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弹面前,他们的盔甲根本如同纸糊的一般,连巨大的马身也根本抵御不住这样的轰击,当场便会被轰成一堆的烂肉,命好点的中弹之后直接挂掉,那是他祖上修来的福分,不用躺在哪儿等着慢慢的血流干之后再死,稍微幸运点的落马之后,被后面的战马直接踩死,好歹也算是少受点罪,最倒霉的就是那些被打断了手脚之后,躺在哪儿杀猪一般惨嚎的人,没个一时半刻,他们想死也死不成。
总之这轮炮击的结果是令人振奋的,三百蒙古骑兵不待冲到他们箭的距离上,队阵便又被打乱了。
不过好在刚才这些战马已经听过了炮声,这一次勉勉强强的受惊的战马少了一些,让剩下的这些蒙古骑兵还能继续冲锋。
如此一来,他们总算是奔至了宋军右翼前方百步之内了,但是随即迎接他们的便是最前排的宋军弩兵们的一轮齐射,几百支铁羽弩箭呼啸着便飞向了那些蒙古骑兵。
每一个蒙古骑兵都将身子紧贴在战马背上,以此躲避迎面而来的那些宋军的箭支,虽然宋军弩箭力道很强,但是真正能射到的敌军却很是有限,这一轮齐射只有不足十名蒙古骑兵中箭落马,随即便被后面冲过的友军战马踩死在了阵前。
放箭!乞颜当躲过了这一轮宋军强弩的齐射之后,立即便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扯着他的破锣一般的嗓子,用蒙古语对跟着他的那些兵卒们大叫了起来。
所有侥幸冲到这里的蒙古兵都纷纷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左臂前身,用拇指的扳指扣住了弓弦,拧腰力,齐声大喝着将骑弓张开,在冲近宋军队列前面五十步的距离上,纷纷松开了手指。
而宋军的弓箭手此时也都开始放箭,双方的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落在了对方的人群之中。
嗖嗖的箭支划破空气出令人牙碜的声响,噗噗的落在了人的身上和地面上,也有蒙古兵在放箭的同时被宋军射中,但是只要不是要害之处,即便中上一两箭,他们也坚持着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
宋军这边同样有不少人被蒙军的箭支射中,在中箭的比率上来说,宋军因为站的是密集的步兵方阵,所以中箭的人数显然高出蒙古骑兵不少,当场有十几个人便被射中了面们或者脖子等要害之处,扑倒在了队列里面,出了一阵惨叫之声。
举盾!指挥这支宋军的麻仲和前列的军官纷纷开始大声的吼道。
盾牌手立即上前,抬起了大盾,遮蔽住了最前面的弓弩手的身体。
乞颜就在放出一箭之后,立即一偏头,躲过了一支直奔他面门的箭支,接着便飞快的又扥出了一支雕翎箭,以极快的度搭在了弓弦上,再一次朝着宋军队列射去。
其余的那些蒙古兵也都和他一样,以极快的度开始第二次射,箭支嗖嗖嗖的不停的朝着宋军阵中落去,不时的扬起一团团血花。
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宋军阵中的时候,宋军的长枪手同时将长枪放下,搭在了他们面前的拒马上面,指向了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兵,为此十几名离开了盾牌掩护的长枪兵立即便中箭倒在了拒马上面。
而乞颜这个时候才猛然一拨马头,战马随即开始转向,他的大腿的甲片甚至是擦着宋军长枪的枪尖,一扫而过,却并没有撞在这排枪林上面,他身后的那些蒙古骑兵也纷纷一起拨马,就在众多宋军的鼻子前面,漂亮的完成了转向,朝着宋军中军阵前迂回而过,根本没有去用他们的身体冲撞宋军大阵。
看着蒙古骑兵精湛的骑术,宋军诸将也不得不承认,玩儿战马方面的技术,他们和蒙古军相差的太远了,如果是换作宋军的话,这样的距离下完成转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们唯有靠着血肉之躯,冲击敌军阵列,结果是前排的所有兵将,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被捅死在长枪抑或是撞死在拒马上面。
而蒙古骑兵却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而且还是在宋军不断放箭拦截他们的同时完美的完成这种动作,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什么人马合一的境界了吧!刘德生即便是站在敌对的角度上,也不得不出了一声感叹。
而此时的乞颜麾下三百骑兵,却还有近二百五十人左右,他们的骑射也至少给宋军右翼的步军造成了起码和他们同等的伤亡,可见蒙古骑兵的骑射技术之高,而且这帮孙子居然在战马的奔驰下,挑选宋军兵将的脸或者颈部这样最薄弱的位置下手,令宋军上下都感到一阵心寒和震惊。
快!装散弹!看着蒙古骑兵绕过宋军右翼,朝着中军前方迂回的时候,邢方立即大声对他的炮兵们吼道。
刚才他们看到蒙古军已经冲近了宋军之后,便都停止了射,只完成了药包的装填,以免误伤到友军,现在听到邢方的命令之后,炮手们赶紧便将木塞填入了炮口,捣实之后赶紧将一包包提前用麻布包好的铅弹填入了炮膛之中。
而此时乞颜也刚好率军完成了迂回,来到了宋军中军前面,他们放开了马缰之后,纷纷再次搭箭开弓,朝着宋军中央前军阵列之中开始放箭,这样的杀伤敌军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所以一些箭支立即便洒落向了炮兵的阵地之中。
邢方死死的盯着蒙古军的距离,手中的红旗再一次高高举起。
装填完毕!装填完毕炮长们的吼叫声很快传了过来。
邢方眼看着蒙古骑兵已经从侧面冲到了阵前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这才再一次奋力挥下了手中的红旗,随即一门门火炮便猛然一震,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的距离,无数的铅子在火药的催动下,如同炸窝的蜜蜂一般的蜂拥而出,朝着阵地前方飞去。
几个炮手刚刚完成了开火,便被蒙古军的箭支射中,一个人直接被命中了咽喉,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一头扑在了滚烫的炮身上面,鲜血喷洒在炮管上,立即便被蒸干涸在了炮管上面,变成了黑褐色。
连邢方在内,也没躲过这轮蒙古兵的骑射,不过他还是偏了一下身子,只是右臂上中了敌军一箭。
中箭受伤的这些炮兵立即破口大骂着,纷纷折断了插在他们甲胄上的这些箭支,辅兵扑上来立即将那个阵亡的炮兵抬了下去,另外两个伤势较重的炮兵也被一起抬下送至后面的医官那里开始急救。
再看乞颜那些刚刚冲到炮阵前面的蒙古骑兵,可就真是惨到了极点了,他们显然还没有搞清楚宋军这种火器到底有多厉害,在乞颜的率领下,他们按照他们惯用的伎俩,高迂回冲到了宋军的炮口前面,将整支骑兵的侧面全部展现在了宋军的炮口前面。
这么好的目标对于邢方这帮炮兵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各炮炮长眼圈满眼都是炮兵的侧影,火炮催动着过百粒的铅弹,就如同暴雨一般的泼洒向了眼前的这些蒙古骑兵,只见宋军阵前炮声未落,过百名蒙古骑兵连人带马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就像是被高压水枪喷射到泥沙堆砌的沙雕一般,纷纷垮了下去。
乞颜真算是命大到了极点,当他冲过宋军炮阵前面的时候,宋军才开始炮,所以他堪堪避过最左侧那门炮的轰杀,但是他背后的那些蒙古骑兵就真没这么好命了,几乎过半的蒙古兵就这么暴露在宋军火炮杀伤范围之内,一下便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而后面跟着的那些蒙古兵,则当场都吓傻了,他们的战马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再也不能保持冷静,继续听从它们背上主人的驾驭了,纷纷稀溜溜的暴鸣着,开始在战场上乱窜了起来。
看着眼前出现的一队队的烂肉,几乎让人无法分清到底是人还是马的尸体,抑或干脆就是两者的混合物,各种各样的内脏残肢还在蠕动着,如此场景,让距离近一些的宋军士卒们无不惊骇异常。
一些士卒这辈子还没有杀过人,当看到如此惨状之后,忍不住猛的低头将早晨吃下去的东西呼啦一下都给呕吐了出来,让附近本来也强忍着的一些兵卒,跟着一起大口的吐了起来。
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些炮兵弟兄们,也有不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手头的动作。
邢方强忍着恶心,不再去看眼前的惨状,扭头大声呵斥着那些手下:楞什么?还不给我快快装填?难道想挨鞭子不成?
炮兵们这才急忙在各自炮长的指挥下,再一次开始装填了起来。
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己方的骑兵,巴图的下巴再一次掉了下来,大嘴张的老大,他刚才只看到天地间猛然一震,接着便看到宋军中央喷出十几道火光,再看就是自己的那些骑兵,仿佛被潮水推了一把一般,然后就是血肉横飞一起倒下去的场景,刚才他还自认为,宋军的这种火器杀伤力不过尔尔,也就是比床子弩强上一点罢了,射的场面壮观一些罢了,只要习惯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是当他看着过百名自己的骑兵,就这样被人给割稻子一般的一下割倒,并且连人带马化作一堆堆血肉模糊的烂肉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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