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城毕竟是君子界的国都,虽然外面乱得一塌糊涂,但是城内倒是秩序井然。至少从表面来看,还是一片祥和的。不过藏在人们心底的那份恐慌和无奈,还是能够隐隐觉察到的。
在城南一处偏僻的酒馆,小欢子等人正围坐成一桌,几个人的目光不时飘出酒馆,落到斜对面那片围墙上。
如果从外边来看,围墙很长,蜿蜒一周,组成了一个八卦模样,每一处阵脚都有一对卫兵,守卫森严。据极乐童子说,这里就是专门关押各界囚犯之处,名为八卦营。既然白帝仙君的身份也是阶下囚,那么极有可能被关押在这里。
“光头,要不你先进去探探虚实?”小欢子抿了一口酒,向三光传音道。
“你的土遁都进不去,俺就更没咒念了。”因为仙石的事,三光犹自有些愤愤不平。
小欢子呵呵两声:“进去还不容易,只要你故意暴露身份,肯定能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
原来是自投罗网抓进去呀——三光这回算是听明白,当即没好气地嚷嚷起来:“这样的好事,还是你去最合适!”
“和尚你的修行太差劲,山不过来,我便过去。”小欢子又斟了一杯酒,然后很是潇洒地向上一扬,酒水凝成一道白练,飞向口中。
不料半道里伸出一张大嘴,一口将酒吞了,随后肥鸟刻意压低的声音就传过来:“你们在这大吃二喝,俺在百兽图里面干瞪眼。酒不进嘴,嘴就去抢,猪头你说的话果然有点道理。”
小欢子使劲一按,又将肥鸟送回百兽图,这家伙太显眼,而且嘴上还没有把门的,不宜露面。
三光也基本上领会了小欢子的意图,于是就暂放宽心,频频举杯。几个人从中午喝到傍晚,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店里的伙计都有点瞧不下去了,凑到掌柜的跟前:“这几个不会是吃白食的吧?”
掌柜的也心里没底,正值混乱之际,许多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什么样的怪事都有可能发生。于是吩咐伙计看紧点,别叫他们浑水摸鱼开溜。
酒馆里面的食客并不多,他们俩修为又不高,嘀嘀咕咕的当然瞒不过小欢子他们。三光这货最坏,又喝了几杯之后,看到外面有一个卫兵模样的兵士向酒馆走来,于是就晃晃悠悠站起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俺出去方便方便——”
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这时节,小欢子也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家伙太不仗义!”
三光瞪圆眼睛,摆出一副凶相:“主意是你出的,当然你留下来顶缸!”
小欢子也不相让,抓起桌上的酒壶,恶狠狠向三光砸过去。三光脑袋一偏,酒壶化作一道银光,飞向门口。
就在这一瞬间,门帘一挑,那个卫兵探出头来,只觉得一道寒光迎面而来,吓得他连忙运转护体灵气,将酒壶震开,却被淋了一头酒水。刚才小欢子扔酒壶的时候,就做了些手脚,酒水上都附着了灵力,以卫兵仙尊的修为,当然躲不开。
酒馆掌柜一瞧就明白了:这肯定是事先设好的活局,喝完酒假装打架,然后一个跑一个追,焉能叫你如愿,一下午吃了好几百块仙石呢。于是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将大门堵住,又假意给那名卫兵擦拭头上的酒水:“醉汉闹事,冲撞军爷,还望多多担待——没法子啊,外面谣言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能不乱吗!”
“你们几个大胆狂徒,寻衅闹事,活腻了是不是。上峰有令,严惩造谣生事之人,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那卫兵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当然要借题发挥,大抖威风。
小欢子和三光立刻蔫吧了,畏畏缩缩凑上前去,一个劲点头哈腰。那卫兵自然是指手画脚,吐沫横飞。
“将军哥哥,你就发发慈悲,放了他们好不好——”小青蛙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拉着卫兵的胳膊,不停摇晃。
虽然被小丫头从“卫兵”提升为“将军”,但是那家伙却毫不领情,一挥胳膊,将小青蛙甩到一边:“乱世用重典,统统带走!”
小欢子心中暗笑:这厮官不大,官腔倒是十足。于是一脸谄媚地凑到近前:“军爷,俺们都是良民,您老就高抬贵手呗——”
一边说着,一边在卫兵的“贵手”上一抚,几十块上品仙石就进了卫兵的袖子里面。
这家伙倒是识相——卫兵当然能感觉到上品仙石那种充裕的灵气,毫不客气地收进储物戒指。只是人心不足,还想多榨出一些干货。于是哼了一声:“高抬贵手,说得好听,本官素来两袖清风!”
小欢子当然听出弦外之音,于是又在他另外一只手上搭了一下,自然又送上一袖子仙石,正好凑成两袖仙石。
卫兵这才心满意足:“也罢,念尔等初犯,这次就网开一片。”说罢,两手一背,向店里踱去。淋了一壶酒,却换回上百块仙石,这买卖硬是要得。
掌柜的一瞧急了:“几位慢走,先把酒钱算算,小店本小利薄,概不赊账。”
“狗眼看人低,俺们还没喝好呢,以为俺们没钱付账是不是!”小欢子勃然大怒,一甩袖子,只听哗啦一声,身前堆了一座仙石组成的小山,几乎将整个酒馆平铺三尺。晶光闪闪,晃得掌柜的眼睛有点睁不开。
那卫兵一见,眼睛也直了,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这家伙是个有钱的冤大头,就应该再狠狠宰几刀啊!
小欢子神气十足地又挥挥手,将仙石收起:“瞧见没,老子有都是仙石,把你埋起来都没问题。还不去准备最好的酒菜,俺们给军爷赔罪。”说罢,又转向卫兵,点头哈腰道,“军爷,还望您老赏个脸——”
卫兵正眼馋呢,想不到这个傻小子自个送上门来,哪里还会拒绝,当即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本官一向喜欢与民同乐。”
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对方仙石的主意。眼下正逢乱世,别的都是虚的,只有仙石是硬头货。
于是,小欢子等人围拢着卫兵坐了,酒菜流水一般端上来。双方虽然各怀心思,但是表面却一团和气,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于大哥,俺再敬你一杯,还是你们这些当兵的好啊,处处受人尊敬。不像俺们这些平头百姓,虽然有点小钱,却活得胆战心惊,乱世人命贱如狗啊。”那个卫兵姓于名才,小欢子也就顺势叫他一声于大哥,并且开始给于才引路。
于才也极善于逢场作戏,当即将胸脯拍得啪啪山响:“朱兄弟,你要是相信大哥,以后就跟着我混,肯定没人敢欺负你!”
小欢子当然顺杆往上爬,激动地站起身:“大哥,以后您就是俺亲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同花!”
当——两个人撞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如果有外人来看,还以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呢。
“大哥,从今天开始,俺鞍前马后,愿意当一名马前卒。”小欢子又斟满酒,然后慷慨激扬地表决心。
于才一瞧火候也差不多了,连忙摇摇头,现出一脸遗憾之色:“为兄虽然是一名队长,可是卫队招收新人甚为严格,不知要疏通多少关节,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小欢子就等他这句话呢,神色激动地站起来:“当然不能叫大哥难做,需要多少仙石周转,小弟倾家荡产也甘心情愿!”
“还有俺呢!”三光也跟着凑热闹。
多多益善啊,正好可以狮子大张口——于才心里早就乐开花,咂了半天嘴:“要是一个人倒好说,有五十万块上品仙石应该差不多。不过要是你们都去的话,没有三百万仙石恐怕不成,而且还不包括这个小妹妹。”
“俺妹子就先安置在这个酒馆,反正后面有客房。”小欢子本来在进城的时候就打算大出血了,当然不在乎这几百万块仙石,再说了,没准还能带点利息回来了。
倒是三光有点心疼,暗自腹诽:要是胖大海在这就好了,那家伙手里都是假货——
小欢子倒是干脆,直接给于才五十万块上品仙石,剩下的马上就去张罗。于才也心知肚明,刚才那一大堆只怕就有三百万块,对方这么做,只不过是不大放心,先交付一些定钱罢了。
于是嘱咐小欢子他们留在这里听信,然后兴冲冲返回八卦营。他虽然没有私下招兵的权利,但是处于如今这样的混乱时期,做一些别的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不知道叫君不老殿下知道俺们混进了他家的队伍,会做何感想?”这一小天没白等,好歹算是逮住一条小鱼,所以三光的兴致也很高。
“估计是不会给咱们发军饷,嘿嘿嘿——”小欢子坏笑几声,然后又说道:“俺估摸着,于大哥也不可能叫咱们混进队伍里面,顶多是找些打杂的差事。”
第二天一早,小欢子的猜测就得到验证。只见于才兴冲冲跑进来:“兄弟,眼下没有空缺,为兄使出浑身解数,这才为你们争取了三个火头军的名额!”
小欢子和三光听了,欢天喜地地击掌相庆:“哈哈哈,从今天起,俺们就是一名光荣而伟大的火头军喽,白吃白喝还能拿军饷!”
“一群傻蛋,就算拿十万年军饷,也拿不回来那三百万块上品仙石啊!”于才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只是不知道,到底谁才会傻到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