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但是自己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那点骨科水平,没办法帮助到朱黑子。
朱黑子的岁数比自己大哥要大一轮,现在也是四十多马上五十的人了,加上常年下地劳作,身上基本没有二两肉,干干巴巴的。
“黑哥, 你这骨头碎了,得送你去医院做手术,”杜衡半蹲着身子,认真的对着朱黑子说道,“你这最上面的这根小腿骨, 最少碎成了两块, 还有一根估摸着也断了。
我开车拉着你, 咱们先去你家拿身份证和医保卡, 然后我直接送你去中医院骨科,那边有我同学,让他给你看看。”
朱黑子疼的脸都有点发青,但是听杜衡说完,却是猛的摇头,“不去,不去大医院,打个石膏,在家躺几天就好了。”
“不行啊黑哥,你这要是骨折了,打个石膏还行。但是我刚才摸的时候,就能摸到两个比较大的碎块, 这个必须动手术的。”
朱黑子犹豫了一下,“那做个手术得多少钱?”
杜衡看朱黑子的模样,再听他说的话, 当下就明白, 这是被钱给拿捏住了,“那你等一会, 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站起身,杜衡拿出手机给靳赞打了过去。
“嘿,兄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要请我喝酒吗?”
“问你个事,小腿胫骨断了,做手术大概多少钱?”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那边的靳赞就认真了起来,不再是油腔滑调的说话了,“断了?你大概描述一下。”
“胫骨碎了两块,腓骨暂时还不知道情况。”
“这样的话,那就要上钢钉固定了,最少一万五。”
“报销前吗?”
“报销后。”
“怎么这么贵?”
“这还贵啊,我这给你算的钢钉还是国产的,要是进口的钢钉更贵。”
杜衡叹口气,“那其他医院呢?收费差不多?”
“都差不多,也就三四千块之间的差距,但是我们应该是最便宜的。”
“行吧,谢了。”
挂断电话,杜衡对朱黑子就说明了收费。
而朱黑子听完之后,立马开始摇头,“算了,不去了,你帮我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就行。”
杜衡直接皱起了眉头,“这怎么能行。骨头碎了,要是不恢复原位,你以后走路就得瘸着走,而且还轻易好不了。一万多块钱你要是没有,我借给你。”
朱黑子还是摇摇头,“不了,太多了,我还不起,你就给我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就行。”
主动给人借钱,人家还不要,总不能说借给你不用还吧?
这时东子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悄悄的拽了一下杜衡的衣角,并且使眼色让杜衡往后。
杜衡疑惑,但是看着东子有话要说的样子,还是慢慢的跟了过去。
“怎么了东子哥?”
东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朱黑子,然后小声的说道,“你别劝朱黑子了,他是真的没钱,而且他也还不起钱。”
杜衡和朱黑子不是一个庄的人,再加上自己常年在外面工作,只是能认识他,却不是很了解他的家庭状况,“怎么了?”
“他們两口子前年盖房子,听说借了五六万块钱,现在都还没还完呢,而且这两年地里的收成你也知道,朱黑子两口子现在就是够吃够喝,哪有钱看病啊。”
杜衡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再没钱,那也不能不治啊。
现在是骨头碎了,又不是只是骨折。
如果只是骨折,那以后可能就是瘸着走路,但是骨头碎了不弄好,搞不好这条腿直接就废了。
听着朱黑子低低地呻吟,杜衡转身走了回去,“黑哥,这样吧,咱们先去卫生院,给你拍个片子看看情况,到时候我们看情况在做决定。”
说完,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招呼大哥一起把他架到了自己的车里。
朱黑子临上车却猛的喊道,“我骡子跑了。。。。”
杜平拍了一下他伸出来的胳膊,“放心吧,我们去给你找回来,你家里我们也会安排好的。”
等到杜平说完,杜衡给大哥说了一声,一脚油门就往卫生院而去。
到了卫生院,杜衡把朱黑子交给了这周值班的余海廷,让他带着人去做检查,也只有他能操作那些机器。
不到二十分钟,余海廷就进来,脸色很是严肃。
“院长,直接让市一院来接吧。”
“怎么了?”
“你从电脑上看吧,已经传过来了。胫骨碎了两个大块,还有三个小块,腓骨骨折,有错位。”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这比自己刚才摸的情况要严重很多啊。
看来这回朱黑子是真的要受个大罪了。
点开电脑看了一下,和余海廷说的差不多,杜衡叹口气,“你先给上点药吧,我好好想一想怎么弄,他这情况有点复杂。”
余海廷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而坐在办公室的杜衡却是陷入了为难中。
朱黑子现在家庭情况,给他借钱,那就别指望着能还了,而且看人家的意思,好像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如果卫生院有做手术的条件和技术,自己这边直接给做了,费用什么的也好说,大不了自己给填了,一万多也不是很多。
但问题就是,自己这边现在没有这个技术和条件。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保守治疗,直接给打个石膏,可问题是一样的,自己现在骨科的那点水平,这种创伤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够保守治疗的。
做了,就是在害人。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系统奖励。
名震一方(已开启)。
有效治疗1516/1000例(进行中),奖励骨科专精.(可领取)
有效治疗1516/1000例(进行中),奖励五官科专精.(可领取)
有效治疗1516/1000例(进行中),奖励药物专精.(可领取)
(注:以上奖励每领取一项,重新开始计算。)
有效治疗1516/10000例,每月补助200000元。
系统任务在过去的两个月,已经完成了一个小项,但是杜衡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到底该领取哪一个。
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直接选吧。
如果系统奖励的骨科专精能用上,那就是朱黑子的运气,如果系统奖励还是不能解决他的问题,那就送中医院吧,让靳赞帮帮忙,自己帮朱黑子把这钱掏了。
关好门,抽搐开始!!!
但是这次的抽搐,不光是脑子抽搐,就连手臂都没放过,而且时间比以前也长了几分钟。
几分钟后。
杜衡轻轻的晃了一下脑袋,这次不是很疼,但是脑袋特别木。
重要的是,自己的两条胳膊非常的酸,而且麻,就像是过电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衡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
脑子能动了,胳膊也能动了。
和以前一样,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很多知识,这并不稀奇。
但是这次为什么胳膊会抽搐?
活动了一下手臂,好像没什么变化。
也不对。
杜衡又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灵动的手指,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
嘿,难道这系统不光送知识,还会连同配套的一起给弄全了?
把脑海里的知识一起过了一遍,没有找到做手术的技巧啊、注意事项啊之类的东西,全是人体骨骼的基本结构和特点,还有一些手法之类的知识点。
杜衡看看自己的双手,默默的叹息一声,看来靠走捷径是当不了手术大咖了;如果自己真的想上手术台,还得自己去学,去练。
虽然按照现在脑海中已经融会贯通的知识,自己要多练练,找个老师跟着学学,相信很快就可以有收获,但是只要一想到用那把锋利的小刀,像是割猪肉一般的拿人开刀,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心里发颤。
想想还是算了吧,心理这关过不去,如何敢拿刀割肉?只要敢抖一抖,自己从救人就得变成害人。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不过就现在脑中的知识缓缓划过,杜衡对于解决朱黑子的问题,也是有了把握。
纯手法推动碎掉的骨头复位,这就是这次最大的收获。
至于后期的骨骼恢复,愈合速度慢,那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没有这次的奖励,配点加快骨骼愈合的药材,手拿把攥的事情而已。
心里有了底气,杜衡再次点开了电脑上的影像,仔细的观看了起来,直到完全烂熟于胸,才起身往楼上的病房走去。
刚到病房门口,就碰上了出来的余海廷,他是一脸的郁闷,“院长,这个病人怎么回事啊,我是说死说活,人家就是不转院不做手术,还死活嚷嚷着要出院,难道他就不想要他的那条腿了吗?”
余海廷怎么都想不通,“如果碎掉骨头不复位,任由这么乱糟糟的恢复,他这条腿以后别说瘸着走了,他拖着走都费事。”
看到余海廷气愤的模样,杜衡轻声说了一下朱黑子的家庭情况。
“这家人欠钱的欠太多了,现在不想再欠钱,也不想欠人情,怕以后还不起。”杜衡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
余海廷嘴巴张了张,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尝试给他手法复位吧,把碎掉的骨头推回到原位,然后石膏固定。”
余海廷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目光。
他是对杜衡的医术很认可,甚至是崇拜,但是这也仅限于内科方面,骨科可是和内科完全不是一回事。
现在用纯手法把碎掉的骨头恢复到原位,这可不是说对病理和药理理解的透彻就能行的,这是要用大量的实际动手经验来堆积的。
不过杜衡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而且就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反驳。
患者自己不愿意动手术,手法复位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总不能让病人自然恢复吧。
“老余,你会麻醉吗?”
余海廷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范围的局麻,我还行,但是这个病人,按照院长你说的,应该是要做下半身的麻醉吧,这个我不敢做。”
杜衡抿了一下嘴。
不要麻醉也能做,但是朱黑子就得受老牛鼻子罪,估计能把他疼的生不如死。
想了想之后,杜衡给周义贤打了个电话,想从他那边借一个懂麻醉师的人过来,要是专业的麻醉师,那就更好了。
周义贤和杜衡这边,经过上次那个肺心病的病人之后,关系似乎进入到了一个蜜月期,双方的合作是非常不错的。
杜衡这边刚说完,那边的周义贤就同意了,而且还真的给杜衡他们请了一个专业的麻醉师过来。
趁着等麻醉师来的这段时间,杜衡让余海廷把朱黑子的片子打印了出来。
这毕竟是第一次做手法复位,杜衡必须小心,他要一边看着片子,一边给朱黑子做复位。
等人到了,正式开始的时候,杜衡没有着急复位,而是不断的触摸碎裂处。
这也就是朱黑子被麻醉了,要是没麻醉,朱黑子这会绝对有拿刀的冲动。
杜衡摸的很仔细,他努力从皮肤、肌肉的阻隔中,找出所有的碎块,不论是大,还是小,他都想找出来。
而刚才手臂抽搐的结果,这是时候也显现了出来。
自己不光是手指变的灵活了,最关键的,是触感比以前变得不知道敏锐了多少倍,片子上呈现出来的所有碎片,他都一一的找了出来。
原来这个敏锐的触感,才是这次最大的收获。
随后,杜衡开始了一系列让人看不懂的操作,推、揉、按、挤。
来帮忙的麻醉师,身边的余海廷,还有值班的两个护士,都是看的一头雾水。
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他们亲爱的院长,真能靠着纯手法,把碎了骨头恢复吗?
简陋,甚至是有点破烂的卫生院手术室,大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杜衡操作。没有视野的帮助,他们想给杜衡提供点帮助,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呼~~~~”杜衡终于直起了腰。
这种动手的感觉,比单纯动脑想药方的感觉,要累很多,但是却更有成就感。
拍片检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要不是片子上的骨头有明显的裂痕,他们手里还有之前拍出来的片子,他们都要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