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此时的样子谁都能看出来十分狼狈。
之前离得远没有看清楚，此时离得近了才清楚的看到青年的手伤的有多重。
不是简单的摩擦那种，简单摩擦出不了这么多的血。
但此时卫生纸挡着，看不清伤口的样子，只能看的出来很严重。
而且还伤在右手上。
此时那卫生纸完全已经起不到隔绝伤口和试卷的作用了，此时要是往试卷上写字，多半把试卷弄得血迹哗啦的。
常枫舔了舔唇瓣，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对……对不起。”
眼底浮现出几分愧疚，他没想到自己抢走车，会让青年摔这么重。这同学肯定是赶时间，赶这边的考试，跑的急所以摔了。
“对不起。”
常枫又说了一遍，掏了掏自己兜，他记得他好像带了一包纸巾。
陈默听到声音的时候偏头看到常枫的时候也愣了下，没想到会这么巧。
闻言知道常枫误会了，失笑着摆了摆手，小声回了句：“没事，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没事？
这血一直哗啦啦的往下流，他在这边都能闻到澹澹的血腥味，看着都牙酸感觉到那种神经性的疼痛。
况且受伤不是最主要的，现在正在考试呢，他手伤成这个样子怎么考？
从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纸巾递了过去。
“不用……好吧，谢谢。”
陈默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看到常枫愧疚地眼神，抽了抽嘴角，还是接了过来。
“真的不管你的事。”
他这种事体质，哪怕有车，多半该今天出事，还是会出事。
常枫抿唇，看着陈默撕开纸巾后，那一道不知道被什么划开，斗大的口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一看就是被锐器深入划伤的，都没法往里面看，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这青年的手是那种很好看的类型，就是骨骼修长匀称，说是拿去做手模都没有问题了，就显得这道子伤口格外的狰狞，让人不忍直视。
这还考啥子试啊？赶紧去医务室啊。
右手伤成这个样子了，根本没有办法写字啊。
“你这右手……”
陈默坐下的时候，随意的翻看了下试卷，这套卷子比之前的高数卷子有趣一些，不愧是温老师出的题，但是怎么说呢，还是简单了一点。
果然温老师对本科生还是挺温柔的，出的题目都是比较锻炼思维的，但内核其实还是基础题，就是绕了一点，和之前学长学姐拿给他做得卷子差不多。
陈默本来在看卷子，就一直看到一道让他无法忽视带着愧疚望向他右手的视线。
这目光灼灼的，陈默想要忽视都难。
“真不怪你……”
“可是你怎么写题？要不你跟老师说一声，还是去医务室吧。”
陈默笑着摇头，真的会很无奈，他就知道每次受伤后都会有这种情况，他真的只是伤口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大碍，这种外伤划破皮的疼痛跟以前一些伤口比真的就跟毛毛雨一样，之前老师没说他都没有注意到。而且他跟很多人说他们都不相信，他其实受外伤口恢复的很快，而且他的体质一直都不怎么留疤。
陈默感觉这大兄弟也怪有趣的，他真怕他能就这么盯着他一整场考试，为了证实这伤口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陈默当着常枫的面将右手握着的笔，换到了左手。
轻笑着，用口型极小声地安慰道：“没事，我左手也能写。”
陈默没说谎，他左手确实也能写字，以前无聊的时候练过，练着练着就会了，就是速度比不上赶不上右手，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常枫眼睁睁看着陈默将右手的笔换到左手，低头没有任何阻塞的写了起来，微微张大嘴巴，好半晌没有合拢。
好，好骚的操作……
“扣扣。”
恰在此时，监考老师走过来，在常枫的桌子上扣了扣。
“常枫，好好做题，别说话，我在讲台上就听到你俩在着聊天。”
“得嘞，老师，我这就闭嘴。”
常枫耍宝将伸手将自己的嘴巴像是拉拉链一样拉了起来。抿着唇表示自己这就闭嘴。
见到旁边那哥们还能正常答卷，常枫也就不担心了，正常低头写起了自己的卷子。
“你也别跟常枫说话了。”
监考老师又提醒了陈默一遍。
正是之前负责考生签名的老师，常枫他们班的班主任张婉萍。
她之前就对陈默有点意见，她是信工大三计算机系的系主任，作风一直很严苛。这个学生没有经过她，就被塞进来考试不说，面对考试的态度还不认真，计算机学院的你看大三的学生敢迟到，只有这个学生第一次碰到她监考就迟到。
要不是之前看他手伤的重，来的时候也很赶的样子，她多少会说两句。
现在考场上还和常枫说话。
常枫这学生能力她清楚，是她带的班级的班长，个人能力极其出色，计算机这一科更是经常帮院里出去大比赛，实战能力的，专业能力都算得上年级中最拔尖的几个。
就是人跳脱了一点，话痨且皮。
常枫说话倒是没什么，多难的卷子，他在年纪中的成绩也基本上是稳定的。但这迟到的学生就不一定了。
她之前看他填学号，看学号前两位好像还是大一的，她不清楚大一唐华怎么敢给他放到他们这边来考试。
温院长出题的难度他又不是不知道，大一到大三的要求，以及试卷难度那可不是层层递进那么简单。让这个大一的学生来考这场试，难道是听说参加大三大四的的期末考试，有被温院长收为学生的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张婉萍不知道是唐华自信，还是这个学生自信了。
陈默闻言轻笑着听话的点了点头。
“好。”
……
试卷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飘雪还在下着，楼下有人撑着伞走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教学楼走道上不时有巡逻的老师稳健的步伐声，和上厕所的学生焦急赶时间的奔跑声传来。
屋内一切都很近。
暖气开着。本来因为屋外寒冷，考试座位挨着暖气片的考生将手放到暖气片上烘烤，还很舒适开心，此时考到一半，逐渐都感觉有些热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哪怕再难的卷子，在这个考场里，学生们都会尽全力的钻研，比任何一次自己复习还要尽心尽力的去研究题目，会写的不会写的，此时都在找着各种方法去解题。
考场内很安静。
不像是数学考试，基本上大量的计算得出一个公式，或者数字的结果。这套卷子兼顾了计算和解答，基本上知道点都能写写。
教室开考后就只听到唰唰唰的书写声。
差不多在这场考试的时钟转到四十五分钟的时候。
陈默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活动了下左手。左手不常用，写字的速度不如右手。
但好在这套题不像是之前数学考试那般需要些很多字，加上因为这场考试后，还要在这边等着实践上机考试，陈默写的还蛮轻松的，也不着急。
写完的时候，这场考试的时间经到了一半。
因为闲着没事，出去也是等下一场考试，将卷子翻看检查了下，将其中几个他觉得好玩的题目，又换了几个其他的思路去解。
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将这套题玩了几遍后，差不多腻了，陈默才放下笔。
抬起头看了下时间，还没到一个小时，考试结束还要半个多小时。
因为放松下来，不太注意，受伤的伤口血沾到了一些到草稿上。陈默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有伤，看了看右手的伤口，想着现在去医务室买些外伤的药和创口贴还来不来得及。
正在陈默思考是去医务室一趟，还是继续在这边待着的时候，。
“扣扣。”
两声木击的声响在声旁响起。
张婉萍在讲台旁边坐着的时候就注意到陈默的动静了。一个考场的考生都在蒙头写，努力的答着试卷，只有他考试考到一半，就向后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的拿笔随便在草稿纸上写画着什么，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在答题。
以为就一会儿，这学生就该重新做题了。结果这十几分钟过去，他硬生生就没有再答过题。
忍了半天，终于在这学生，低头玩起自己的右手，还盯着发呆时，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来走到了青年身旁，抬手轻声扣了扣他的桌子。
“你试卷写完了？别浪费时间，好好答题。”
闻言，陈默抬头还有些发愣。
“啊？”
陈默脑子还没缓过神，下意识啊了声。
算了，还是去医务室一趟吧，不然下半场实验课考完，中午吃饭的时候叫白尹彤看到伤口，又得哭。
自从上次S省受伤事件后，他现在受伤不止防着老陈，也得防着自家女朋友。赶在小彤见到前，先把伤口包扎了。
“你试卷写完了吗？”
张婉萍皱眉又说了一遍。这学生怎么回事？真是越看越不喜欢。
不过，这回陈默听清了，忙应声点了点头。
“昂，写完了老师。我现在可以交卷吗？还有点时间，我赶着去医务室一趟。”
陈默说着站起身，将一整套的试卷和草稿都递给了老师，拿起笔袋，跟老师告辞后，就离开了。这种事他常干，已经习惯了。
医务室距离这边还是挺远的，比校超还远点，好在现在教学楼下停着的共享单车还是挺多的。
……
陈默离开的时候，常枫还抬头看了眼。
心中愈发愧疚，他就说这哥们忍不到考试结束，要是他手受伤这么严重，就跟老师申请这场试后面补考，直接去医务室了，这哥们是真能忍。
至于陈默说他写完了，常枫是一点点都不信。
这么点时间能写完个啥，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信的，他的自信不是自己给的，是一场场考试，一次次竞赛给他的。整个计算机系他唯独算是能看上的两个人就是赵宁和王宏毅，他们跟他一个班，大一大二的时候都是跟他一个路子的，到处打竞赛，是年级公认实力能排到前十的。只不过这俩人这学期背弃他跑去参加什么色盲矫正眼镜的项目了。
色盲眼镜他怎么想也觉得跟他们的学科一点联系都没有。
他这学期一直在专业内辗转找突破，而另外两人则是忙着跟专业一点都不相干的事情，说是没有差距是不可能的。一个学期的时间的，很长了。他们这种水平相近的，一个学期时间够拉开很多的差距了。
所以说，这个考场里，其实常枫是有绝对的信心的，哪怕这套题很难，他也有信心是速度和准确率最快最高的。
而他此时也基本上只能做到试卷上的进度和考试时间进度持平，他的脑子一直没有停下来思考，手可也一刻没有停下来书写。
陈默坐在他身边，他是看的最感觉最清楚的，陈默本来就迟到了十分钟，从开始写半个小时左右就突然停下来没继续写了，把卷子放到一边，拿起草稿纸就撑着下巴涂涂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所以陈默说他交卷的时候，常枫是一点都没觉得陈默写完了这张卷子。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张婉萍。
陈默讲卷子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张婉萍有一瞬间，一股火气直接冲到了脑子里。
信工学院计算机系大三的学生，在她的管理下还没有人敢这么态度随意的对待课堂和考试的。
唐华到底给她塞了一个什么学生！
本来这学生带伤考试，她还觉得这学生是值得教的，谁知道……
一瞬间气上头，没来得及说出话来，陈默就走了。
张婉萍气的，要不是因为现在在监考，都要直接去外面给唐华打电话了。
塞学生进来就进来，但这学生还是这个态度，她是真的忍不了。
因为本来就是计算机系的老师的，正好是教这一科的，张婉萍深吸一口气，火还没发出来，就推了推眼镜，习惯性拿起试卷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