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别有洞天四合院
第二天,“老老实实”睡一宿的武达精神饱满、神清气爽,一起出门的林诗滢,居然也眉目含春、笑语嫣然。
林妈妈如何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只能无奈地笑了一声。
宠溺地点了一下林诗滢的脑门,骂了声“你个死妮子”,就在林诗滢嘻嘻哈哈的笑声中,任由他们出了门。
对于武达这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主儿来说,出门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闲逛。
林诗滢也是迫不及待地拿了四合院的钥匙,看看这个“大杂院”到底能不能住人。
是的,在他们两人的心里,四合院就是个大杂院。
建国后,那些前朝官员的府邸、地主老财的宅子,都被分给了苦哈哈的老百姓或者是被单位使用。
单位用的,可能还要讲究些,水电路三通一平。
就怕那种,乱糟糟十来家住一个院儿的。
旁的不说,就那些随意搭建的厨房、厕所、洗澡间,就能把一个很上档次的宅子,给弄得“充满了生活气息”。
幸好,林仁也是个讲究人,找的这个四合院,居然是某画院职工宿舍。
画院新建了住宅楼,这些画家们已经喜迁新居,徒留这个院子荒废着。林仁只是小小地运作了一下,就成了自家的房子。
按画院方面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直接送人。
考虑到不能落人话柄,林仁很利索地把掏出二十万,走了流程,办了房产证,这套院子就合理合法地到了林诗滢的名下。
“二十万?”武达震惊了。
“怎么?你是不是嫌贵了?”林诗滢一脸的紧张,“虽然说,少给点甚至是不给也行,可爸爸说,不能让人说闲话。”
最近武达没少为了钱发愁,难道是想着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这,简直是太便宜了啊!”
武达很想高吼一声,还有谁!
虽然很想把这一片的四合院都买下来,但武达也知道不可能。
先不说别的院子是不是产权不明、住户纷杂不好谈价钱,单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盯着这一块肥肉,都是个未知数。
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卧着的虎、藏着的龙,那就不好在这四九城立足了。
而且四合院这东西,也就是个闹中取静的念想,逼格是满满了,住起来还真未必有多舒坦。
管线都是明的,看起来十分得有碍观瞻。
走暗的,势必要破土拆墙,有损原汁原味。维修起来也费劲、费钱。
好在,林仁买的这套院子不一样。
好歹是画院的工作室,不存在这里建个厕所、那里搭个厨房的问题。所谓文人荟萃之地也,要的就是那股子出尘之气,而不是油烟味和臊臭气。
改造一下,弄个现代化的厨房,还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也有缺点。画家们一如既往的抠门和邋遢,连把椅子都没舍得留下,只剩下一堆的废画稿。
武达随手翻了一下,因为没有题跋和印鉴,也看不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只能送到荣宝斋当废纸处理。
所谓的二进四合院,大概就是一个“日”字的形状。前院留给仆人居住,后院留给老爷和夫人住。
中间的横线处,留个缺口,就是通往后院的通道。再安上一扇门,只供高级点的丫鬟仆人进出到后院,确保老爷夫人的生活不被闲杂人等打扰。
正房留给老爷、夫人,东跨院和西跨院留给少爷小姐,或者是二夫人、三夫人。一家人就可以在一个大院里,既方便沟通交流,又有各自的空间。
只不过这个宅子最初的房东,可能是官职低微,又或者是财力不济,更或者是不喜欢莺莺和燕燕环绕,只是在主房上不惜工本、雕梁画栋,跨院就寒碜了很多。
“这绝对不是亲儿子,或者是不受宠的小妾。”武达只是随便一看,就大概查明了真相。
“放心。等你的秀芹妹子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收拾,让她住得舒舒服服。老爷,您满意吗?”
武达老脸一红,大手一甩:“休得胡言!为夫岂是那样的人?”
心里却暗暗惊呼,这女人的直觉真可怕。只不过是在心里想起了“金屋藏娇”的典故,觉得这个破屋子不足以收藏美人,就被发现了?
还“好好收拾”,恐怕不是收拾屋子,是收拾人吧?
不过这屋子,空荡荡的,确实需要买些家具充实一下,要不然没有人气,房子破败地就会更快了。
后世听说,有个姓马的依靠掏老宅子发了家,还似模似样地弄了个博物馆。咱要不要学习一下,到潘家园捡个漏,淘个宝呢?
说不定,也是发家致富的一条新路呢?
“不行!”林诗滢对武达的财迷行为坚决反对,“古玩行当的水多深啊!你什么都不懂,就敢往里面跳?”
“不是想淘换点古董什么的,显得咱们家有底蕴吗?”
“这是新房,你弄一堆破烂回来,多不般配!”
没办法,在林诗滢的眼里,或者说在刚能够放开肚皮吃饭的国人眼里,古董就是破烂。破破烂烂的青花大缸,不一定比崭新的摩托车受欢迎。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
眼下,离盛世还有一段挺长的时间,全民玩古董的时机还远没有到来。
就院子里的那几个水瓮和荷花大缸,画院的人因为嫌其蠢笨懒得搬走,放在三十年后,也是个妥妥的清朝文物。
多了不说,十万二十万还是要的。
这可真是遍地的发财机会啊!
只要你敢于出手,抓住其中一个坚持下去,就能获得巨大的成功。
林诗滢不喜欢一屋子的“破烂”,很不喜欢。
她想要的是,崭新的家具,齐全的家电,舒适的生活空间,而不是陈旧甚至是陈腐的前朝遗物。
在武达的坚持下,林诗滢勉为其难地答应购买一套明朝的官帽椅,做为客厅的座椅。
另外,再买若干瓷器、字画以供摆设与赏玩,显得老武家也是有点文气的,不全是见钱眼开的暴发户。
跟专司文化的四叔林智一说,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潘家园送来了上好紫檀木明朝官帽椅一套,另送一张黄花梨八仙桌,共计两万元。就这,人家还一个劲地说给多了,实在是愧领了。
荣宝斋送来明清瓷器若干,也作价两万元。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可送,只好给了些画院的“陋作”,请武先生斧正。
你让武达拿斧头劈木材,也许没问题。让他去挑那些,后世动辄每平尺数十万的画家、书法家作品的毛病,就有点难为人了。
您这不是骂人吗?
还有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地送礼,会不会有问题?
林诗滢毫不在意:“你以为还占了多大便宜呀?那些东西都是市场价来的,要不是送点东西,他们好意思收钱?
潘家园的搭头还有点价值,荣宝斋的就死抠死抠。那些画家书法家的作品,三两百一副都不一定卖得出去,也就白送的料!”
这是把翠玉白菜真当白菜卖了吗?
要不,咱们把那些“白菜”给包圆了,留着做“腌白菜”?
于是乎,帝都古玩还称不上圈子的圈子,就流传着一则这样的故事:
某个财大气粗的顾客,定了七八套的明清家具。还跑到荣宝斋,把许多不知名的画家、书法家的作品一扫而空。
别人问他,你买这么多的字画做什么呀?
糊墙啊!
有人说了,我这儿有当代名人字画,还有古代的精品,你要不要?
不要!时间长了,纸不结实,糊墙不好。
又有人神神秘秘地说了,你那桌椅不结实,我这儿有秦始皇的铜马车,你要不要?
不要,俺们村待客用,木头的好搬。
……
最后,逛到某家店铺的时候。
老板觉得自己是财神高照,福星临门。把店里的字画吹嘘得是天上少有,人间难见。
武达也不跟他啰嗦,指着那一罐的字画:“也别废话了,连那个缸带字画,都给我装车上去。”
价儿都不带砍的,拉上就走。
好家伙,看了半天,终于逮着一个大漏,还砍什么价?
就那熟悉的鬼谷子下山图案,就让人眼热。这哪是个瓷罐?这就是个金罐,不,是个钻石罐!
各色的收藏把跨院塞得满满当当,咣当一声,关门落锁。武达的心,也就像被关在门里面一样,丢了三魂,失了七魄。
神神叨叨地问:“不会遭贼吧?”
林诗滢净陪着丢人现眼了,哪有什么好话等他:“偷你个大头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