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寻的心很乱,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绝嗣是这个时代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也承受不起绝嗣的后果,哪怕严君借走了后人的气运为大秦骗来了黑龙,但是依旧留下了血脉。
不说是樗里一脉,单单是面对公孙丽姬,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金凋王带着樗里寻漫无目的地飞着,没有目标,也没有限制,到处乱飞。
南北的形势,樗里寻很清楚,只是不想去提起,可是现在老宗正提出来了,宗室都会去关注,大臣、九卿们也都会去关注。
无论是自己,还是扶苏,已经无法再去回避这个问题。
不仅是帝王无后,还是南北的矛盾。
上天似乎是给了他们最优解,可是却又无解。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樗里寻苦涩的望着苍天。
樗里一脉,骗来了龙脉,并将之镇压在了渭水河畔,虽然将幼小的黑龙养成应龙,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他们镇压龙脉的事实。
绝嗣,似乎是注定的,哪怕樗里为此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可终究人力有穷时。
在逼迫着樗里去做出选择,而这选择却又是唯一的。
除非樗里愿意接受南北大战,生灵涂炭。
然而,樗里不可能如此,因为他们是大秦的守陵人,注定了他们不会主动挑起帝国的内乱。
樗里寻一直没想到,上天和宿命在解决不了樗里之后,会将目标转移到了秦王身上。
有着国运的君王,一般不会成为天命的选择,然而,大秦的黑龙从来不是自己的,而是骗来的。
虽然是有樗里来承担了最大的因果,作为受益者的秦王们也终究是染上了因果。
因此,上苍找上了秦王,也并非偶然。
“去樗里吧!”樗里寻拍了拍金凋王的脑袋,示意返回樗里,回到严君墓前。
寂静的严君墓,依旧是无人来拜访,但是与最初的萧瑟不同,如今的严君墓有着专门的人来打扫,有着专门的守陵卫士守护。
虔诚的向诸位先祖上香之后,樗里寻也没有离开,静静的站在了严君墓碑前,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安静和暗然,不像是你小子啊!”突然,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
樗里寻转身回头,就看到手握仪仗用的大戟的李牧笑呵呵地出现在他身后,一点苍老的极限都没有。
要知道仪仗用的大戟是纯金打造的,重达三百多斤,常人想要挥动都很艰难,哪怕是仪仗的金吾卫,平时也只是杵着而不会挥动。
李牧这个年纪了,还敢扛着大戟到处跑,到处挥动,这是一个老人能干得出来的?
“你怎么还没死?”樗里寻无奈的摊了摊手问道。
“我怎么知道,黑龙送我十年寿命,但是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李牧笑呵呵的挥舞着大戟。
“说吧,又遇到什么困难了?”李牧一屁股做到了樗里寻身边,认真地问道。
樗里寻叹了口气,然后将他见老宗正后的遭遇解释了一遍。
“绝嗣?”李牧皱了皱眉,这可是大事。
不说帝王,单单是普通百姓绝后,都是大事情,会被族人嗤笑,因此真若绝后,同族各家,也会想办法从血亲相近的一脉过继一个子嗣过去。
“你们樗里的报应有点残酷啊!”李牧凝重的说着。
别人家还能过继,可是樗里寻不能,因为他是武君,是金陵之主,无论是不是自己的亲子,只要是他的后人,都必然会继承他的遗泽,成为金陵之主,南府之主。
届时,依旧会导致南北的分裂和大战,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而上天又给了大秦一个消除南北大战的办法,后果就是逼迫樗里寻做出选择,让樗里绝嗣。
“到了你这个年纪,有了如此成就,你觉得樗里还却名吗?”李牧思索了片刻后,再次开口反问道。
“樗里代代有人杰,严君、樗里泽、樗里廷、然后是你,你觉得你们樗里还差名声吗?”
“还是说,你希望后人为你们樗里,为守陵一脉抹黑?”李牧继续说着。
樗里寻望着高大的严君墓和巍峨的墓碑,不知道该想什么,又该说什么。
道理他都懂,但是无法去面对和接受。
“黑龙已经离去了,樗里的使命也在你这一代结束了,守陵人也终成为了过往。”
“在老夫看来,你们樗里是苦的,是悲哀的,可是同样的,你们是无比的执着和荣耀的,作为旁观者,老夫也不希望守陵人这个词,这个名被后人所抹黑。”
“与其如此,不如让守陵人变成历史,让后人知道和缅怀,大秦曾经有这么一族,为了天下,为了大秦而默默的牺牲。”李牧拍了拍樗里寻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
“或许你还能换个想法,你们樗里已经不想在背后默默地付出,去守护着大秦,你们决定走出来,亲自去掌舵大秦,引导着大秦走向更加繁荣和昌盛。”李牧再次说道。
樗里寻依旧是沉默,他听不进任何的劝,除非自己想通,否则谁也说不动。
李牧也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是有些事,必须去做,不论对方听不听得进,总归还是要说,说的人多了,思想也就会变了。
“能让后人当皇帝,居然还犹豫……”武陵骑统领李丰低声吐槽着,他不懂太多的事情,可是大概也听懂了。
樗里寻和李牧都抬头看向了李丰,吓得李丰直接闭嘴了。
“继续说!”李牧却是发现樗里寻神态有了变化,知道樗里寻似乎是有些被触动,于是鼓励道。
“那我就说了,大道理我不懂,可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家,你问他们,你孩子将来会当皇帝,但是你不能是孩子的父母了,你看看谁会不愿意。”李丰小心翼翼地说着。
李牧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然后看向了沉思的樗里寻,又示意李丰继续说下去。
“我们怕绝嗣,不就是怕时候没有人进献血食,坟墓无人扫?但是就算是过继了,身上流着的依旧是自己的血啊。”李丰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