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愧受皇恩,愧对天下啊!”任嚣悲怆的望着宫殿大顶。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还真的以为是天下承平带来的丰收。
然而,这也怪不了他们,谁又会想到,百姓居然会争先恐后的多缴纳赋税呢!
“真的是不齐侯!”阿房宫中,扶苏也第一时间得知樗里卫兵围治粟内史衙门,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是依旧想不通任嚣到底干了什么,让两君如此大动干戈,还是说任嚣对他隐瞒了什么。
“陛下,长城君求见!”大长秋匆忙的跑进大殿中。
“快宣!”扶苏急忙起身,跑到了宫殿门口等待。
任嚣和一般九卿不一样啊,他身上还顶着大秦第一清官的名头,不是随意可以处置的。
“臣,见过陛下!”蒙恬快步走向了大殿,见到在大殿门口等着的扶苏,急忙行礼道。
“不齐侯到底做了什么,让长城君和武君如此大动干戈!”扶苏有些生气,但是还是想救一救任嚣。
“不如此,不行啊!”蒙恬摇头,他们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让天下万民都知道啊。
蒙恬将事情完整的诉说了一遍。
扶苏的神色跟刚听到的所有人都是一眼的,手脚冰凉,颤抖不已,眼前浮现出千里饿殍,百姓易子而食的场面,那是谁都无法承受的住的。
“击,夔牛鼓,诏百官前来朝议!”扶苏没有惊惧太久,缓过来之后,直接下令敲响阿房宫最高处的夔牛鼓,那是从百越带回来的。
夔牛鼓响,咸阳城中,钟楼鼓楼,钟鼓声齐鸣,咸阳百官,无论在做什么,都必须即刻赶往阿房宫朝议。
“钟鼓齐鸣,有大事起啊!”旧王宫中,九卿各有司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跟着自己的上官赶往阿房宫。
路过治粟内史衙门时,所有人都顿了一步,望着被樗里卫包围的治粟内史衙门,恐怕不齐侯这回真的完了。
“走,我们也去!”任嚣下令,然后看向了季布。
季布点头,示意樗里卫放行,但是却不允许治粟内史有司官员脱离队伍向外传讯,护送着治粟内史的官员们朝阿房宫赶去。
咸阳百官诸将都第一时间赶到的朝奉大殿站好,看着被樗里卫护送而来的治粟内史官员们,都让出了一条道,不敢与之靠近。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只有冯去疾和张苍两人看着任嚣厉声问道。
若是任嚣早点说清楚,他们还能想办法捞一下,现在蒙恬回来,还带来了樗里卫,直接把治粟内史衙门给围了,他们想救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任嚣悲怆的摇了摇头,“老夫罪有应得,死得不冤!”
“你……”张苍和冯去疾气的发抖,到现在了还不跟他们说实话,他们拿什么去救。
朝奉大殿上,扶苏已经坐在了帝位之上,而下方蒙恬也神色肃穆的坐着。
“那是武君的定秦剑!”张苍和冯去疾带领百官入殿,就看到了横放在蒙恬身前的长剑,再看向身后的任嚣,叹了口气。
这是回天乏术了,武君将定秦剑都交给了蒙恬,意味着连陛下都不能阻止了。
“见过陛下,大秦万年!”百官诸将行礼。
可是,本该还礼的扶苏却没有开口,百官们虽然诧异,但是也只能半躬着身,不敢起身抬头,左右互相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朝堂寂静无比。
“诸卿且坐!”许久,扶苏才缓缓开口,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是刚坐下抬头,就又看到了扶苏那冰冷铁青的脸,一下子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治粟内史众卿为何不坐?”扶苏看着始终站着的治粟内史衙门所有官员冷冷的问道。
“臣等万死难辞其咎,无言再坐!”任嚣开口答道。
“好,好,好的狠,你们还是有点良知,还有点血性,知道至此该死!”扶苏怒火瞬间被点然,条桉上的奏疏也被直接扫飞,打在了大殿之上。
张苍、冯去疾等两相九卿都对视了一眼,不是针对任嚣,而是针对整个治粟内史衙门,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引得陛下如此大怒。
“你们就站着,御史大夫!”扶苏发泄之后,转头看向了冯去疾。
“臣在!”冯去疾急忙起身。
“御史台有监察百官,巡视天下之责,治粟内史衙门除了如此大的事情,尔等颜面坐着?”扶苏冷冷的呵斥着。
“臣等知罪!”冯去疾虽然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得不带着御史们纷纷起身,躬身站着。
“双眼蒙蔽,六识不觉,相府有何资格坐着?”扶苏继续问道。
张苍也急忙起身,带着相府官员都躬身站着。
随着御史台、相府、治粟内史府的官员都站着,也没有人敢再坐着了,纷纷起身躬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苍和冯去疾眼神交汇的看向任嚣,只可惜任嚣一脸死志,面若死灰,根本没有回应他们。
“很好,很好,朕的好公卿们,还都知道自己有罪,都知道站着。”
“若非长城君急返,天下万民死绝了,朕还被瞒在鼓里,朕的好公卿们都还在咸阳畅谈着盛世承平!”扶苏怒不可遏,再无往日的儒雅形象。
咸阳百官都躬着身,认真的听着,想从中分析出让陛下如此愤怒的原因。
“万民死绝?”张苍心底一颤,难道是哪里发生了暴动或者是洪涝?
可是也不对,那也是跟地方郡守有关,该围的是少府或是他相府,再次一点的是它族暴乱,那也是典客卿府啊,关治粟内史衙门什么事。
“陛下,说正事吧!”等扶苏发泄完了之后,蒙恬才起身开口提醒道。
扶苏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长城君,你来给朕的好公卿说说发生了什么吧!”说罢就坐回了位置上扶着额头,不想再去看下方的百官。
蒙恬看向了任嚣和治粟内史衙门的官员们,开口仔细的问询着近些年赋税的数目,用来判断着从哪一年,哪一点开始糜烂的。