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手上弦,弓手准备!”高怀远盯着金兵的队列再次下令到。
“手臂上扬,仰射!”高怀远当看到金兵已经进入到弓箭仰射的射程之后,立即下令到。
于是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们纷纷抬臂指向半空,同时开弓松开了弓弦,于是从寨墙上立即飘出一片箭云,嗖嗖嗖的声音充斥于耳,并且迅速的飘向了金兵头顶。
随着一片扑扑的声响,这一次金兵中箭的人数明显增加了一些,又有一批金兵倒在了地上,成了这一仗的第二批牺牲品。
“冲……”金军之中有个千夫长忽然放声大吼了一声。
闻声之后这些金兵立即发足奔跑了起来,他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寨墙下,这样可以减少一些损失。
望着开始奔跑的金兵们,高怀远厉声叫道:“继续放箭!弩手上前,瞄准了再射!”
随着金兵开始奔跑之后,他们的队形也开始有些乱了起来,盾牌手们的防护效果再次降低了许多,许多人露出了他们的身形,于是也给了寨墙上的乡勇们大好的机会,所有人立即一起肆意的发射了起来。
箭支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了金兵人群之中,许多金兵都挨上了箭支,幸好他们身上有甲胄防护,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都趴下了,不过即便如此,在寨墙上如此猛烈的箭支洗礼之中,不少金兵还是被射透了甲胄,惨嚎着扑倒在了地上,有些金兵受伤之后,生怕被后面的人给踩死,挣扎着继续向前,这个时候前面和中间的人根本没选择,只能一味朝前猛冲。
而这个时候金兵中的弓箭手也抵达了反击的射程之内,纷纷站定,举起手中的弓,开始对寨墙上的宋人发射了起来。
随着他们的反击,寨墙上的乡勇们也开始有人惨叫着捂着伤口滚倒在了地上,自此宣告这一仗中第一批伤亡的出现。
高怀远一边指挥作战,一边也加入到放箭的行列之中,他手中的强弓简直跟狙击手一般,专门挑金军队伍里面的那些百夫长十夫长之类的军官下手,而且他的箭法经过长久以来的锤炼之后,几乎可以达到了例无虚发的地步,还有就是他的箭囊里面,装的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制作最为精良的箭支,箭簇也全都是三棱形的破甲箭,几乎每一箭落下,都要带走一条金兵军官的性命,即便射不死他们,也让他们重伤倒地。
渐渐的随着金兵伤亡的增大之后,金兵开始混乱了起来,不待他们攻坚队扛着原木冲到镇子的大门处,金兵中军之中便响起了一片鸣金之声。
闻听鸣金之后,金兵立即纷纷掉头,潮水一般的朝后面退了下去,有些金兵还顺便扛起了地上受伤的同袍,一起撤了下去。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高怀远收起硬弓,对那些紧张的有些过头了,眼看着金兵已经跑出射程外,还在疯狂放箭的乡兵们叫道,这些家伙们到底是新兵*,没经验呀!
“金兵退了!……”不知道哪个新兵*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接着那些紧张的要死的新兵们也纷纷跟着发出了疯狂的欢呼声。
而那些少年军官和老兵们则一脸的鄙夷,叫道:“这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都给我安静下来,要打的还在后面呢!赶紧,把这些受伤的弟兄们抬下去救治,做好准备。”
老兵到底是老兵,比起新兵来,他们要镇定得多,不用高怀远吩咐,他们便知道下面该做什么了,指挥着手下,将那些受伤的手下们抬下去交给镇子里面的人看护救治,接着继续准备防御敌军的进攻。
这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就这么以金军的失败收场,金军主将遥指着七方镇怒道:“这些该死的乡兵居然还真敢打呀!来人,继续准备第二次进攻!我就不信小小的七方镇,我们拿不下来!”
于是金兵那边收拢起来退下的兵马,退至后阵重新开始整队,换上了一支队伍,再次列于阵前。
高怀远将这里的守御暂时交给了黄严负责,转身走下寨墙,来到了大门处,对正在这里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的周县尉吩咐道:“周县尉,你速速带人,弄一些东西将大门给我堵死,这样的大门扛不住金兵几次*的!”
“堵死?堵死的话那咱们岂不是也……”周胖子有点担心堵死的话,没法出镇逃走,于是犹豫的对高怀远说道。
“现在你还考虑逃出去呀?我们这样的兵将,出去之后马上便会混乱,只有送死的份!废话少说,立即将门给我堵死,越结实越好!”高怀远实在懒得跟这头猪一般的东西废话,厉声喝令他道。
然后转身招呼正在走过来的贾奇:“你给我亲自督促这里,然后派人去西门也将门给我堵住,告诉周昊,如果金兵从他那里进攻的话,让他给我撑住了!”
“是!小的遵命!”贾奇立即躬身答道,然后手扶腰间的刀柄,看着周胖子一脸笑意的说道:“周大人,赶紧吧!”
周胖子一跺脚,然后无奈的赶紧招呼人道:“你们给我过来,立即将这两间房子给我拆了,砖石都堵在门洞里面,将门给我茬死!动作快点,想挨老子的鞭子不成?”这丫有些狐假虎威。
高怀远又抓到了一个辎重营的伙夫头,对他吩咐道:“你安排人快点做饭,将饭直接送到寨墙上面,给弟兄们吃,另外将这里能找到的油都给我收集起来,统一使用,还有镇子里面所有铅锡之物,也都尽数搜罗来,找几个锅熬化了,一会儿浇到金兵头上去!快去做吧!”
那个伙夫头立即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去安排了,而这个时候高怀远还不放心,想了一下,又让营中以前那几个充当车夫的木匠集中过来,对他们吩咐道:“你们还按老办法,给我弄几架简易的抛车出来,这玩意儿威力大,顺便看看这次随车拉来的那几架床子弩,也给我从车上卸下来,弄到寨墙上去,我要见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
那群车夫也立即答应一声,飞奔了出去,高怀远摸着下巴,嘿嘿冷笑着暗道,这次运送来的货物还真是齐全呀,居然连床弩也有,看来好好打的话,还真是够金兵喝一壶了!只是这寨墙有点矮了一些,让人担心呀!
高怀远这个时候听到黄严在城门上面大声叫道:“弩手准备,给我放!”
听着城上的弩机的声响,又是一阵绷绷的声音传下了寨墙,高怀远总觉得还是不太心安,知道金兵又开始进攻了,转身从楼梯上登上了寨墙。
“我接替你指挥,你立即在我们的营中,给我抽出来一百精壮果敢之士,都披上甲胄,在镇子里面集中,我要你组织一支预备队,随时带人准备给我支援寨墙,一旦金兵攻上任何一段寨墙,你便率兵给我将他们打下去!但是记住,不要抽老兵和咱们的人!快去吧!”高怀远挥刀磕飞了一支射向他的箭支,对正在指挥作战的黄严吩咐到。
黄严答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绕着寨墙奔去,在寨墙上不断的伸手指着一些比较骁勇健壮之人叫道:“你……你……你,你们跟着我走!这里不要管了!快点!”
高怀远看黄严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准备预备队去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将注意力转到了镇子之外。
这一次金兵派出的人数显然比第一次要多一些,而且这一次他们的阵型也厚实了许多,兵种之间相互配合也要严密一些,不再像第一次攻击那样,是一种试探性的攻击了。
随着他们的接近,两军弓箭手已经开始交火,箭支在空中来往穿梭,不时的会有一些乡勇中箭扑倒,让他这边的乡勇们多少又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
而金军的步军正在保持着密集的队形,继续前进,手中盾牌挡住了不少飞箭,自己这边的压力大了起来:“大家不要慌,我们在高处,金兵奈何不了我们什么,给我起来,跟他们对射!再敢畏战趴下的,我现在就砍了你们!”
高怀远一脚将一个趴在垛口下面不敢露头的弓手踹翻在地,并对附近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这个家伙显然已经被吓坏了,被高怀远踹翻之后,抱着自己的弓,鬼叫连连滚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他的叫声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的作战,高怀远一见他还是不肯起来放箭,心中大怒了起来,这种人一旦多了的话,恐惧是会蔓延的,很快便会引得其他一些胆小的人跟他一样,最终会导致集体崩溃,甚至引起啸营也说不定。
虽然高怀远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却从范都头和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他也知道,这种人天生就是胆小,可能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可是在这里,他便成为了一个祸害,如果还不能制止他的话,这个人很可能会坏大事的!
于是咬了咬牙,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兄弟,然后突然拔出腰刀,将眼睛一闭,一刀挥去,这个弓手的鬼叫声戛然而止,脑袋被高怀远一刀砍了下去,无头的尸体抖动了几下,便沉寂了下来。
“都给我听了,军令如山,如果再有人胆敢畏战的话,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给我放箭!”高怀远一把抓起了这个人血淋淋的脑袋,对那些乡勇们厉声大吼道。
他这一刀砍下去,绝对和砍向敌人的心情不同,说实在的他有些于心不忍,这人死的有点冤枉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放下锄头不久的老百姓,让他忽然间投身于这种血于火的战场之中,害怕是必然的,可是高怀远却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会连累好多人跟着他一起死的,所以他就必须死。
高怀远狠下心抓过一根长枪,一把将此人的脑袋插在枪尖上,然后用力的将枪缵杵到了寨墙上的地缝里面,便将这个人的头高高的挑在了半空中。
如此一来,果真震慑了那些胆小之人,他们这才知道,高怀远说的还真不是闹着玩的,他还真是会杀人呀!难怪老兵们这几天老是灌输他们一个思想,就是战场上越怕死越死的快,原来怕死的人是要被自己的人杀的!于是这些人将心一横,猛的站起来,怪叫着抓起弓箭,朝着下面的金军猛射了起来。
高怀远身为主将,自然不能跟当兵的一样,站在城垛那里和金军对射,他于是来回在城墙上走动,不停的为这些乡勇们打气,鼓舞他们的士气:“先集中力量射死那些金军的弓箭手!然后再射其他金兵!”眼看金军弓箭手射箭要比自己这边的弓箭手精准一些,给寨墙上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于是他立即命令乡勇们先集中火力压制对方的弓箭手再说。
在他的调动下,寨墙上的乡勇们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金军后面的那些弓箭手们的身上,一时间弓弩齐发,虽然射艺不行,却瞬间在数量上超过了对方,居然压制住了金军弓箭手的反击,将不少金军弓箭手射的当场仰倒在了镇子外的空地上。
而这个时候金兵已经靠近了寨墙,有些金兵扛了一根长长的简易梯子,试图朝低矮的寨墙上搭过来。
“放下弩箭,拿起梭枪,用梭枪!”高怀远大声呼喝着,一把抓起垛口堆放的一根梭枪,抬手猛朝寨墙下投掷了过去,一个金兵刚刚扬起上半身,便当即被他的这根梭枪给穿透了胸膛,带着他仰倒下去,一下便被钉在了地上,而他抬起的梯子,也倒了下去,还砸翻了几个猝不及防的金兵。
乡勇们一看梭枪比弓箭威力还大,于是纷纷放下弓箭,抓起梭枪,朝下面投掷了起来,这种梭枪本来就是配给盾兵所用的,大致两米半长左右,前端是锋锐的铁枪头,比起长枪短一些,没有长枪的那种红缨,既可用于格斗刺杀,又可以当作标枪投掷使用,威力自然不必说了,一根梭枪的质量远超过了弓箭太多,在惯性下,自然杀伤力比弓箭要强太多了。
金兵的甲胄也许可以抵挡弓箭的穿透,却在梭枪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只要挨上一下,当即便被扎穿,可以说中者绝无幸免之理,一下便能要了一个金兵的命,即便是金兵手中的蒙皮木盾,也抵挡不住梭枪的穿刺,梭枪照样穿透木盾之后,能将盾手给钉死或者钉伤。
在一片梭枪的的打击下,金兵的队形没保持到寨墙下面,便被彻底打乱,同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终于失去了冲击力,剩下的金兵开始惊慌失措的朝后面退去。
其实金兵现在的精锐程度也不咋样,他们虽然是金军的正规军,但是训练程度也不见得就好多少,在遭受了重大杀伤之后,这些金兵也开始着慌了起来,纷纷掉头逃了下去。
看着金兵再次退却之后,七方镇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镇子里面的人这才算是安心了下来,再也不畏惧金军如猛虎一般!两次进攻的结果是,金兵付出了三百余人的阵亡数量,还没包括伤者,而城中连上伤者,总共战损也不过一百余人,这一下把金军主将可给惹火了。
“来人!准备攻城器械,我就不信,小小的一个七方镇,居然能挡住咱们!”金军主将愤然吼道。
于是金军暂停了进攻,开始召集军中随军工匠,就地开始赶造一些攻城器械起来,这一次他们受命是来追击这支宋军的辎重队,本来根本就没把这支辎重队放在眼里,在金军看来,来这么多人,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之所以会派来四千兵马,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可能会在这一带遭遇到近期活动于此地的孟宗政等宋军,想着做到有备无患,顺便也方便将这么一大批物资给运回枣阳城外的金军大营,所以他们出兵的时候,根本没做攻坚的准备。
可是没成想,到了这里之后,居然一口咬上了个铁疙瘩,差点把大牙给崩掉了,这才想到需要一些攻城器械,来补助他们进行攻击。
如此一来,颇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感觉,也大大给七方镇的这些宋人们提供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而这个时候,七方镇中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不少人都流露出了一种轻松的表情,刚开始那种恐慌,这个时候也开始渐渐的消退了。
“我说弟兄们不用怕吧!看看金兵也就这点本事,咱们跟着高指挥,那绝对不会打败仗的,只要大家听高指挥使的吩咐,没错!”一些老兵开始又给手下的那些新兵*们灌输一切服从高指挥使的信条来。
“我还当金兵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嘛!”连周胖子这会儿也开始放松了下来,又开始大言不惭的对那些跟着他干活的人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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