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城高约一丈,甚是简陋,但极为雄浑,兀立在大道中央,两侧延伸入茂密的桑林,仿佛一座堡垒,却没有一座城门。WWW.tsxsw.COM
“***,”戎虎士大骂,“这是哪个部落干的?何时在桑林之中筑了一座土城?咦,不对……”
他话音未落,土城内一声呼哨,城墙上齐刷刷地冒出了上百名战士,弯弓搭箭,冰冷的箭镞对准了两人。戎虎士大吃一惊,这么近的距离,想避过上百支利箭的攒射,几乎毫无可能,不死也得重伤。
他大喝一声,跃下野牛,单手持刃,另一只手挽住野牛的双角,竟然硬生生把那头千斤重的野牛提了起来挡在身前。那野牛可倒了霉,被他骑乘殴打了一路,终于认命当了坐骑,却又转换了角色,成了一面大盾牌。
“你们是什么人?”戎虎士喝道。
城上的战士见他如此神力,不禁齐声惊呼,随后那群战士身后忽然现出一名身穿黑色丝衣的长须老者,那老者极瘦,脸上的颧骨几乎撑破了脸皮,支棱而出。他诧异地凝望着戎虎士,忽然道:“城下可是金天部的守护者戎虎士么?”
“不错,正是戎某。”戎虎士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旸谷之侧筑城,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那老者忽然大笑了起来,“误会,误会,戎兄,老夫乃是青阳侯属下,孔任。”
“哦?”戎虎士狐疑地望着他,“孔任?久闻大名。孔兄不陪着青阳侯在清化宫,到这里作甚?”
少奇听着他们的对答,一头雾水,什么青阳侯,清化宫,当真莫名其妙。那城上的孔任笑道:“青阳侯便在此处啊!戎兄进来便知!”
说完双手一握,随即一分,那雄浑高大的土城突然轰隆隆地从中间裂开,裂缝渐渐扩大,漫天的尘土中,整座土城中分而开,形成了一条一丈宽的“城门”!少丘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个孔任想必是土系的了,来大荒这么久了,从未见过土系高手,却不料居然有如此威力。当真可畏。”
戎虎士却毫不吃惊,只是叹道:“孔兄居然达到了移土成山的土系四劫境界,当真羡煞人也。”说完放下了野牛。可怜那野牛一落地便四蹄发软,瘫倒在地噗嗤噗嗤拉起了稀。
少丘掩着鼻子跟在他身后,问:“这个孔任,还有那青阳侯,都是什么人?”
戎虎士道:“青阳部落位于旸谷以西八百里,贲闻之山南麓,其都城名曰‘清化’。”说道这里,他压低了嗓音,道,“二十年前,帝尧的前任帝挚便是是青阳部落族君,帝挚在位九年,为政不善,将帝位禅让给其弟伊放勋,便是如今的帝尧。帝尧将挚迁到离旸谷不远的莘邑,封他为莘侯,后来莘侯病死在莘邑,他的后人继承了侯位,便称为青阳侯。青阳部落属土系,这个孔任乃是青阳侯手下的重臣,四辅之首,号称青阳第一高手。却不知他们到旸谷作甚?”
大荒间的爵位颇为复杂,君并不是爵位,任何一个部落之长都可以称为君,但东岳君、西岳君这四岳乃是炎黄中极高的官位,分掌四方,祭祀日月季节。
真正的爵位共分帝、氏、侯、伯四级。帝当然只有一位,而氏乃是一种尊崇的称号,当世除了太巫氏、少觋氏外,便只有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的直系后嗣可以称氏,帝也不可以随意加封。而侯、伯一般则是炎黄诸帝的直系子孙所能获得的称号,比如这帝挚退位后,帝尧便封他为莘侯,他死后青阳部落便把这侯爵继承了下来,而南岳君夏鲧除了南岳君的官爵之外,封号却是崇伯,比之退位的帝挚自然要低了一级。
这些少丘自然不懂,戎虎士一时之间也向他解释不清。两人说话间走入土城,孔任满面笑容前来迎候,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锦衣丝袍的华贵男子和一名黑色丝袍的美丽少女。孔任朝戎虎士寒暄几句,急忙道:“戎兄,我来介绍一下。”他指了指那名三十多岁的华贵男子,道,“这位便是青阳侯,姜铉,乃是故侯的长子。”
“什么?”戎虎士大吃一惊,“故侯?青阳侯故去了?”
“不错。”孔任满面哀戚,叹道,“三个月前已然故去了,已经向帝丘致了哀书,帝尧命姜铉继承侯位。”
那青阳侯姜铉哈哈笑道:“久闻旸谷戎虎士,乃天下第一巨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洪荒巨神啊!”
戎虎士就爱被夸,顿时满脸含笑,呵呵客套。孔任又介绍那位美丽的少女:“这位……”他犹豫片刻,道,“乃是我族的圣女。”
戎虎士不禁骇然,这青阳侯到旸谷做什么,怎么连圣女都来了?圣女,是七巫四觋通过诸神选定的继承人,在女曰圣女,在男曰圣者,地位极高,几乎便是候补的巫觋,一旦哪个大部族的大祭司职位出现空缺,就可以担任大祭司。向来圣女极少离开部落,除非有极为重大、干系部落福祉安危之事。
那美丽的青阳圣女年龄方幼,大约十五六岁,端的是美貌无双,明艳照人,若是轻轻一笑,只怕连夕阳的光辉都被遮掩下去了。但她颇为沉静,手捏巫印,盈盈一礼,却不说话。戎虎士急忙躬身施礼。他敢怠慢青阳侯,却不敢怠慢青阳部落的圣女,那是整个部落的荣誉所在,丝毫轻辱不得。
戎虎士也无关痛痒地把少丘介绍了一句,说是自己的属下。少丘望着那圣女,也不知怎的,忽然便想起了被烈火烧死的可怜少女,心里一阵哀伤:在巫觋争夺神权之下,这个美丽的少女,又将会面临什么命运?
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场面,手忙脚乱地见了礼,居然惹得沉默冷凝的圣女咯咯一笑,明如秋水的眼眸轻轻一瞥,少丘顿时心中巨震,如同被电光击中,一时窘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