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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等一众士子们回答,朱皇帝就在他们满是期盼的目光中起身离去,临走之前还扔下一句:“好好开荒吧,等你们彻底学会开荒耕种,真正知道民间疾苦了,朕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朱皇帝的一系列操作,直接把曾诚和刘鹤鸣等人给弄傻了——您老人家先说的来挑几个士子,现在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离开?
面对曾诚等一众大老们懵逼的小眼神,朱皇帝却是呵的笑了一声道:“急什么?这些生员现在仅仅只是学会了开荒,但是离真正的耕种可还差了许多,更别说他们是被刀剑逼着来开荒的,哪儿有那么容易就变老实?要咱说,他们现在多半是口服心不服,且先熬一熬再说。”
“而且,奥斯曼那边需要的可不是几个生员,而是几百个、几千上甚至上万个,要是每个生员都让咱亲自过问,那咱这个皇帝也不用干别的了。”
曾诚笑着应了声是,心头却像是被一万匹羊驼践踏过一般凌乱——哟,合着您老人家还知道皇帝该怎么当呐?
瞧瞧您老人家干的那些事儿吧,能出去了就天天想着带兵去砸场子,出不去了就想着在御花园里捯饬你那两亩破地,没事儿再想着微服私个访什么的,从朱重八到朱老四再到朱厚照,他们那些毛病您是有一样算一样,样样都没拉下,现在倒是知道皇帝不能每个生员都过问一遍了?
呸!
曾诚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一边快速跟上朱皇帝的脚步,笑着说道:“陛下说的是,奥斯曼那边毕竟不同于别处,挑人的时候还是要仔细一些才好。”
朱皇帝嗯了一声,又向前行了一段后忽然停住脚步,指着眼前的水渠说道:“没了商税,单靠那点儿民赋民税,朕拿什么来修这些水渠还有水库?没了水渠水库,百姓不还是要继续过那种靠天吃饭的日子?”
见到朱皇帝所指的水渠后,曾诚跟刘鹤鸣等人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水渠,这玩意儿在大明并不罕见,甚至在大清时期也很常见,常见到几乎随便哪个村子的地里都有。
然而大明现在的和大清时期的水渠可大大的不一样。
大清那时候的水渠基本上都是顺着河道和地头挖出来的,主要依靠的是河水,河里有水的时候还能勉强用得上,一旦碰上干旱,这水渠除了长草就是长草,基本上没什么鸟用
而大明现在的水渠却都是用石块和水泥砌起来的,而且水渠也不单单只是依靠河沟,更多的还是依靠水库和水井——大明农村的水井一般都是搭在一座小屋子里,里面除了水井之外还有一台蒸汽机,百姓完全可以依靠蒸汽机从水井中往上抽水,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靠人力打水、挑水。
尽管百姓们使用蒸汽机需要自带煤炭,但是大明的煤价特别便宜,而且蒸汽机这玩意儿不会累,抽水量比人力打水要大很多,灌既的速度比人力挑水要快无数倍,中间节省下来的时间和力气完全可以可以用在去工坊做工,与之相比,自带煤炭以驱动蒸汽机抽水的成本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更关键的是,大量的水库还能起到调节作用,可以提高百姓们应对干旱和水涝的能力。
而要做到这一切,就正应了那句老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就万万不能。
大明的村庄千千万,随便一个县的辖下都有十个甚至几十个村子,而大明又足有两千多接近三千个县,这中间光是搭建水井房和购买蒸汽机就得花多少钱?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如果没有大量的商税顶在前面,光靠那点儿农赋农税是没办法支撑如此庞大的工程的,想要把水渠水库修遍整个大明,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人海战术,发动整个大明的所有百姓都投入到水渠水库的修遍。
虽然这一点对于大明朝廷来说也很容易,因为大明刚刚车翻了大清还没多少年,百姓们大多都是吃过苦、受过累的,依靠农会,让百姓下力气修建水渠水库并不算什么难事儿,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得修多少年?
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这中间要是没什么干旱、水涝之类的还好说,可是一旦碰上干旱、水涝,那老百姓的日子就绝对不会好过,纵然不会像朱重八在《醒贪警要录》里说的那样儿“举家惶惶无所望矣”,也必须勒紧了裤腰带才行。
曾诚长叹一声道:“陛下高瞻远瞩,实非臣所能及。”
朱皇帝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又带着曾诚和刘鹤鸣等人往村子里走去。
高瞻远瞩?再怎么样的高瞻远瞩,再怎么摸着几十年的发展经验过河,不照样会遇到各种狗屁倒灶的问题?
这一次也就是发现的及时,而且电报已经铺设的差不多,消息的传递速度足够快,要不然的话,这一次恐怕真就会闹出一场大乱子。
朱皇帝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言诚不我欺。”
曾诚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思绪万千也只能化为一声长叹,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朱皇帝的身后,向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的道路并不怎么宽广,但是路边却栽了些杨树,一座座小院错落有致,偶尔几座小院里鸟鸟升起的炊烟被微风一吹,便和杨树刚刚吐出的嫩芽纠缠在一起,许多坐在院子的门口的老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闲聊,不时爆发出几声大笑。
曾诚忽然有些理解朱皇帝了。
眼前的景色要说有多美那就纯属扯澹,普普通通的小村庄,普普通通的杨柳树,普普通通的炊烟和普普通通的老农,大明随便哪个村庄基本上都是这个模样。
然而就是这么普通的画面,曾诚在大清当知府时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
“乱起来了?”
朱皇帝拿着锦衣卫送来的情报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两个字——根据锦衣卫送来的情报,倭国天王光格贱仁和宽宫惠仁父子因为在和江户幕府的斗争中处处失利,不得已从天竺和斯里兰卡方向抽调了一部分忠于倭国朝廷的浪人武士回到倭国本土,江户幕府为了不被光格贱仁和宽宫惠仁压制,也同样选择了抽调一部分忠于幕府的浪人武士。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倭国朝廷和江户幕府抽调一部分浪人武士回到倭岛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光格贱仁父子和德川家齐是在争夺未来的倭国王位,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再怎么下本钱都不为过。
问题是无论光格贱仁父子抽调回来的浪人武士还是德川家齐抽调回来的那些浪人武士,都踏马失控了!
光格贱仁父子和德川家齐悲哀的发现,他们抽调回来的那些浪人武士已经不再忠于倭国朝廷或幕府,原本应该对立、彼此仇恨的两支“军队”并没有像光格贱仁父子和德川家齐设想中那样打生打死,反而一起打出了“尊王攘夷”的旗号。
注意,这个旗号当中的尊王可不是指倭国国王,而是指的朱皇帝,反而“夷”这个字才是给光格贱仁父子和德川家齐的称呼。
也就是说,这两支军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忽然就决定要彻底干死光格贱仁父子和德川家齐,然后把整个倭国都拱手送给大明。
更要命的是,这两支被抽调回来的浪人武士之前是在天竺和斯里兰卡替大明招募劳工的,虽然朱皇帝和五军都督府的大老们并不在意这两支由浪人武士组成的仆从军,但是在天竺和斯里兰卡驻扎的大明军队却还是给了这两支浪人武士军队一些关照。
比如说,最起码的武器装备,一些基础的战争玩法。
无论是教导他们基础的战争玩法还是给这两支仆从军一些装备,最开始的目的都是能让他们更好的替大明招募劳工,后来这两支军队被抽调回倭国,驻军的那些杀胚们也没太在意他们手里的装备,毕竟都是一些落后甚至是快要淘汰的垃圾货色,不会对大明军队构成威胁。
可是当这两支齐装满员且吃的好、练的好的军队在回到倭岛之后,却对倭国朝廷和幕府的那些浪人武士们形成了降维打击——被抽调回来的浪人武士之前在斯里兰卡和天竺的时候能顿顿吃饱,手里拿的是大明发放给他们的武器,而倭国本土的那些浪人武士基本上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手里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富裕一些的可能会拿把破刀,穷一些的就只能拿着竹剑装装样子。
所以,当那些被抽调回倭国的浪人武士宣布要“尊王攘夷”并且正式跟倭国朝廷和幕府开片之后,倭国朝廷和幕府的军队就被打的节节败退,那场面可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势如破竹”,什么叫做“摧枯拉朽”。
更加操蛋的是,这些被抽调回来的浪人武士们不光要“尊王攘夷”,还在倭国民间大肆宣扬“倭国朝廷和幕府根本不在乎平民的死活”以及“为大明招募劳工就能有肉吃”的理论,让原本就对倭国朝廷和幕府很是不满的那些倭国平民也跟着喊起了尊王攘夷的口号。
再然后就是动静越搞越大。
随着大量的平民被那些浪人武士们忽悠着要尊王攘夷,整个倭国其他地方的平民也有些坐不住了,而倭国那些所谓的“大名”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也纷纷打起了忠于倭国朝廷或者忠于幕府的旗号,表示要出兵清剿这些造反作乱的浪人武士。
但是想要出兵清剿这些浪人武士也没那么简单。
想要出兵清剿这些浪人武士,首先就要招募更多的浪人武士,而且还要给这些招募来的浪人武士们发放装备和军饷,还要替他们准备粮草,而想要征兵、买装备、粮草就得有钱,没钱就打不了仗,想打仗就得先弄钱,这是个死循环,也是自古以来颠仆不破的道理。
就像是朱皇帝当初在刘庙村起事,不一样是先杀了刘举人之后散了刘举人的家产才收买到人心?
而倭国那些穷成狗的大名……他们手里哪儿有钱去搞装备搞后勤?
再者说了,就算那些大名们手里有钱,那也是属于他们自个儿的私产,让他们拿这钱享受还行,让他们拿自己的钱替倭国朝廷和幕府打仗?
然后,大名们就把目光盯向了那些平民的口袋——我们这些当大名的组织军队清剿叛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安稳的好日子,所以,你们这些贱民是不是应该主动从征主动掏钱?
倭国的那些贱民自然也不愿意。
好嘛,以前叛军老爷没造反的时候你们欺负我,叛军老爷造反了你们还欺负我,那叛军老爷不是白造反了?
真把我们这些贱民给逼急了,我特么投奔叛军老爷去!
再然后,就是那些被盘剥急眼的平民也效彷叛军一样打起了尊王攘夷的旗号,打算彻底干掉那些往死里盘剥他们的大名,联合那些被抽调回来的浪人武士一起把倭国送给大明。
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倭国都因为尊王攘夷这四个字而莫名其妙的乱了起来。
“这踏马不是神经病吗!”
朱皇帝随手将情报扔到桉几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望着曾诚和刘鹤鸣等人问道:“现在怎么办?”
曾诚和刘鹤鸣等一众大老们也被问住了。
倭岛……那破地方到底有多魔幻?还能不能有几个正常一点儿的,起码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矮矬子?
迟疑了好半天后,曾诚才黑着脸道:“先派船去把咱们大明的百姓接回来吧,这些矮矬子多少有点儿不正常,别再把咱们大明百姓给卷进去。”
刘鹤鸣道:“派船去接人倒是好办,谅那些矮矬子们也不敢阻拦,倒是那些打着尊王攘夷旗号的矮矬子们,才是真正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