回一趟临渊阁嘱咐小鲛人晚上要一个人好好呆着......
将近子夜十分,贺恒与符韫玉手下的密探在炼丹阁的后院会和,准备开始执行他们的计划......
而与此同时,另外四个身着黑衣的人同样出没在漆黑的夜里。
他们轻车熟路地绕过弯弯绕绕的重重小径,来到了临渊阁的殿门前。
入了夜的伟岸宫殿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唯余蝉鸣,天空上挂着一轮弯月,散发出几丝稀疏的光线。
可就在这时乌云再次聚拢了过来,将天空上唯一的那点亮光也给遮住了,大地再次被阴影所笼罩。
队伍中为首的那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殿门,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形状特殊的暗器,在将暗器扔入殿内的瞬间他拉下了上面的搭扣。
伴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暗器顶端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迷雾,那烟雾很快便在临渊阁的大殿中散播开来。
下一秒,那人重新合上殿门,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用非常恭敬的语气说道:
“殿下,这是属下特制的迷药,药效极强,不出半刻钟,殿内一切会呼吸的生物都会昏迷过去,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机把那条人鱼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
闻言,符韫维却有些不放心,“你这药效到底有多强?别到时候把他变成一条死鱼了。”
自从那日李俞告诉他贺恒在临渊阁内圈养了条瞎眼的银尾鲛人并且还宝贝得很之后,符韫维一下子就悟了......
原来贺恒是在玩人鱼情未了的把戏。
如果贺恒喜欢这条鲛人的话,那么那天他对自己仇视的态度也就有了解释,毕竟是他把鲛人的眼睛给挖掉的。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符韫维立即就将目标放到了乔然身上。
对方越是宝贝那条鲛人,他就越是想要贺恒体验一下痛苦的滋味。
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拿这条鲛人来要挟对方的话,贺恒会作何反应呢?
上次他一拳把墙给砸裂了,那这次是不是要把墙给打穿了?
一想到乔然不见之后对方或许会产生的各种暴跳如雷的反应,符韫维就控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
就在这时,张三——也就是符韫维刚才投放迷药的下属,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不会的,您放心。这迷药只会让他不省人事,并不会要人性命,我们只需在这门外等到迷药的劲退去,便可进去。”
闻言,符韫维点点头,和身边的几人一起退到了某处隐蔽的角落等着迷药的劲道过去。
几人在门外等了许久,
约莫一个时辰后,符韫维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扭头催道:“张三,你这迷药的药效现在算是散了吗?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散了,散了,现在应该是没问题了。” 张三一脸陪笑地看向符韫维,说罢他轻轻地推开了临渊阁的殿门......
而此时的临渊阁内,小鲛人正熟睡在贺恒特意命人给他做的蚌床上,对刚才殿内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触感粗糙且尖尖的物体碰了碰乔然的手臂,引得他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
乔然不太想理会这令人烦躁的移动,又把脸埋到蚌里准备接着睡,
紧接着手臂又被碰了一下、两下、三下......
见状,小鲛人烦躁地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咬着他的鱼尾想把他叫醒。
这回,乔然彻底睡不着了,他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从蚌床上起身,出声问道:“怎么了?”
下一秒,刚才那种熟悉的触感再次一前一后地碰了碰他的后背和鱼尾,似乎是想把他推开这个地方。
乔然伸手一摸,便摸到了鳄鱼粗糙的吻部和颗粒状的鳞片。
“小鱼,怎么了?” 乔然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自己养得好好的宠物鳄鱼怎么今天夜里会一反常态地把他吵醒。
可紧接着,殿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嘀嗒!嘀嗒!”的脚步声,见状,小鲛人立即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陌生人的脚步声,并且对方的人数还不少。
殿内发出了如此明显的动静可却没有引来任何下人的查看,这个奇怪的现象不禁让小鲛人眉头一皱,他不难推测出此时的临渊阁内可能出现了一些状况。
想到这他伸手搂着两条湾鳄缓缓地潜到了一堆莲叶下面,准备静观其便。
这两条湾鳄原本是皇帝命人送到贺恒后厨那里赏给他吃的奇珍佳肴,但是这件事被乔然知道了之后,他就跑过去找贺恒商量说能不能不要把它们给吃了,可以把它们当宠物养起来,毕竟贺恒之前就说过要找几个宠物来陪他的,现在这不是正好吗?都不需要再去海鲜市场买了。
贺恒一听,当即摇了摇头,“这么危险的鳄鱼怎么能用来养啊?你就不怕你睡着的时候被他们撕成碎片?”
可乔然却再三和他保证那些海里还有河里的动物都非常听他的话,以前他在海里的时候大鲨鱼都是他的好朋友呢,就两条湾鳄而已,一点都不危险的。
紧接着,小鲛人又拉了拉贺恒的衣摆,用撒娇的语气“耍赖”道:“小鱼和小鳄很乖的,它们不会咬人的。”
贺恒一听,好家伙,连名字都取好了,还叫“小鱼”和“小鳄”,那自己能不让他养吗?
于是这两条湾鳄便被放到了临渊阁的人造河渠,从此和乔然待在了一块。
只不过,保险起见贺恒还是和他约法三章,如果小鱼和小鳄一旦出现了咬人的行为,立即就要被处理掉。
乔然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便在贺恒震惊的目光下拿大鳄鱼当起了枕头。
结果事情倒真如乔然所说的一样,那两条湾鳄竟真变成了乖乖的宠物,贺恒每天早晚派人给它们喂两桶鱼,其余的时间鳄鱼不是在打盹就是安静的呆着乔然旁边,也从来没有咬过人。
到了晚上它们一向很安静,从来不会在乔然睡觉的时候将他吵醒,可今日小鱼、小鄂却一反常态地把他给叫醒了......
没想到竟然是府邸里来了不速之客。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有人点燃了油烛。
并且似乎是因为知晓此时的府邸中并不会有人来阻拦他们的行动,他们的脚步听起来很放肆,交谈声也毫无遮掩。
乔然只听一声音粗旷的男人率先开口道:“殿下,那条鱼就在这个池子里,估计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只要把他给捞起来就行。”
乔然:“.......”
他大概能猜出男人口中的那条鱼就是自己,并且他们极有可能用了点手段让府邸中的下人都晕了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水下的生物却没有产生作用。
下一秒,
另一道男声响起,“我怎么没看到?鱼晕过去了,不应该浮在水面上才对嘛?”
“啊,这?” 张三挠了挠头,“也许他比较沉呢?”
乔然:“......”
在听到“他比较沉”时,小鲛人的手下意识的狠狠揪了一把水下的海草。
紧接着,伴随着“嘀嗒!嘀嗒!”的响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见状,乔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潜在水底等着对方的进一步动作。
虽然对方人多且非常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宫廷刺客,但贺恒命人建造的这片室内的水域非常深,有将近三米的深度,且人工河渠的一端直通天池湖。
若是换作陆地乔然必然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可这一旦到了水里那就不好说了。
这一刻,符韫维举着手中的油灯站到了湖边,他抬眸向前方望去,只见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光的池水看起来愈发得深不可测,就好似一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深渊一般,看得人有些发怵。
幽暗的湖面上还浮着一堆荷叶与莲花。
此刻,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气氛变得愈发诡谲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蛰伏在湖底深处伺机而动似的,并且他根本看不见鲛人的踪影。
望着眼前有些骇人的景象,符韫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忽然失去了靠近的欲望。
他转头朝张三和手下的人说,“你......你们过去看看。”
“是......遵命。”
说实话,张三心里也有点发怵,毕竟听说这鲛人不是一般的动物,那可是神兽啊,好像还带了点邪性,再说之前符韫维把这条鲛人的眼睛给骗走了,对方难免不会心存怨恨。
但是太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一时间只好带着另外两个手下走进了池边,用竹竿拨开了莲池中的荷叶。
就在他们拨开荷叶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却突然泛起了一阵猛烈的水花,几滴冰凉的湖水溅到了张三的脸上,让他整个人蓦地僵了僵。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符韫维的喊声将张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张三一转头,只见符韫维正伸手指着湖面中朝一侧快速移动的水波和水面下若隐若现的银色鳞片,神情激动道:
“在那里!找到他了!”
听到他这话,其余三人立即脱下了外衫,穿着一身潜水服就准备往人造河渠里跳。
在张三即将跃入水中的瞬间,符韫维却拉住了他,
“等一下......你不是用了迷药吗?为什么这鱼还是会动的?”
“这......殿下......” 张三回答得有些吱吱唔唔,“或许它不溶于水吧,我忘记做水溶性测试了。”
说罢,为了防止符韫维继续追问,他猛地一下就跳到了湖里。
冰凉的湖水刺.激得张三打了个寒战,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银尾鲛人早就跑没影了。
于是他只好像个无头苍蝇似地拨开层层水草向前方游去。
在水下,张三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眼前的景象都变得非常模糊,一时间有些难以锁定目标。
可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受到前面的莲花堆里有东西拨开了莲花的根茎、游了过去。
虽然水下一片乌漆麻黑的,张三看不真切那东西的具体模样,但他明显看到了一条游动的尾巴。
除了鲛人还能是什么呢?
想到这,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游了过去,并且在靠近莲花堆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以防打草惊蛇。
下一秒,张三猛得一把抱住了前面正在游动的物体,与此同时他浮出水面大口地喘着气道:“逮住你了!”
可就在这时,他感受着怀里的那条“鲛人”坚硬的触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鲛人这么硬的吗?
背上还有凸.起的刺状鳞片?
就在张三大脑发蒙的这短短几秒内,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岸上也传来了符韫维的惊呼,
“草草草!你看看清楚你逮住的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张三猛地低头一看,却与湾鳄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对了个正着.......
原来他正骑在一条约有两三米长的巨大湾鳄身上。
这一瞬,张三的魂差点没被吓出来,“啊啊啊啊!”
他的尖叫声瞬间回荡在整个大殿之内,与此同时湾鳄猛地张开了上颚一个翻身直接咬住了张三的双腿,开始在水下死亡翻滚了起来。
“我艹”
绝望之中,张三只能向还在岸上呆着的符韫维求救。
“殿下,救命啊!!!”
“草!”
符韫维看着被鳄鱼咬住了双腿,正在水下迅速死亡翻滚的张三一时间也束手无策了起来。
这他要怎么救啊?
情急之下,他只能冲对方吼道:“那个.......你想想办法,别让它翻滚,它就咬不动你了。”
然而此时正在水浪中激流勇进的张三瞥了眼面前近有两三米长的巨型湾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咳!咳!......这我怎么让它不翻滚啊?”
“草。” 符韫维忍不住又骂了一声,“那你要不试试抱着它一起翻滚?”
“哦哦哦!”
就在这时,符韫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冲他大喊道:“你试试抱住它的脑袋反向翻滚看看能不能把它的脑袋给拧下来。”
“......”
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支离破碎的张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
“一起下来吧你!”
说罢,他在极速的翻滚中拉住了符韫维的双脚将对方一起拖下了冰冷的湖水。
“草!”
这是符韫维此生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紧接着他和张三一起剧烈地翻滚了起来。
一个人的翻滚变成了两个人的翻滚......
而在河渠的另一头,乔然闻着空气中愈来愈浓的血腥味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让小鱼和小鳄把这些人吃掉并非他的本意,只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意图并不简单,他们可能不仅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甚至想要用自己来要挟贺恒。
事已至此......只能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命。
乔然正准备游过去看一眼情况到底变得如何了时,他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步伐变得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愈发的急促了起来,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愈发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除了这股血腥味以外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那味道明明很淡却还是让人感到刺鼻,并且好像是从那群人进来的一刻起就存在于临渊阁之内了,只不过他当时待在水下所以并没有察觉到。
而这个时候,乔然感觉自身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浑身上下都变得滚烫,他鱼尾上的鳞片正在逐渐退去,似乎正在慢慢变回双腿。
“砰!砰!砰!”
他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连带着呼吸的节奏都被打乱。
“唔~” 小鲛人有些无力地趴在池子边,急促地喘着气。
这会儿,他总算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异样的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啊?
乔然微张了张薄粉的唇瓣,说出口的却是支离破碎的音节,
“唔~”
他难受地哼了哼,挣扎着想要从池子里起身,然而腿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好几次明明差一点就能离开湖面了可最后却又无力地摔倒在池边。
这一刻,小鲛人将脸贴在冰冰凉凉的池砖上,他感觉浑身上下的那股灼烧感愈发的明显了起来,难受得都快要哭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发.情啊?
鲛人与其他动物不一样、与人类也不一样。
鲛人没有固定的发.情期,他们只有在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之后才会发.情,并且在正式结合了之后会将其认定为自己的终身伴侣,直至死亡将他们彻底分离。
喜欢......喜欢的人?
这会儿,小鲛人的脑袋晕乎乎的,他回想起族内长辈与自己说过的话,长睫蓦地颤了颤。
想到这,乔然下意识地轻声呢喃了一句,“喜欢的人......”
跌跌撞撞之下,他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贺恒的卧室。
身体陷入柔软床铺的那一刻,乔然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贺恒平日在自己手心写字时沉稳的动作,还有他每一下温柔的触碰......
这一刻,小鲛人的指尖攥了攥身下的被褥,他嗅着男人熟悉的气息,轻声呢喃道:
“原来.......喜欢的人是大柱吗?”
丑时三刻左右,贺恒顺利地带着小鲛人的眼睛回了临渊阁。
他很想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乔然,但与此同时也担心对方恢复了视力后对他的看法会改变。
并且,贺恒不是村里的哑巴“大柱”这件事也必然会暴露。
总不见得他用黑布裹一辈子的脸吧?
贺恒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日后掉马的一天,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之后,他的心里却愈发的不安了起来。
他心中的思绪乱得不行,
建立在欺骗上的感情......真的有未来吗?
此时夜已深了,贺恒心中错综复杂的思绪却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
他只感觉整个人又困又烦躁,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躺到床上去睡一觉。
然而在贺恒推开殿门进入临渊阁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却迎面扑来。
这让他打了个寒战,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向前望去,只见殿内的油灯都被熄灭了,池边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并且在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之后竟然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就好像这是一间没人居住的鬼宅一样。
贺恒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他拿过桌旁的一盏油灯手忙脚乱地将油灯点燃,随即疾步冲到了湖边。
原本清澈见底的湖面此时却飘着一股浑浊的血水,他低头仔细一看,竟连一片乔然的鱼鳞都没有找着儿,再一看,只见两条鳄鱼正惬意地趴在岸边打着饱嗝儿。
贺恒当即就慌了,他也不顾自己是不是个“哑巴”了,一边大喊着“阿然”一边沿着河渠跑了起来。
可是当他都在大殿中跑完了一圈后,湖中也没有传来任何乔然的回应。
这一刻,贺恒只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就像是被放在了零下一零五度的氮气中泡过了一样。
他看着还趴在那里打饱嗝的小鱼和小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的小鲛人不会被这两头鳄鱼给吃了吧?
这一瞬,无边的懊恼和绝望涌上了贺恒的心头。
都说了......说了不要养这么危险的宠物!
乔然怎么就不听呢?
一想到这两头鳄鱼很可能把自己心爱的小鲛人给吃了,贺恒气坏了,他也不顾这两头湾鳄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大上许多,直接一个箭步冲过去掰开其中一条鳄鱼的嘴,冲它怒吼道:
“草,把我的阿然还给我!”
而此时被他掰开嘴的小鱼正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试图把手伸进他嘴里的男人。
它也不知道贺恒在发什么疯。
这男的是饿了吗?
饿了自己去找吃的啊!
干嘛要从它嘴里掏???
小鱼有种一口咬下去的冲动,但是它转念一想,乔然平时总是嘱咐他们要对人类友善一点,尤其是那个叫“大柱”的男人,有时候还会和它们两个念叨念叨“大柱”有多好,反正平日里不是大柱长就是大柱短。
结果......就这?
但是小鱼一想到乔然的嘱咐,它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在心中告诫自己要隐忍......要隐忍。
不能咬这个男的。
下一秒,贺恒似乎是因为没有从它嘴里掏出什么东西从而改变了策略。
这回他抓住了鳄鱼的尾巴把小鱼整个倒着拎了起来开始不停地来回抖它。
鳄鱼被他慌得七晕八素的,有点想要骂娘。
但“痛失所爱”的贺恒此刻似乎是有些魔怔了,他完全无法冷静地思考就算他从鳄鱼的嘴里弄出了点什么,但那还能是完整的乔然吗?
是生鱼片还差不多。
而就在这时,他的卧房里似乎传来了阵阵泣音。
“大柱呜呜~”,
那声音还隐隐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急了。
贺恒一时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会有人在哭啊?
但那一声一声的呼喊声却一直没有间断,听得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贺恒下意识地松了手,他愣怔地站在原地,想道:
难道是因为上天也看不过去他的悲惨遭遇,所以开始替他哭泣了吗?
与此同时,
“啪!”得一下,被贺恒扔到地上的小鱼终于忍不下去,它看着眼前这个站在原地发呆的男人,长尾一甩把他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贺恒被鳄鱼的尾巴扫了个趔趄,因着惯性猛得向前扑了过去,好在经过房门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门框。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贺恒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柱......唔~”,房内再次传出了一声泣音。
大床上的被褥凌乱,小鲛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堆他的衣服。
此时乔然正把自己裹在一件他的宽大外衫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穿。
贺恒的衣服只粗略地盖到了小鲛人的大.腿.根上方一点,他白皙而光洁的一双长腿完全暴.露在外,那一处的白皙皮肤中还透着一抹艳丽的薄粉。
他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贺恒的衣服堆中轻轻抽泣着,好像那样才能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见状,贺恒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走到塌边,伸手拨开了床上的那堆衣物,将小鲛人捞了出来。
在男人掌心触碰到的时候,乔然敏.感地“唔~”了一声
因着这个动作,披在他身上的宽松衣衫一下子从肩头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小鲛人圆润而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乔然本能地想往男人怀里靠,他浑身上下都渴.求着对方的安抚。
但是小鲛人没什么力气,身上的温度又烫得惊人,刚从床上撑起来,又无力地跌了下去,只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冲贺恒说道:
“我好......难受啊~”
“你抱抱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要当法外狂徒。
另外,取名要谨慎,一想到然然和恒宝那个的时候要喊“大柱”的名字,我就有点后悔当时取名太过随意,应该叫他“贺英俊”的,起码比“大柱”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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